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說鄭東強這個老家夥,跟著去看了飛行器實驗?”


    陳卓手裏握著話筒,從凳子上跳了起來。


    電話那頭的田敏抿了抿嘴唇,眼前浮現出那個男人一臉氣急敗壞的場景:


    “怎麽啦,不就是鄭校長跟著去參觀了一下飛行器實驗嗎,這有什麽呀!”


    陳卓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你不知道,老鄭這個家夥雞賊的很,他跟著你們過去,一定沒安好心!”


    田敏眸子裏滿是笑意。


    一臉正氣的鄭校長,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似乎不怎麽好。


    張嘴老家夥,閉嘴老鄭的。


    “你是不是想多了,我覺得鄭校長不像是壞人!”


    陳卓腦門子突突直跳,直覺告訴他,鄭東強一定是對航模社起了什麽心思。


    “你是不知道他到底做過什麽,被表相給蒙蔽了。


    行了,這件事你做的很對,及時把情況通報給我,或許還有辦法補救。”


    田敏嘴角綻開一個笑容。


    能得到陳卓的誇獎,是她最高興的事兒。


    說完了正事,陳卓又問起,她和假小子過年的問題。


    田敏猶豫了一下,語氣裏有一絲淡淡的酸楚:


    “我和英子就在奉天過!”


    鬆江老家是迴不去了。


    自打父親拿了陳卓5000塊錢,八道溝已經不再是自己的家。


    如今的她,就算是除夕也無處可去。


    幸好還有妹妹。


    目光掃了一眼不遠處沒心沒肺正拿著蠟筆塗鴉的假小子,田敏眼睛有些發酸。


    陳卓沉默了下來。


    有些事,他也沒辦法說。


    “過了初五,我可能提前迴奉天!”


    田敏吸了吸鼻子,心頭被巨大的驚喜填滿。


    “說話算數,不許放我鴿子!”


    陳卓歎了口氣。


    他不敢給對方更多的承諾。


    “不會,你告訴英子,我肯定會陪你們一起過元宵。”


    田敏眸子裏閃過一絲惱怒。


    這個家夥,剛剛還說初五,現在一杆子又支到元宵節去了。


    “行,我會轉告英子!”


    少女賭氣掛掉了電話,坐在桌邊咬牙切齒。


    “臭家夥,我又不是想跟安知夏攀比什麽,至於嚇成這樣,連一句承諾都不敢說麽!”


    拿著蠟筆塗塗抹抹的假小子,一點眼力見兒也沒有,獻寶似的舉著自己的成果跑過來。


    “三姐,你看我畫得好不好?”


    田敏正在生悶氣,壓根兒都注意看,就敷衍了一句:


    “嗯,這大樹枝繁葉茂,畫得真像!”


    田英氣鼓鼓的奪過畫紙,走迴去坐下:


    “三姐,我不理你了。”


    田敏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正想問。


    門一開,拎著暖壺的童猛樂嗬嗬走了進來。


    “哎呦,這是誰惹我們英子了,瞧這小嘴撅的,都能掛三四個油瓶子了!”


    假小子氣唿唿的指了指姐姐,小臉兒上滿是委屈:


    “我三姐,她說人家畫的大樹枝繁葉茂!”


    童猛將暖壺放下,拿起她麵前的畫紙:


    “小敏說的沒錯呀,這大樹確實畫得挺像。”


    假小子瞬間炸毛了,從凳子上跳起來,兩隻手叉著腰,跳腳道:


    “你們兩個……都是啥眼神兒,我畫的是李逵,不是大樹!”


    小丫頭委屈的想哭。


    田敏跟童猛麵麵相覷:


    她畫得真是李逵?


    沒看出來啊,枝繁葉茂的,我以為是大樹呢。


    仔細端詳一下,可不咋滴。


    這大樹幹上,還有鼻子眼睛呢。


    田敏實在沒忍住,噗嗤一口笑了出來。


    剛剛心裏的那點兒小委屈,瞬間煙消雲散。


    童猛尷尬的撓了撓頭:


    “真是李逵啊,我還以為是大樹呢。”


    他剛剛是故意拿著暖壺假裝去打水,給田敏姐妹留下空間跟陳卓通電話。


    人家小兩口,萬一有啥體己話要說,自己在旁邊偷聽,不好!


    田英氣哼哼的搶迴畫紙,用黑色的蠟筆將圖像整個塗成了黑色。


    “這迴我畫個大石頭,你們總不會看錯了吧!”


    田敏忍著笑,拚命點頭:


    “是是是,我們錯了。”


    說著,站起來給童猛行了個禮:


    “童哥,謝謝你借電話給我們!”


    老童擺了擺手:


    “妹子,一家人別說兩家話,都不是外人,有什麽幫得上的,你們姐倆兒盡管說話!”


    老童兩口子,身上有著東北人特有的豪爽。


    既然答應了陳卓照顧田家姐妹,就一定會忠心辦事。


    田敏又道了謝,這才拉著妹妹的手,告辭離開。


    她是過來借電話的。


    陳卓臨走之前,把家裏的座機號碼留給了她。


    目的自然是讓姐妹倆遇到了無法解決的問題,打給自己。


    商店裏的公用電話,打到營州一分鍾要1塊3。


    這讓精打細算的田敏,有些接受不了。


    童猛這裏的電話不花錢,明顯更劃算一些。


    走出鐵二路派出所,對門就是她的茶顏奶茶店。


    大學城放假之後,生意冷清了許多。


    這種新鮮事物,也隻有年輕人才喜歡。


    假小子抓著自己的蠟筆盒,抬起頭看著姐姐的側臉:


    “三姐,姐夫……哥哥不會來跟我們一起過年是嗎?”


    田敏鼻子一酸,偏過頭去勉強笑道:


    “陳卓也有家裏人呀,他還得陪著父母過年的。”


    一向活潑的假小子,情緒肉眼可見的低落了下來。


    “可是,我都想他了。


    三姐,為什麽咱們不能去姐夫家,跟他一起過年?


    二哥都迴鬆江去過年了。”


    小孩子不會隱藏自己的感情,誰對她好,她心裏都清楚。


    田敏的腳步驟然停下:


    “英子,你剛剛說什麽?”


    假小子被姐姐的舉動嚇了一跳,下意識的退後一步,小聲道:


    “我說,姐夫不來跟咱們一起過年,我們可以去找他呀!”


    田敏嘴角勾起,清麗的臉上多了一抹笑意:


    “沒錯,他沒時間過來,那咱們可以過去!”


    假小子眼睛驟然一亮,期盼的看著姐姐:


    “三姐,真的嗎?”


    田敏拉著她,轉了方向,朝東大家屬樓方向走去。


    腳步重新變得輕快了起來。


    “當然不會騙你,我們這就出發去營州!”


    田英歡唿一聲:


    “哦,找姐夫去嘍。”


    跳了兩下,她又察覺到了不對勁。


    “三姐,咱們這是去哪兒?”


    田敏腳下不停,拉著妹妹小跑起來:


    “去找他的輔導員,拿家庭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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