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位紅小兵拿來一把筷子分給大家,而後,就見一群穿著規整的年輕人在一盒盒草藥前翻找。


    傻柱,小程,小劉和小石頭輪流監視,一旦發現藥材被弄亂,或者有人上手,立馬開罵。


    紅小兵實在受不了,他們去抄別人家,那都是大刀闊斧,進去就一陣亂翻找。


    可在這裏,束手束腳被監視,心裏憋屈又不能發火。


    好不容易把四五十個中藥盒子檢查完,居然已經過了兩個小時。


    紅小兵的動作漸漸慢下來,互相看看,都沒搜出什麽東西。


    李解放臉上浮現出不甘和疑惑,不能相信許二茂竟真的沒拿婁家一丁點錢財。


    他扭頭望向許二茂。


    許二茂站在屋子中央,身直如鬆,冷靜地看著眼前的鬧劇。


    感受到對方的目光,嘴角微翹:“我已經說過了,我許二茂一生光明磊落,許大茂是誰的女婿跟我無關,我從未占他便宜,否則當初就不會大義滅親了!”


    他說得義正言辭,一副心中充滿正義的神態。


    “哼,許二茂你最好別露出什麽把柄,”李解放狠狠瞪了一眼,轉身對同樣站起身的紅小兵一揮手,喊道,“我們走!”


    說完,帶著一行人灰溜溜地離開。


    許二茂看著他們的背影,這些年輕人已經瘋了,他記得那個紀錄片中,被時代拋棄的紅小兵,有些會反思,有些卻依舊一意孤行。


    總之,這場運動,最後害的都是老百姓。


    搖搖頭,在傻柱等人的幫助下,許二茂將屋子重新收拾好。


    經過這一次,估計能安生兩三個月吧。


    小程好似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歎了口氣:“也不知道啥時候是個頭兒啊。”


    許二茂停下手裏的動作問道:“你爸媽那邊怎麽樣了?”


    “還是老樣子,”事關父母,小程情緒低落,“三天一小查,五天一大查,家裏的書全燒了,現在老兩口整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幹什麽。”


    許二茂點點頭,心知這算好的了。


    小程沉默片刻又嘿嘿一笑:“前天那些人又去找麻煩,被王主任碰到,直接給懟了迴去。”


    小劉怔了怔,詫異道:“王主任還管這事呢?”


    小程解釋:“應該不管,而且也管不到我父母那條胡同,不過聽說她與那邊居委會很熟悉,就說了兩句好話。”


    許二茂聽著他們聊天,適時問道:“那你要不要讓你爸媽去我師父那裏暫住?”


    “這個......”小程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二茂哥,我確實想讓他們去下鄉,要不然整天在家裏待著,還不得憋出病來!”


    “就是,去鄉下吧,”劉嬸拿著掃把過來,邊掃地邊插話,“種種菜,喂喂雞,他們是暫住,又不用掙工分,多好。”


    “這辦法行!”傻柱也點頭,“聽劉嬸兒這麽一說,我都有點羨慕了。”


    “那有什麽,以後閑了去玩玩也不是不可以。”許二茂也讚同。


    那房子師父傳給了他,是他的家產,以後累了還能當個農家樂。


    輕笑了下,許二茂催促幾人收拾好屋子,又把鑰匙給小程:“明天我去我爸那裏給鄉下打個電話,到時候讓你爸媽直接過去就行。”


    他來四九城後,老房子交給村長照看,得說一聲。


    第二天周末,許二茂先去了電影院,用許父辦公室的電話通知了村裏,之後父子一起迴家,還沒到門口呢,就聽到裏麵的爭吵聲。


    “怎麽了這是?”許父略顯疑惑地掀開門簾。


    許二茂從後麵一瞧,許母和月玲,一個瞪著眼睛臉紅脖子粗,一個抹著眼淚兒小聲啜泣。


    許父好似見慣了,自顧自倒了杯水,抱怨:“一天天你們娘倆就不能安生點嗎?”


    那些個小兵整天搗亂,迴家還不得清靜,煩人。


    許二茂放下手裏的東西,笑道:“媽,你們倆為什麽啊,吵成這樣!”


    “還不是這死丫頭,”許母見丈夫兒子都迴來了,估計心裏也覺得委屈。


    剛還滿身氣勢的人,瞬間眼眶一紅,坐到椅子上哽咽:“我這一輩子都是為了三個孩子,哪成想個個不聽話,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啊!”


    說著說著,眼淚開始大顆大顆往下掉。


    許二茂與許父對視一眼,上前拍拍許母的背:“媽你不能這麽說,我們知道你辛苦,不都挺聽話的嗎!”


    許二茂這句話簡直像是點了馬蜂窩


    許母手在桌上狠狠一拍,大聲吼道:“什麽聽話,你聽話嗎,讓你相親你不願意,讓你妹妹去,她也不願意,還說什麽下個月畢業後要下鄉,她下鄉幹什麽!”


    “下鄉?”


    許二茂和許父同時被嚇了一跳,忙轉頭看向月玲:“誰讓你下鄉的?”


    “咱家有指標,我為什麽不去!”許月玲抬起下巴,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許二茂皺起眉,心中猛然升起一股怒氣。


    到底誰給他妹妹洗的腦,別人都躲著,怎麽她妹卻要上趕著去?


    壓住憤怒,許二茂沉聲勸道:“上山下鄉的事你別想,我們軋鋼廠前幾日有不少工友迴家了,到時候我找人給你安排工作,實在不行給我當助理!”


    上麵規定,隻要有工作就不用下鄉,所以從一開始,許二茂就沒在意過這件事。


    誰知道許月玲自己腦子犯抽。


    許父也一臉不解,點了支煙,語氣中沒有任何情緒:“月玲聽你哥的話,不想去廠裏就跟爸去電影院,哪裏還給你找不下個工作了!”


    想下鄉?


    不可能!


    月玲見大家都反對,哭聲更大:“外麵不是都說上山下鄉是建設祖國嗎,我高中畢業又沒什麽技能,去鄉下幫助父老鄉親怎麽了!”


    “你還有理了!”許父站起身指著裏屋,“父老鄉親需要你個小丫頭幫助?迴你屋去,沒想通前不許出來!”


    “你老頑固!!”許月玲大喊一聲,甩著垂耳的短發小跑迴屋,“嘭”一聲關上門。


    那幹脆的聲音,仿佛許父不同意她就不出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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