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夜瀾拿過來翻開一看,是泰安集團在m國凱米區域成立分公司的策劃案。


    “這……”他有些驚訝,看了一眼季堂。


    “以後,這就是你的領域,你說了算。”季堂看著他平聲道,眼裏都是喜色。


    “這……爺爺知道嗎?”季夜瀾想起爺爺對自己的忌諱,心中有些顧慮。


    “他隻知道你要為公司開拓新的市場,至於這家公司是你的,等以後時機成熟之後再和他說吧。”季堂淡淡笑道。


    “謝謝大伯。”季夜瀾將文件放在身邊,真摯道。


    季堂聽到他喊這一聲大伯,心中很是高興,他知道自己的兒子季天明總是給這位侄子惹事,給他添了不少麻煩,所以心中對他心懷愧疚,但是每次聽到他喊自己大伯,就知道他並沒有怪罪到自己的身上,如今如此是非分明的年輕人已經不多了,幸好季夜瀾是其中一個。


    “天明的事謝謝你。”季堂給他倒了一杯紅酒。


    季夜瀾切了一塊牛排放進嘴巴裏,嚼了幾次咽了下去,“我倒沒事,隻是大伯你打算讓堂哥就這樣一直下去嗎?”


    季堂舉在嘴邊的紅酒停了下來,又放迴桌子上,神情凝重,歎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想安排他出國,又怕他沒有人管束變得更加壞,放在身邊好歹他幹什麽能知道,發生什麽事也來得及補救,我也很為難。”


    “堂哥除了喜歡玩女人,就沒有其他的興趣愛好了嗎?”季夜瀾脫口問道,喝了一口紅酒。


    季堂神情一滯,想到了小時候的季天明,那個時候妻子李天欣還在,五歲的季天明長得白白胖胖,站在妻子的繪畫架旁邊,一雙眼睛烏溜溜地,好奇地盯著白紙上畫著的小動物,嘴角露出笑意。看到他過來,小手拉著他的褲腳,笑嘻嘻道:“爸爸,媽媽好神奇,她畫的小動物都是活著的。”那個時候的季天明滿臉純真,十分惹人喜愛。


    “他,有吧。”季堂遲疑地說道。


    “是什麽?”季夜瀾有些感興趣,繼續問道。


    “應該是美術。”季堂說著,心中忽然像是被刀隱隱劃過,靜靜地滲出了血。


    那時候,妻子李天欣總是笑著說:“天明以後肯定會成為一個大畫家!”


    可後來呢?一切都變了。


    季堂深吸了口氣,試圖將那些痛苦的迴憶壓下去。他看著季夜瀾,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和疲憊。


    “可惜啊,現在的天明已經變成這樣了……”他喃喃自語道,聲音中帶著深深的歎息。


    “美術?”季夜瀾又吃了一口牛排,腦海裏似乎有了一些記憶。季天明的母親李天欣就是一位畫家,長的溫柔文靜,渾身散發著藝術家的氣息。


    他想起了小時候發生的一件事情,那時候他還小,不小心走進了季天明的房間。在那裏,他發現季天明的課本裏夾著許多人物和動物的素描,這些素描畫得栩栩如生,讓人驚歎不已。


    季夜瀾好奇地翻看著這些素描,突然發現其中有一張竟然是他自己!那張素描畫得非常傳神,仿佛把他的神韻和氣質都刻畫在了紙上。他頓時愛不釋手,拿著素描去找季天明,纏著他要把這張素描送給他。


    然而,就在這時,爺爺走了進來,正好撞見了他們。爺爺看到他手中的素描後,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一把奪過素描,憤怒地質問季天明:“你怎麽能在學習的時候分心去畫畫呢?你可是季家的繼承人,不能玩物喪誌啊!”


    爺爺越說越氣,最後竟然將素描撕成了碎片,扔在了地上。


    季天明站在一旁,默默地低著頭,不敢說話。


    季夜瀾看著滿地的碎屑,心裏有些難過,但他也不敢違抗爺爺的命令。


    從那以後,季夜瀾再也沒有見過季天明畫畫了。


    如今迴想起來,季夜瀾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複雜的情感。


    爺爺一直對季天明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夠成為一個優秀的家族繼承人。或許繪畫對於季天明來說,不僅僅是一種愛好,更是他內心深處的夢想。


    可惜的是,因為爺爺的期望和壓力,他不得不放棄這個夢想。


    想到這裏,季夜瀾深深地歎了口氣,暗自猜想:“若是爺爺讓堂哥去畫畫,說不定他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吧。”


    “天明,其實他也挺可憐的......”季堂迴想著兒子這近三十年來的成長經曆,他自小就失去母親,自己身為父親因為種種原因也不能陪在他身邊,導致他如今變成了現在這樣,自己身為他的父親難辭其咎,也愧對九泉之下的妻子。


    “可憐也不是他為非作歹的理由吧。”季夜瀾不經意說了一句。


    季堂的後背劇烈地顫動一下,見季夜瀾的表情,就有些後悔自己剛剛說的話,是啊,季天明可憐,難道其他被他傷害的人就不可憐?急忙又補充說:“其實天明也不是壞人,他就是被寵壞了!你知道爺爺護短護得厲害,平日裏連我這個做爸爸的都不能對他說一句重話,爺爺的放縱導致全家人人都讓著他,誰都不敢說他一句……”


    他頓了一會又道:“也難怪你知道,咱們家從曾祖父開始,就重視長子嫡孫,你大伯母前一胎生了個兒子,爺爺當時寶貝得不得了,可惜還來不及取名字就夭折了,然後才是天明,那麽,你可以想像,爺爺對他有多麽寶貝,就這麽寵著他,他就任性慣了。想當初顧玉心的事,她本來沒有什麽錯,本來也不至於弄得那麽糟。就因為天明一句不喜歡,爺爺就將她趕出了季家……哎,可憐她一個清白人家的姑娘,入了我們季家,被聲名狼藉地趕出去……唉,天明造的孽實在太多……”


    季夜瀾想起在m國遇到顧玉心的情景,神情憔悴,卻露出隱隱的堅韌,和人說話聲音不大,卻帶著隱忍和不屈,雖然囊中羞澀,卻寧願賣血湊顧小銘的住院費和醫藥費也絕不拖欠。


    他遇到她的時候,她正在醫院裏詢問醫生賣腎的事,若不是他執意出手相助,想必她的一個腎現在就在黑市上售賣了吧。


    “堂哥對堂嫂絕情絕義,堂嫂離開他未必是一件壞事。”季夜瀾迴想著顧玉心在季家的生活,她是個死心眼的,雖然兩家是商業聯姻,但是她既然嫁給了季天明,自然對他一心一意,但是就是這樣一位專一執著的姑娘,卻在結婚後不停地麵臨季天明出軌的新聞,她的精神也遭受了巨大的打擊,最後還患上了抑鬱症。


    “你說得也對,天明配不上玉心這麽好的姑娘。”季堂目光中露出惋惜,不單單是因為顧玉心,更多的是因為季天明。


    “夜瀾,以後,天明還請你多多照顧,我和你爺爺都老了,保護不了他多久了,隻能拜托你了,如果你願意照顧他,季家遲早都是你的。”季堂一口一口慢慢得喝完酒杯中的紅酒,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放心,大伯,隻要他不做違法犯罪的事,我不會不管他的。”季天明說道,答應下來。


    季堂又倒了一杯紅酒,自顧自得喝下,大腦也有些迷茫,什麽時候小時候那個白白胖胖,活潑可愛的兒子變成了如今這般麵目可憎的樣子了呢?好像是妻子李天欣去世之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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