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娘娘敲打完了麗妃,也就讓她迴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麗妃剛坐下沒多久,皇上又賞了最近剛有身孕的王婕妤,趁著大夥都在寒暄的時候,阮夫人便湊了過來,“娘娘,太後娘娘找您什麽事兒啊?”


    麗妃這會兒,心裏正生悶氣呢,看到姐姐阮夫人,也沒什麽好語氣,“皇家的事兒,哪裏是能跟姐姐說的?”


    若是阮流箏還在,沒準就會劍走偏鋒,借著她這個枝頭,去攀附皇上去了。


    就跟眼下這個年輕又懷孕的王婕妤一樣······


    她還沒有那麽記吃不記打,“若是無事,先迴去坐好吧,這會兒皇上就該吩咐結束了。”


    阮夫人倒是沒有想到,自己這個妹妹失手把她女兒打死,還對她毫無愧疚之意。


    “是,若是娘娘平日裏煩悶了,可以命人召臣婦進來,陪著娘娘聊天解悶。”阮夫人臨起身的時候,拍了拍麗妃的後背,就像是幼時常做的那樣。


    麗妃抬眼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阮夫人起身的時候,倒是跟對麵的顧傾禾對上了視線,對方是麵無表情的,仿佛隻是巧合對視,但是阮夫人卻覺得這個準太妃在她女兒去世的事件裏,是脫不了幹係的。


    宴會的最後,皇帝又提了三杯酒,這才給除夕宴畫上了一個句號。


    參宴的人群,排尾變排頭,開始依次往外走,蕭景珩看著顧傾禾扶著她祖母往外走,再想起剛才她在院中,對自己不假辭色的話,摩挲著袖袋處,裏麵放著平安符,老早就等著這一天給她了。


    “太子殿——”韓德勝見顧三姑娘的背影已經消失在大殿門口了,趕忙提醒,太子爺還有事兒沒辦,他是知道的,別到時候沒辦成,迴頭他還得看幾天的冷臉。


    不過,他還沒喊完呢,就看到太子爺已經大步流星的往外走了,搖搖頭,小跑著跟上去。


    蕭景珩剛被顧傾禾潑了一臉的冷水,要是擱在從前,他肯定是不再往前湊了,但是現在不一樣,自己沒理在先,她出出氣是可以理解的。


    於是,他大步追到顧傾禾的身側,“三姑娘,留步。”


    顧傾禾聞言,她還沒反應呢,祖母先轉身,笑盈盈的說道:“太子殿下。”


    顧傾禾沒忍住歎了口氣,“太子殿下,夜已經深了,我祖母上了年紀,急著迴家休息,您有什麽急事?”


    蕭景珩看她這直白的樣子,倒是不覺得生氣了,“我前陣子到相國寺,求了平安符,就等著今天交給你。”


    顧傾禾一聽,又是相國寺那個老和尚,她就知道那人拿皇宮的好處,不止一星半點。


    “我不信神佛,隻信自己,太子殿下也是,不要把類似的話,奉為圭臬。”顧傾禾沒有伸手,“在我看來,那就是個神棍。”


    蕭景珩自然知道顧傾禾為什麽這麽說,又把手往前遞了遞,“以我之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顧傾禾還是沒動彈,旁邊一直豎著耳朵聽話的顧老太太,急的都直跺腳了,這三丫頭竟然這麽跟太子爺拿大,她怎麽敢的?


    韓德勝看太子爺這麽舉著手,也不是那麽迴事兒啊,趕忙接過來,交給了三姑娘身後的迎春。


    “那臣女就先告退了。”顧傾禾福了福身子,依舊是有禮貌,但是很冷淡。


    蕭景珩點了點頭“路上注意安全。”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慢慢來吧。


    *


    出了宮門,顧府的馬車,早就在等著了,顧安也騎著馬,在馬車邊上,等著女眷們出來。


    但是別家的都陸續地出來了,唯獨他家地還沒見人影,不禁下馬,來迴地踱步。


    大約半盞茶的時間,顧安就看到祖孫三人走過來了,不用聽聲音,就知道老太太又在給傾禾上課了。


    他長舒一口氣,迎上前去,從白氏手裏接過老太太的右臂,“母親,這一天可真是夠累的了,兒子扶您上車,靠一會兒,就到家了。”


    顧老太太一看兒子上來就讓自己歇著,也清楚,他這是不想讓自己跟兒媳婦、孫女說太多,但是她是顧家的長輩,她肯定是要說的。


    “老二,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還得說,不然百年之後,愧對你父親。”老太太說著,就給顧安扣了頂大帽子。


    顧安聞言,隻是一笑,“母親這話嚴重了,我什麽都沒說呢,您就說我不讓您說話,再說了,您管好我跟大哥、三弟就行了,小輩的事兒,我們這一代人管,父親就算是埋怨,也是埋怨做兒子的,您這麽辛勞,他感謝您還來不及呢。”


    老太太聞言,先是笑了兩聲,“要不然你最有出息呢。”而後又丟了笑意,上車去了。


    老二的話在理,一輩人管一輩人,她還樂得輕鬆自在,但是她要是撒手不管,老二家一騎絕塵,老三家渾渾噩噩,差距太多,這個家早晚得散了。


    她靠在車壁上,真的有些累了。


    顧傾禾跟母親要上車的時候,顧安又壓低了聲音說道:“隻管聽著,不用往心裏去,要不然微微張著嘴也行。”


    “嗯?”白氏不解的看了過來,“張著嘴不說話?”


    “夫人,這七竅乃是相通的,你張著嘴,給耳朵減一減壓力,也好讓母親說的話漏出來,不至於跑到心裏去。”


    白氏聞言,抬起手,用帕子壓了壓自己翹起的嘴角,顧傾禾也抿著嘴,忍著笑,果然,還是父親最會逗人開心了。


    “傾禾,你更別往心裏去,祖母就是覺得自己是長輩,要把小輩聚在一起,愛講大道理。”顧安抬起手臂,讓白氏抓著他的手臂,“但是,咱們都清楚,過日子不是靠大道理就能過好的。”


    顧傾禾輕“嗯”一聲,也跟著母親上了車,等到母女都坐好,顧安才吩咐車夫,“王大,出發吧,天黑當心些。”


    “二老爺,您放心吧。”王大笑眯眯的迴道。


    “迴頭叫二夫人給你封個紅包,除夕夜還出來幹活,辛苦了。”顧安笑著說道。


    “多謝二老爺。”王大臉上的笑更是明顯,笑的白牙都很明顯。


    “甭謝我,謝你二夫人,你二老爺是兩袖清風啊。”顧安朗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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