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夫人的身體各項機能都在好轉,但,自老朽從跨院而進,便聞一種花香,若有若無,這種花香從西域而進,平常人聞了沒什麽大礙,可夫人喝的藥正是和此香味相衝,這就是說,在慢慢地折磨夫人的身體。直到有一天,”鬼醫聲音戛然而止。


    北夫人頓時覺得天昏地暗,怎麽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她眼裏有些濕潤,帶著哭腔道:“還請大夫救我!”


    “也不難,隻需要將院裏的花換掉,或者是改一改心悸病的藥方子,老朽再開兩三副藥,夫人隻需要按時服下,便可長命百歲,兒孫滿堂!”


    北夫人聽著,心裏感激:“如此甚好。”


    鬼醫點點頭,石嬤嬤倒是上前問道,“還請先生看看這周圍的有什麽不詳之物。”


    鬼醫聽著,轉了一圈,看到原本高腳桌上擺放花盆的地方已經不見花盆隻見花座,便笑道:“已經有高人先行一步了,夫人萬可放心!”


    在屏風後麵的紀芸菀一聽,自然懂得這鬼醫說的事情,果然真的是花盆有問題、院裏的花樹也有問題!


    石嬤嬤奉上二十幾兩的銀子:“請大夫開方。”


    鬼醫悉數將銀子收了,便坐到桌旁,童子遞上筆墨宣紙,鬼醫洋洋灑灑寫了一番。


    將藥方子交予石嬤嬤的時候,石嬤嬤問道:“先生,我家夫人請問,您在哪家坐堂?他日也好再尋。”


    “妙手堂。”鬼醫撫了撫胡須。


    “請問貴姓?”


    “單字,鬼。”


    石嬤嬤和北夫人一聽,都愣了,怎麽是單字鬼呢?


    “先生真會開玩笑。”石嬤嬤撫了撫胸口才平息心情。


    “想不染塵世,卻是墮了紅塵。難難難。”鬼醫搖頭,然後便對著石嬤嬤道,“還請莫將此事告訴他人。”


    “自然明白。大夫放心。”石嬤嬤雖然聽不懂他前半句,後半句還是聽懂的,“往後還請大夫複診,請莫推辭啊!”


    鬼醫點頭,和童子走出去。石嬤嬤親自送了他們離開。


    紀芸菀從屏風處走出來:“娘親,感覺如何?”


    “嗯,好多了。”北夫人看著紀芸菀,眼裏都快要掉淚,“你之前說的撤掉那些盆栽,我還以為你不喜歡呢,誰知,卻是這樣的事情。”


    “現在能慢慢恢複身子就行。”紀芸菀幫忙順了順氣,叫石嬤嬤拿了剛剛的寫的藥方子來看,見裏麵正是和自己心中想的差不多,有幾味藥自己不懂,心中明白,那鬼醫確實是醫術精湛、可信的。


    “你先迴去吧!我休息一下。”北夫人隻感覺勞累,便揮了揮手。


    紀芸菀幫忙讓北夫人躺下:“那娘親好生保重,我且看看院子裏的花是如何的。”


    聽到花,北夫人心裏百般的滋味,更多的是對紀芸菀的喜愛。要是沒有她,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吧!


    紀芸菀走出院子,看著石嬤嬤正指揮著將那些花樹都砍掉,換了新的品種。


    紀芸菀想起剛剛鬼醫說的,怎麽那些花樹是西域來的呢?爹爹從邊疆裏帶迴的那些昆侖奴之外,就沒有別的東西了呀!怎麽會有西域的東西?


    這會兒看著豆蔻端了北夫人剛剛用的水出去,紀芸菀連忙就喊住豆蔻。不出自己的意料,豆蔻肯定知道今早北夫人和周夫人談的話。


    豆蔻看是紀芸菀,便端著水盆行了禮,還以為紀芸菀要問北夫人的事,但,想到今早,豆蔻忍不住感動地說:


    “謝謝小姐的藥!我阿娘吃了,多年躺在床上不動,現在都能下床!小姐真的是對奴婢太好了!”說著,就要掉眼淚。


    紀芸菀點點頭,拉了豆蔻到一邊:“你跟隨我娘親多年,你好生伺候我娘親,那我見阿娘生病,豈有坐視不管的道理?不過,我聽說周夫人和周公子來府上說了一茬子事兒之後,就讓我娘親焦心。是什麽事?”


    豆蔻一聽,就知道紀芸菀想知道那事情,便湊了耳朵,說了一番。


    原來那周木軒雖然是個舉人,卻在學堂裏麵竟然和教書先生的女兒給好上了,可是門當戶不對,便被他爹爹強令返迴了府裏,想著要斷了兩方的念頭。


    那女子卻是讓周木軒和家裏鬧了一場,一方的要嫁要娶,一方的打死都不讓他們來往。周家的便想著和門當戶對的結親,讓周木軒斷了那思想,繼續奔著他的好前程。


    紀芸菀隻聽得一陣無語,倘若嫁了出去,豈不是要受氣?雖然嫁去了定然的是個嫡妻,可沒準的周木軒就納了那女子為妾,男人三妻四妾的,做妻子的也不能說什麽,就怕的是又有像是白姨娘那種人的,既然這女子都能讓周木軒攪得家裏一湯水,沒準哪天都能爬到嫡妻頭上去。


    “好,我知道了,你莫將此事講出去,別讓我娘親又焦慮,你都知道的,娘親身子不怎麽好。”紀芸菀斂眸。


    “是。”


    紀芸菀從北苑迴來,到了自己的院裏,想事情想了一天。


    珠兒見紀芸菀心裏不怎麽高興,便默默在一邊做事了。


    第二天,紀芸菀在書房裏寫字的時候,線兒卻是從外麵奔了進來:“小姐,小姐。”


    “什麽事大驚小怪的?”紀芸菀又拿了刺繡繡了。


    “梅園都要快炸開鍋了!剛剛吃早點的時候,二小姐就一陣腹痛,連忙請了大夫來瞧,大夫說二小姐中毒了!”


    “是麽?”紀芸菀刺繡的手停了,“怎麽迴事?這府上不會有人下毒吧?”聽著臉上都是不相信,但心底裏卻在冷笑:報應來了。


    線兒靠前來,神秘兮兮地說道:“沒準,是鬼上身!”


    “瞧你說的,有什麽鬼!”紀芸菀嗔道,“大夫怎麽說?”


    “聽說的是吃了不幹淨的東西呢!昨天二小姐吃了好些的海蟹和田螺,會不會那些東西不幹淨?”


    “我不是都賞了給你們吃麽?你們怎麽沒事?府上的許多院子都領了海蟹和田螺,怎麽都沒事?不可能是薛管家吧?”連紀芸菀的臉色也變得詫異起來,“走,收拾下,珠兒,幫我,我去看看。”


    不一會兒,珠兒就給紀芸菀挽了一個流雲髻,插了一支雪海銀簪,穿了件落雲碧海玄羅衫,套了淺色的褙子,然後出發。


    看著四下無人,紀芸菀悄悄將一個香囊放進懷裏。


    剛到梅園,就看到跪著一地的丫鬟婆子,各個臉色慘白,大氣都不敢出。


    白姨娘在那裏憤怒地罵罵喋喋:“你們這些賤婢子!一個個不中用的賤婢!讓你們好生照顧二小姐,你們卻是讓二小姐中毒受苦!我看是翅膀長肥了,賣給牙婆子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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