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花堂嫂拎著肉走了,顧沐雲跟翠青也順著老街往金針堂迴。


    翠青一路嘀嘀咕咕:“小姐,以後你出診帶上我和水萍就是,不用花錢另外買肉。”


    這丫頭管著顧沐雲的錢,一分一厘都數得清,眼見小姐掙得多,可花銷也大,買地買山都需要銀子,她平時買東西都會算計許久,就想省錢。


    這時候看到白白花出幾十文,頓時就心疼了。


    顧沐雲小聲道:“這肉可沒有白花,今天要是沒花堂嫂在,我們還得多受氣。


    你看那婆子的嘴臉,也不知道吳夫人將她放在郭姨娘身邊是好還是壞。”


    翠青撇嘴:“這可不好說,我看她一點不顧忌郭姨娘的臉麵。”


    顧沐雲道:“我看也是。”兩人已經相處大半年,平時就愛蛐蛐一些家長裏短。


    這次出診專門喊花堂嫂是有些多餘擔心,但顧沐雲覺得幸好有她在,要不然自己還得跟那些下人鬥心思,想想都累,以後還是多帶花堂嫂出來。


    此時臨近傍晚,街上人少,很多店鋪已經關門打烊,主仆兩人一路說著悄悄話。


    走到王家裁縫鋪外,顧沐雲想到翠青給自己說的王家事,忍不住抬眼看去,正好跟裁縫鋪裏幾個正聚一堆的婦人對了一個眼。


    王婆子整理著手中布尺,也看到顧沐雲,臉上說八卦的興奮瞬間僵在臉上。


    其中一個婦人正說得激動,沒有發現經過的顧沐雲,一句話被街上主仆聽得真切。


    “顧家現在可真笑死人了,那些七老八爺的誰也不認,拍桌子打巴掌吵得翻天!”


    有旁邊婦人發現顧沐雲在門前,趕緊拉拉那個說話的婦人,還指了一下街上。


    幾個人齊齊看過來,顧沐雲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的繼續走,顧家是顧家,自己是自己,鬧翻天都沒關係。


    王婆子見顧沐雲沒搭理自己這些人,想想顧家這通亂,這個卸人下巴的惡女子沒辦法再用家族耍威風,她也大了膽,立即粗著嗓子故意大聲道:“顧家能有什麽好人,老不像老,小不像小,上梁不正下梁歪,當爹不學好,當女的穿得稀奇古怪也是喜歡鑽別人後宅,還不知道要做出什麽醜事。”


    顧沐雲突然轉身,冷冷盯著她。


    王婆子大概也沒有想到,顧沐雲剛才的確是從別人後宅出來。


    顧廷柏被東院誣陷的事鎮上人都知道,顧沐雲開醫館後更被人重新提起。


    此時見王婆子的話被顧郎中聽到,一起嚼舌根的那三個婦人立即慌了,四下散開就想走。


    顧沐雲上前幾步堵住門口,對著那幾個尷尬女人道:“你們一定要記住今天說的話,因為我的記性很好,會一直記得的。”


    其中一個婦人賠著笑:“哎,顧郎中,我們、我們隻是說東院在盤店的事,沒有提西院。”


    “對,我們沒有說西院!”另外一個婦人上前補充。


    顧沐雲盯著王婆子,一字一句道:“我隻記你們四個人在胡說八道,不管說了什麽。”


    說完轉身就走,沒有再聽人解釋。


    幾個婦人頓時垂頭喪氣,暗自後悔背後說話被人抓住。


    王婆子不服氣,還跟其他人鼓勁:“我們說的都是實話,誰叫她爹幹出那些見不到人的事。”


    有個婦人隻感覺自己被連累,對惹禍的王婆子氣道:“王嫂子,本來我們沒說啥,就你非要說她爹那事,這不是在害我們嗎?她現在跟杏林堂走得近的,以後我們家找郎中肯定要求人了。”


    王婆子不以為意:“這鎮上又不是隻有她懂紮針,別的郎中一樣可以看病。”


    這能是一迴事?


    幾個婦人剛才有多開心,現在就有多鬱悶,隻能蔫蔫迴家。


    王婆子黑著臉,對顧沐雲走過的方向啐了一口,她對這個假男人真是快恨死。


    自從芳草去過金針堂看眼就勾野了心,稍微看不住,那賤人就往外跑,現在又不知道在什麽地方。


    王婆子越想越氣,迴頭對店裏喊:“小二子,你把麟哥兒帶迴老家去住幾天,我不喊你,你就別迴來!”


    芳草不聽話,就別想看見孩子。


    王家二子擦著鼻涕從裏麵出來,不悅道:“又要我帶麟哥迴去,老宅那邊又冷又不好玩,麟哥要哭。”


    王婆子瞪他:“院裏不好玩,你就帶他出門玩,反正不許迴來。陪麟哥小心點,再偷著去看戲,我打死你。”


    王家二子嘟嘟囔囔:“真是煩死了!”


    要一個才十歲的大孩子帶兩歲多的小孩子,還真是耐不住這個心。


    另一邊,顧沐雲大步走著,翠青小跑跟在旁邊,氣得小臉通紅:“小姐,那王婆子真是越來越討厭,真不該給她家治病。”


    顧沐雲無所謂道:“我們不給她家治病,她就會喜歡我們?想討厭一個人,隨便就能找到理由。”


    別人不提顧廷柏,就王婆子提,還激動得不行,就像顧廷柏冒犯的是她一樣。


    自己治不治眼,她都會嚼舌根,顧沐雲覺得這已經不是自己的原因了。


    晚上顧二伯迴到金針堂,問起下午出診的事,他已經聽花堂嫂迴去說在吳家小妾看診,被老媽子冷待。


    顧沐雲笑著道:“沒事的,這才多大點事,隻要我做好自己的本份就行。”


    她倒關心起顧家這一天又是什麽情況。


    顧二伯說反正翻幾十年裏的老話,再加上各處都是糊塗賬,要想弄清楚還不知道何年何月。


    還有一件事也吵得厲害,那就是房契要分到各家,還得到縣衙交一大筆稅,這錢誰給,各家的房契又得怎麽分都是事。


    顧二伯雖然口中說著麻煩,臉上卻沒有太多焦急,這樣一鬧很好,至少今年修繕房子的錢不用給了,那可是五兩銀子。


    隻要房契一下來,西院就會全部重建,終於可以住新房了。


    因為跟嚴風舟約好還要幫忙紮針,第二日顧沐雲一早又去了杏林堂。


    照例先看金水,這一次看見他已經坐起來了,顧沐雲很是開心,看樣子今天就能迴家。


    金水和陪他的銀水都很開心,能迴家就是能好,這一趟死裏逃生讓兄弟倆嚇夠了。


    要紮針的遺尿患者頭天晚上就來了,因為需要在醫館喝藥,當晚就住在杏林堂。


    嚴風舟笑嘻嘻道:“顧師妹,你再紮一次,我這裏就能換方子。”


    昨天早上紮針,又喝一天藥,晚上患者隻起夜三次,換一個緩和方子就可以帶藥迴去自己煎,不用在杏林堂服藥。


    患者見到顧沐雲立即感謝:“顧郎中,還得再麻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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