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爺子拄著拐杖從椅子上坐起,對顧小銘招招手,“來,小銘和太爺爺一起去吃飯,今晚做得都是你愛吃的菜。”


    顧小銘立即雙目放光,蹦蹦跳跳跑到季老爺子麵前笑著問道:“是嗎?有糖醋排骨嗎?”


    “有有有,還有鹽焗雞,還有酸醋魚,都是小少爺愛吃的。”尤嬸連忙笑著接話。


    “好耶,在山上那幾天我吃得都是饅頭泡麵麵包,現在終於可以吃好吃的了。”顧小銘歡唿起來。


    這話讓大人聽了,心頭都不禁一酸。


    季老爺子眉頭一擰,隨即緊緊握住他的小手,恨不得將全世界都給他。


    柳拂衣眉眼一跳,有些緊張地跟在大家身後,盯著顧小銘小小的身影。


    季夜瀾聽見顧小銘的話,也頗為吃驚,他沒想到顧小銘真的在山上住了這麽多天,難道他在警局做筆錄說得都是真的?


    餐廳裏燈火通明,大大的餐桌上擺滿了各種美味佳肴,饞得顧小銘直流口水,季老爺子讓他坐在自己身邊,時不時地幫他夾菜,他的飯碗很快就堆成了小山。


    柳拂衣隻好提醒,“爺爺,小銘有好幾天都吃得簡單,一下子吃太多對胃不好,還得循序漸進。”


    季老爺子一怔,隨即嗬嗬一笑,“看到小銘迴來,我太高興了,沒注意。”說著將想要夾給顧小銘的菜放到另一旁季天明的碗裏。


    季夜瀾一時愣住,沒想到季老爺子這麽聽柳拂衣的話,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卻見她安安靜靜的吃著飯,臉色沒有什麽特別的神情。


    季老爺子放下筷子摸了摸顧小銘的頭,慈祥道:“小銘,聽到你嬸嬸的話沒有,你今晚不能再吃了,明天再做好吃的給你吃。”


    “嗯。”顧小銘很聽話的放下了筷子,看著菜幹鹹骨粥,咽了咽口水,對著柳拂衣問道:“嬸嬸,我可以喝點粥嗎?”


    柳拂衣見他那麽溫順,笑著道:“可以的,但是隻可以喝半碗哦,不然胃會撐壞的,你晚上就要肚子疼了。”


    顧小銘聽了,很順從地點了點頭,顧玉心起身給他舀了半碗粥,放到他的麵前。


    季堂笑著道:“家裏有人懂醫真好,曉霞,這幾年你幫我調製的藥丸我一直在服用,結合一些身體鍛煉,身體已經好很多了,謝謝你啊。”


    這話一出,季天明,季夜瀾都露出驚訝的神情。


    “爸,這幾年你吃的都是弟妹給你的藥啊,你不是在國外休養嗎?”季天明吃驚問道。


    “在國外修養就不用吃國內的藥了,西醫哪裏有我們國家的中醫好。”季堂對著季天明嗔責道,接著又對著柳拂衣溫和一笑。


    季老爺子也是笑了笑,“曉霞進門之後,給了尤嬸不少食療的方子,又好吃又養生,我的身體也好了很多,她真是我們家的福星。”


    柳拂衣微微笑道:“爺爺,你過獎了,這都是我們小輩該做的事。”


    季夜瀾更加詫異的看了看柳拂衣,原來這三年多以來,柳拂衣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為季家做了那麽多事。


    他隻知道柳拂衣在家裏會給季昭泡各種各樣的茶,會給殷離針灸拔火罐按摩,會帶著季晚星做瑜伽,偶爾會給他做解酒湯,沒想到連季老爺子和季堂都照顧到了。


    殷離也忍不住誇起柳拂衣,笑著道:“曉霞不但懂得中醫會製藥,會照顧人,治好了我的失眠,而且還做得一手好菜,自從她嫁進來,我的廚藝也精進了不少。”


    季昭也在一旁幫腔,“是啊,每天給我泡各種茶,前段時間去做檢查醫生說我的脂肪肝已經不見了,都是她的功勞。”


    季夜瀾看見季家上下對柳拂衣都是一片讚譽之聲,想著再過不久就要和她離婚,心裏犯了難。到時候要怎麽和家人交待?但是不離婚,他又要怎麽和裴曉月交待?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用完晚飯,大家又在客廳裏坐了一會,聊了一會天,就都散了。


    季夜瀾揪住一個機會,將顧小銘帶到前院的水缸旁邊,扶著他小小的肩膀蹲在他的麵前,雙目注視著他的眼睛,平聲問道:“小銘,你今天在警察局裏有對警察叔叔說謊嗎?”


    “沒有。”顧小銘眼睛直視著季夜瀾,迴答得很幹脆。


    季夜瀾假裝有些生氣,“小銘,小孩子不能說謊的,你知道叔叔不喜歡說謊的孩子。”


    顧小銘看著他的眼睛,微微垂下了頭,兩隻手的手指不停的相互撞擊摩挲著,似乎在想著什麽,過了好一會,才抬起頭,“二叔,我沒有說謊,隻是隱瞞了一些事情。”


    “什麽事?”季夜瀾目光一顫,急忙問道。


    “都說了是隱瞞的,那就不能說。”顧小銘固執道。


    季夜瀾見他不願意說,有些無奈,正色道:“小銘,你幫著別人隱瞞叔叔,你知不知道對方是出於什麽目的,是好人還是壞人呢?”


    “海大叔和路哥哥是好人。”顧小銘立即道,小臉露出一絲怒意。


    “海大叔,路哥哥?”季夜瀾心裏一跳,還真有海大叔這個人啊,他還以為是顧小銘瞎編的呢。


    “他們救了我,還幫了二叔,還抓住了壞人,二叔,你不許說他們的壞話。”顧小銘像是一頭發怒的小牛,聲音高了不少。


    “好好好,他們是好人,那你可不可以告訴二叔,你和他們發生了什麽事呢?”季夜瀾見他生氣了,語氣軟了下來,換了一個方式問話。


    “二叔,不是我不願意告訴你,是我和他們約好了,不能說的,特別是路哥哥,他再三告訴我絕對不能和你提到他,我答應他們的,做人不能言而無信,對不對?”


    顧小銘想到路哥哥提起季夜瀾總是帶著生氣的模樣,心裏也很奇怪,他明明是在幫二叔,怎麽感覺他和二叔有仇似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季夜瀾還能說什麽?隻能作罷。


    這時顧玉心過來找顧小銘,帶著他去洗漱睡覺,季夜瀾隻能放他走。他靜靜地站在原地,目光緊緊地追隨著顧小銘和顧玉心逐漸遠去的身影。


    那兩個身影在夜色中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了道路的盡頭。


    夜霧不知何時悄然升起,如輕紗般彌漫開來。它們絲絲縷縷、層層疊疊,漸漸地模糊了周圍的景物。


    季夜瀾的心,就像被這夜霧所籠罩一般,迷茫而沉重,讓他感到無比壓抑,卻又無法擺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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