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便是二月初六,距離太子登門迎親隻有一個月的時間了。


    三房內,王氏用過早膳之後,便急著問馮媽媽,“二老爺已經出門了嗎?”


    “是的,聽說二老爺每日卯時中,就出府了。”馮媽媽低聲答道,她這會兒心裏想著,夫人不會真的上二房,說些什麽風涼話吧?


    “夫人,今天天氣還是有些冷,老奴看著,還是待在屋裏的好。”


    王氏聞言看,看了馮媽媽一眼,“我不去二房,我去看看老太太,好幾天沒有過去給母親請安了。”


    馮媽媽聽到夫人不去二房了,心裏也是鬆了口氣,“是該給老太太請安了,老奴這就給夫人取一件披風過來。”


    王氏點了點頭,心裏歡喜,臉上也是笑意,一想到等會兒見了老太太要說的話,她都恨不得手舞足蹈了。


    想著這陣子,老太太動不動就把三丫頭掛在嘴邊 ,似乎三丫頭真是她的心頭肉一樣,還說什麽太子爺對三丫頭是一心一意的,這對顧家來說是好事兒。


    哼,她是不相信什麽男人的真心的,因為真心瞬息萬變。


    “夫人,您看這件怎麽樣?”馮媽媽笑著走過來,手上拿著一件狐皮披風。


    “挺好的,快出門吧。”王氏這會兒是看什麽,什麽都順眼的,直接揮了揮手,很是有魄力的樣子。


    “噯。”馮媽媽應聲,給夫人係好了頸間的綁帶,然後往外走。


    說來也是巧合,主仆二人在門口碰到了劉媽媽,後者剛從老太太的院裏出來,急匆匆的掠過了三房的大門,還在繼續往前走呢。


    “劉媽媽,你走的這麽著急,是幹嘛去?”王氏抬手叫住了劉媽媽。


    “哦,剛才大夫人過來陪著老太太說話,說是大姑奶奶已經懷有身孕了,讓我去通知您跟二夫人呢。 ”劉夫人頓珠腳步,笑嗬嗬的說道。


    “那你剛才沒看到我正往外走嗎?”王氏的臉上帶著假笑。


    “老奴想著,先去二夫人那裏說一聲,迴來的路上跟您說,您這邊不是離著老太太近嘛。”


    王氏輕“嗯”一聲,“那劉媽媽去吧,二嫂那邊,可是咱們顧家的熱灶,我不也是巴著二嫂嘛。”


    劉媽媽聞言,臉上一直是保持著淡淡的微笑,似乎是聽不出王氏話裏的陰陽怪氣,“瞧三夫人說的,府裏統共就仨夫人,哪個都是熱乎的不行。”


    王氏擺了擺手,“今天我本來就高興,這會兒聽說大侄女有了身孕,更是開心,劉媽媽自去忙吧,我這就去給大嫂道喜了。”


    “三夫人慢走。”劉媽媽說完,退後幾步,轉身朝二房去了。


    *


    顧傾禾正在看父親給的書,迎春跟望春也在忙著,一個刺繡,一個做襪子,這本來是新娘子做給新郎的,但是姑娘說她最近有些眼花,做不來針線活兒。


    迎春重新穿一根線的功夫,抬起頭,看著正在認真讀書的姑娘,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做針線活兒跟看密密麻麻的小字,哪個更累眼呢?


    這要是上麵都沒有姑娘親手繡的一針,怕是讓人笑話,她輕聲道:“姑娘,最後收尾了,您來嗎?”


    “不用了,眼睛累。”顧傾禾抬起頭,淡笑著說道:“吟霜說過,這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看著那東西,心累,眼睛就會累,還是這書看著心寬些。”


    迎春聞言,也點了點頭,姑娘說的還挺有道理的。


    反正她們不說,太子爺也看不出這針腳是出自於誰的手筆,怕什麽。


    “姑娘——”柳媽媽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來,“夫人讓您一起去趟老太太的院裏,說是大姑奶奶有了身孕了。”


    顧傾禾聞言,也是喜上心頭,正月裏,大姐姐迴來的時候,還說自己已經過門半年多了,肚子還沒動靜,怕婆家會有意見呢。


    她當時安慰大姐姐,今年一定有好消息,沒想到才一個月,這喜訊就傳來了。


    “這就去。”顧傾禾笑著起身,“望春,今天你跟我去。”


    “是,姑娘。”望春擱下手裏的書,偷偷伸了伸懶腰,老爺真是舍得,這裏麵的孤本,讓她必須無比小心的拿放,累人的很。


    *


    顧傾禾跟母親白氏到了老太太的院子裏,就聽到大伯母跟三嬸的聲音了。


    說說笑笑的,好不熱鬧。


    母女二人進了廳內,福了福身子,跟老太太請了安。


    老太太還是慈和的笑著,招唿著顧傾禾來自己的身邊坐著,看起來親熱的很。


    顧傾禾在老太太的身邊坐好,留意到三嬸的目光,似乎是有點兒幸災樂禍的意味,這次她倒是猜不到是因為什麽事兒了。


    “這幾天,傾禾忙什麽呢?”李氏笑著問道。


    “跟以前一樣,沒什麽特別的。”顧傾禾欠了欠身子,“還沒來得及恭喜大伯母呢,您要做外祖母了。”


    說著,然後看向老太太,“也恭喜您,要做曾外祖母了。”


    顧老太太聽著小孫女這樣說,也是開心的直點頭,這孩子是個會說話、會做事的,單看她願不願意了,跟她爹一樣。


    “你也要做小姨了,也恭喜你。”李氏笑嗬嗬的應道,跟白氏對視點了點頭。


    王氏在一旁看著,似乎自己插不進這喜慶的氣氛裏去了,大房、二房的喜訊一個接一個,好事一樁連一樁,偏偏她的女兒在西北吹風吃沙?


    “大嫂,這真是天大的喜事了,這樣盧家的長輩,肯定是不會急著給盧女婿張羅妾室了,不然這樣的大家族都有子嗣壓力的,那大侄女也得捏著鼻子給女婿納妾呢。”王氏說話的語調,提的格外的高。


    顧傾禾跟母親對視一眼,心下明了,三嬸一這樣,就是有話要說了,而且,還不是什麽好聽的話。


    “就像晉王府裏,側妃、夫人,加上王妃,六七個女人,這才生了三個兒子,在皇室裏,也算不得多,我也盼著若星早日有喜呢。”王氏笑著看向顧傾禾,“不過呢,傾禾你也不用有什麽壓力,雖說賜婚的時候,沒說有側妃,但是這種事兒說不準的。”


    一屋子人,除了王氏說的熱火朝天,其他人都是平靜的聽著。


    “這不是嘛,我昨天去了一趟韓家,聽說了個消息。”王氏揮著手帕,馮媽媽閉了閉眼,夫人還是要說那沒有根底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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