“小興,媽媽沒有給你找到一個好爸爸,媽媽真的好抱歉。”李燕迴想起小興不幸的出生,心中充滿愧疚。


    “嗯,小興不要爸爸,隻要媽媽。”方興用稚嫩而堅定的聲音說道,他的眼睛望著李燕,仿佛要把所有的依賴和愛意都傳遞給她。


    李燕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但看到兒子如此乖巧懂事,還是努力露出一個欣慰的微笑來安慰他。


    一直站在一旁默默注視著這一切的柳拂衣終於忍不住走上前,來到李燕的身邊。


    她輕輕蹲下身子,溫柔地握住小興的小手,然後抬起頭,深情地凝視著李燕,鄭重其事地說道:“李燕,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小興的。”


    李燕那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眸瞬間亮了起來,她的目光中充滿了感激之情,嘴唇微微顫抖著說:“柳小姐,能夠遇見你,真是我這一生當中最幸運的事情。”


    柳拂衣俯身緊緊握住李燕的手,似乎想要通過這種方式給予她力量和勇氣,輕聲細語地安慰道:“你一定要堅持住呀,未來的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李燕心裏非常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所謂的美好未來不過是一種奢望罷了,強打起精神,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擠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有氣無力地說道:“我當然也希望能這樣……隻是可惜,老天爺不肯給我這個機會了……對不起啊,我真的感覺好累,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


    話音未落,她的手突然像失去了支撐一般猛地墜落下來,無力地垂落在床沿邊。


    她緩緩合上雙眼,晶瑩剔透的淚水順著臉頰悄然滑落,宛如斷了線的珍珠。


    “李燕!李燕!”柳拂衣見狀心急如焚,一邊大聲唿喚著她的名字,一邊淚如雨下。


    她多麽希望眼前這個善良堅強的女子能夠重新睜開眼睛,再看一看她深愛的孩子,可任憑柳拂衣如何唿喊,李燕卻始終毫無反應,整個病房裏頓時彌漫起一股令人心碎的悲傷氛圍。


    方興小心翼翼地伸出雙手,輕輕地抱住媽媽的頭顱,輕聲細語地問道:“媽媽,你是不是想要睡覺啦?別怕,有我呢!從前總是您哄我入睡,如今小興已經長大成人了,可以反過來哄您睡覺啦。”


    話音剛落,他便像記憶中媽媽曾經做過的那樣,輕柔地哼唱起那些熟悉而溫馨的兒歌。


    然而,此時此刻,這悠揚的歌聲卻在那陰森森的搶救室裏悠悠迴蕩開來,與周圍冷冰冰的儀器、慘白的牆壁相互交織,營造出一種詭異而又無比沉重的氛圍。


    站在一旁的季夜瀾,目光直直地凝視著靜靜躺在病床上毫無聲息的李燕,心情複雜到了極點。就在短短幾天之前,這個女人還在辦公室裏,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自己遞過去的整整一百萬。


    誰能想到,命運竟會如此無情,轉眼間就讓她躺在這裏,失去生命。


    李默則低垂著頭,滿心愧疚地自責著。他深知自己未能盡到應有的責任,不僅辜負了季夜瀾對他的信任,更是白白斷送了李燕寶貴的生命。一想到這些,心仿佛被千斤重擔狠狠壓住,沉重得幾乎讓他無法喘息。


    不遠處的小柯和老麥,這幾日一直都在悄悄地觀察著李燕。他們親眼見證了這位母親對方興無微不至的關愛與嗬護,那份真摯深沉的母愛深深地觸動了他們內心最柔軟的角落。


    如今,眼看著這對情深似海的母子從此天人永隔,兩人內心懊惱不已,明明近在咫尺,為什麽就是不能救她?


    路小西,麵對眼前這般淒慘悲涼的景象,心中猛地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酸楚,那種感覺如同潮水般迅速蔓延全身,令他頓時感到唿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柳拂衣知道李燕自幼生長於一個極度重男輕女的家庭環境之中,在那裏她從未體驗到絲毫來自家庭的溫暖與關愛。


    自從與方懷步入婚姻殿堂後,她決然地與自己的原生家庭斷絕了所有往來。


    當麵對醫生詢問李燕家屬情況的時候,她麵無表情地迴答:“他們都死了!”然後以朋友的身份代替李燕簽署了那份沉重的死亡通知書。


    一旁的季夜瀾目睹這一切,心情愈發沉重,轉頭對著身旁的李默沉聲道:“報警吧!”


    李默聽聞此言,立刻掏出手機撥通了警察局的電話。


    沒過多久,值班的警察便風馳電掣般地趕到了現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其中一名警察竟然正是前幾日負責處理方懷案件的警員之一。


    當這名警察親眼見到李燕冰冷的屍體以及那記錄下方懷殘忍殺害李燕全過程的監控錄像時,心中懊悔萬分。


    他不禁自責起來:當初為何會給這樣一個惡魔辦理保釋?如果當時能夠果斷一些,或許就能避免這場悲劇的發生。


    柳拂衣看到警察,再也無法抑製內心的怒火,直直地盯著他,厲聲質問道:“你們在審訊室裏明明已經清楚地看到了方懷對待李燕的惡劣態度,可為什麽還要將這個喪心病狂的魔鬼放迴社會,讓他有機會再次犯下如此滔天罪行?”


    “這,方懷他符合保釋的條件,再加上前來保釋他的人說要過年了,要方懷迴去給他死去的父母上墳,我們也是按照手續來辦的。”警察臉色有點為難,更多的是內疚。


    “是誰給他辦的保釋。”柳拂衣問道,據她所知,方懷隻剩下一個親人,就是方正,但是如今方正在牢裏,是不可能給方懷辦理保釋的。


    “是他的一個律師,據說是他坐牢的哥哥給他請的,說什麽家裏就剩他一個人,大過年的父母不能沒人祭拜,所有就將他保釋出來了。”警察說道。


    “律師,方正居然會給方懷請律師?那位律師叫什麽名字?”柳拂衣問道。


    “哦,我有他的名片。”警察說著,從衣服口袋裏掏了出來,他得知方懷殺害李燕的事情後,就順帶將放在桌麵上的律師名片拿起揣進兜裏。柳拂衣拿過來一看,金海律師事務所,雲昊。


    她緊緊地皺起眉頭,目光凝視著眼前這家聲名遠揚的律師事務所。這裏的律師們收費不菲,方正當初被捕後,其銀行卡中的資金已盡數用作對受害者的賠償金賠付,那他究竟從何處籌得資金來聘請如此昂貴的律師呢?


    這個疑問在柳拂衣心中不斷盤旋,越想越覺得事情絕非表麵那般簡單。難道......李燕的死亡背後還隱藏著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密?想到此處,一個驚人的猜測猛然湧上心頭。


    來不及過多思索,柳拂衣迅速掏出手機,毫不猶豫地撥通了雲昊的電話。


    電話那頭卻遲遲無人接聽,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在她幾乎要放棄的時候,終於傳來了一聲慵懶且略帶不滿的“喂?”顯然,對方是被這通突如其來的電話從睡夢中驚醒的,語氣中滿是不悅。


    “你是雲昊?”盡管隔著電話,但柳拂衣還是能感覺到對方的不耐煩,不過她並未在意,徑直問道。


    “是我,有事快說!”雲昊沒好氣兒地迴答道。


    得到肯定答複後,柳拂衣深吸一口氣,接著拋出問題:“方懷是你保釋的?”


    “是的,有問題嗎?你是誰?”雲昊似乎對於柳拂衣的質問感到十分詫異,不禁反問起來。


    柳拂衣並沒有理會雲昊的反問,而是麵無表情地冷冷說道:“他殺人了。”


    雲昊原本殘存的一絲睡意頃刻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通體的寒意和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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