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沒畢業多久就出來工作的少年。


    許二茂不得不猜測小於醫師要麽有過人本事,要麽有可靠背景。


    在這個還不太穩定的年代,“背景”有好有壞。


    有可能前一秒你還靠著背景飛黃騰達,後一秒,也會因背景被批鬥,被下放到鄉下住牛棚。


    一九六五年,對許二茂來說,任何劇情之外的人際關係都需要他反複思量琢磨。


    不過公司同事,隻要把握合適距離,完全不會有問題。


    他換上笑臉:“小於醫師......是吧?”


    “對對對,是我,”小於隻愣了下來,立馬放下報紙站起身,略顯激動地握住許二茂的右手,“你就是昨天新報道的許醫生?我可把你盼來了!”


    小於年輕氣盛,語氣中滿是少年人特有的活力與激情,逗得許二茂不由笑出聲:“有這麽誇張嗎?”


    “當然有,”小於拉了下旁邊的椅子,“你坐,我給你倒杯水。”


    小於忙碌起來,許二茂趁機打量這間診室。


    與他想象中一樣,白色牆壁下方一米位置被塗上天藍色油漆,桌子和文件櫃都是原木色,冬日清晨的太陽從窗口映進來,感覺既舒服又溫暖。


    很不錯。


    小於將水杯放到他麵前:“你都不知道,這陣子我一個人接診,已經連續倆星期沒休息了。”


    醫生是個很耗費心神的工作,所以醫務室比廠裏其他工種上班時間都少。


    原本兩人一個負責早上,一個負責下午,自從另一位調離,小於就開始連軸轉。


    許二茂了然,喝了口茉莉花兒,謙虛道:“以後我盡量不拖你後腿。”


    “什麽拖不拖的,”小於隨便擺擺手,又瞧了眼牆上的鍾表,“時間還早,要不我先給你介紹一下?”


    廠裏跟鄉下不同,許二茂想了想,便答應下來。


    小於嘿嘿一笑,“其實來醫務室最常見的有三種人,一是家裏有人頭疼感冒,他來開點藥,二是工人自己感冒發燒,還有第三種,就是那些偷奸耍滑不想幹活的。”


    許二茂點點頭。


    廠裏醫務室放在外麵就是一個診所,小病小傷都能處理,但再大點,比如機器出故障,斷胳膊斷腿什麽的,就得直接送去廠醫院。


    總體來說,大事沒有,雞毛蒜皮的小事不斷。


    小於又說介紹了幾位幫忙的護士,正聊著,就聽到有人喊,要找小於醫生。


    病人來就診,許二茂讓開位置,從後麵觀察小於與工人的相處模式,默默記在心裏。


    很快到了午飯時間,許二茂謝絕了小於要一起吃飯的邀請,找吳姐要了幾張家具票,騎上許大茂的自行車,不到五分鍾就迴到四合院。


    門口,家具店老板已經和幾位夥計等著了,賈張氏也在跟前,手時不時在家具上拍打著,嘴裏罵罵咧咧。


    看那樣子,要不是有夥計攔著,估計能直接用腳踢。


    許二茂也不在意,他在鄉下待了二十年,家長裏短的罵人話不知道聽過多少。


    隻要不動手,不牽扯到錢,罵再狠都是無用功。


    更何況,丟人的又不是他,人家出去說,也說的是南銅鑼鼓巷95號整個院兒。


    幾位大爺都不著急,他許二茂一個小嘍囉急什麽。


    把票補給老板,許二茂招唿人把家具抬進後院。


    看著一點點被填滿的屋子,滿意地點點頭,這幾天跟許大茂和婁曉娥住一起,許二茂覺得自己越來越亮。


    要盡快搬進來才是。


    視線落到昨天秦淮茹退出來的衣櫃和床頭櫃上,想了想,讓夥計幫他搬到客廳。


    整天麵對秦淮茹用過的東西,膈應。


    門外突然傳來婁曉娥的聲音:“二茂,二茂?”


    “唉,嫂子,”許二茂應了一聲走到門口,“嫂子,你不在廠裏吃飯,怎麽迴來了?”


    婁曉娥探頭瞧了眼屋裏,笑道:“嗨,早上給忘了,你今天不是搬新家具嗎,我跟廠裏請了一下午假,迴來給你打掃打掃。”


    “你給我打掃?”許二茂愣了一瞬,“這怎麽好意思!”


    “什麽好意思不好意思的,”婁曉娥抬抬手裏的飯盒,“我先迴去吃飯,你走的時候把鑰匙給我留著。”


    麵對婁曉娥的熱情,許二茂知道一家人應該互相照顧,他也應該接受。


    想到這裏,他點點頭:“行,我等會兒走的時候把鑰匙給你送過去,謝謝嫂子了。”


    夥計已經把衣櫃和床頭櫃抬到了客廳角落許二茂指定的位置。


    許二茂又在家裏轉了一圈兒,確認沒什麽落下,又客氣了幾句,把人送出院子。


    時間已經差不多一點了。


    軋鋼廠下午休息到兩點,也不知道這會兒去能不能吃到飯。


    許二茂把鑰匙交給婁曉娥,推著自行車正要離開,餘光一掃,看到一個往這邊偷瞄的小男孩兒。


    小男孩穿著黑色棉襖,西瓜太郎長短的頭發,盯著許二茂,眼中充滿惡意。


    這是......棒梗!


    許二茂本身對小孩子沒什麽惡意,他是孤兒,從小沒有父母教導,知道有些孩子偷偷摸摸也隻是為了混口飽飯。


    但賈棒梗顯然不屬於這一種。


    劇情中,在賈張氏夜以繼日的教導下,秦淮茹一次又一次的善後下,兩位妹妹的奉承和崇拜下,偷東西對於他來說,早就變成了一件值得炫耀與充滿成就感的事。


    許二茂猜測經過昨天,棒梗已經把他列為下一個動手目標了。


    眼裏劃過莫名深意,許二茂跨上了自行車。


    迴到廠裏,食堂已經沒什麽人了,許二茂拿著飯盒望向打飯處,幾個大盆倒是還在,可裏麵隻剩下些湯湯水水了。


    “算了......”


    許二茂嘟囔一聲,有總比沒有好。


    輕咳一聲,他朝後廚方向喊道;“有人沒,打飯!”


    “來了,”傻柱掀開了後廚的白門簾兒,看到是許二茂,當即笑道,“呦二茂,你可算來了。”


    “柱子哥,”許二茂打了聲招唿,“沒菜了啊,那給我來點兒福根兒,再拿兩個二合麵饅頭。”


    “吃什麽福根兒啊,”傻柱指指另一側的小門,“進來,哥給你留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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