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聞言,看了看阮流箏,點頭笑道:“跟你年輕的時候,有些相像,很是乖巧。”


    阮流箏還是羞赧地站著,麗妃卻覺得心裏不得勁兒,“陛下,您是嫌棄我老了不成?”


    “朕可沒說。”


    阮流箏見狀,也不再多留,福了福身子,“皇上,娘娘,臣女先告退了。”


    殿內隻剩下兩個主子,麗妃似嗔似怨的說道:“陛下,臣妾十幾歲就進宮服侍您,生下了太子,又不在自己身邊養大的,這流箏雖說是家姐的孩子,但是貼心極了,跟自己的女兒,沒有什麽差別。”


    皇帝自然知道麗妃的意思,但是他不能允了這個要求,“太子的婚事,你不用操心,自有朕給他看著。”


    “陛下,臣妾當然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能對太子的婚事指手畫腳,但是作為生身的母親······”


    ‘麗妃,慎言,朕之前就說過,朕的孩子,隻有一個母親,那就是皇後。’皇帝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語氣也沒有剛才那樣和煦了。


    “是,臣妾僭越了。”麗妃起身說道。


    “可是,太子殿下說他自己不想納側妃呢,這可是違背了老祖宗的規矩呢。”麗妃還是不肯死心,“若是不要其他女子,怎麽能夠為皇室開枝散葉呢。”


    麗妃說的義正言辭,皇帝聞言,卻隻是笑笑,反問道:“一個女人,隻能生一個孩子嗎?”


    “那也是——”


    “老祖宗的規矩多著呢,後妃不議前朝之事,是後宮最重要的規矩,太子的婚事,也是朝事。”皇帝淡淡的說完,起身就要走。


    “臣妾知錯了,以後再也不說了,還是老老實實伺候陛下就是了。”麗妃連忙抓住皇上的胳膊,溫聲賠著笑道。


    *


    阮流箏從麗妃娘娘的正殿出來之後,沒有迴自己住的側殿,而是到禦花園旁邊的桂樹林裏走走,順便摘點桂花做成茶,''春飲玫瑰,秋飲桂'',也是時下流行的。


    “姑娘,差不多了,咱們迴去吧,要是被別的宮裏人看到了,又給麗妃娘娘惹麻煩,您心裏又要過意不去了。”婢女提著半籃子桂花說道。


    “好。”阮流箏應道,主仆二人剛迴轉幾步,就聽到幾個太監說話。


    “太後娘娘每年都要做桂花糕點,一到秋上,咱倆就忙活幾天。”


    “可不是,不過太後娘娘給的賞錢也多啊,這次心情明顯高興,給的比去年還多呢。”另一個拿出荷包拋了拋,落迴手裏,發出實實在在的聲響。


    “去年這個時候,才開始打算太子爺的婚事,事兒多,心情就一般,今年可不一樣了,人選都定好了,自然心裏痛快。”


    “什麽定好了,沒有準信兒,別亂說話,在宮裏,亂說話比亂吃飯還要嚴重,你不清楚啊?”


    “哼,拿不準的事兒,我自然不會亂說,再說這裏也沒有別人,聽太後娘娘宮裏的人說,太後娘娘都把自己的聘禮鐲子,戴到顧家姑娘的手上了,還說金碰玉,動靜好聽呢。”


    二人都是揀著花瓣舒展的往籃子裏放,沒一會兒,他們就走遠了,隻留下失神的阮流箏。


    “姑娘,我扶著您,咱們迴去吧,已經出來很久了。”


    阮流箏任憑婢女扶著自己,口中喃喃道:“果然,對用了心之人,不光可以自己出力,連太後娘娘都被請出來了。”


    “姑娘,咱們不必執著,節後迴了家,老爺肯定不會虧待了您的。”


    阮流箏聞言,輕嗬一聲,在父親的心裏,自己是工具,大於是他的女兒吧。


    東宮


    蕭景珩剛從永壽宮盡孝迴來,這會兒心情還算不錯,“韓德勝,孤記得之前母後給留了幾對耳飾,盡快找出來。”


    他之前在相國寺,跟顧輕禾並肩而立,看著她小巧的耳珠上,便萌生了這樣的想法,給她,都給她戴上。


    “是,奴才這就去找。”韓德勝應了是,小碎步剛退到門口,突然看到了張武,他這心裏,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這人來,從來沒有帶來過好消息。


    “韓總管,我是受三姑娘所托,過來給太子殿下送東西的。”張武笑的憨厚,還挑了挑眉毛,像是來報喜的一樣。


    韓德勝怕他是來給自己添堵的,問了一句,“三姑娘親自送來的?”


    “不是,望春,以往每迴都是望春交代給我的。”張武沒有任何猶疑的迴道。


    得了,韓德勝知道了,這裏麵肯定是放著太後娘娘戴在三姑娘手上的玉鐲了,保不準,還有什麽絕情到讓太子爺幾頓吃不下飯的字條呢。


    太子爺的脾胃本來就不算好,這幾個月調理也不頂用,跟顧三姑娘總能生氣,脫不了幹係,這調理身體,最忌動肝火了。


    “等會兒,你進去不要笑,把牙收起來。”韓德勝說道。


    “曉得了。”張武說著,就無比莊嚴的等著韓總管通傳迴來。


    幾息的功夫,就聽到太子爺的聲音,“張武,進來說話。”


    “卑職給太子殿下請安。”張武拱手說道。


    “韓德勝說你手裏有顧三姑娘要交給我的東西?”蕭景珩沉聲問道,他現在看到張武,心裏也是打鼓,畢竟之前退迴來的東西,都是經的他的手。


    “是,請太子殿下過目。”張武說著,便將東西交給了韓德勝。


    蕭景珩看著這精巧的盒子,猜想裏麵是皇祖母的玉鐲,倒也在他的預料之中,裏麵肯定還有決絕的字條吧?


    這次是一別兩寬的哪個同義詞?各生歡喜嗎?


    他已經被鍛煉出來了,心裏此時並沒有太大的波瀾,甚至在預判顧傾禾的措辭了。


    畢竟,乖乖束手就擒,反倒不是顧傾禾的風格了。


    他挑唇一笑,取出字條,看著跟自己相似的字體,竟是挑了挑眉。


    韓德勝一直在旁邊,等著太子殿下發火呢,沒想到這次隻是笑了笑,上麵寫的什麽?還是說顧三姑娘認命了?


    若是如此,那怎麽會把太後娘娘給的鐲子給退了迴來?


    真是矛盾的很啊。


    蕭景珩卻不矛盾,他知道顧傾禾約自己見麵,是為了讓自己死心,不知道當麵要說些什麽鐵石心腸的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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