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圍響起的鼓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促起來,餘盡歡看到幽幽腳下出現的那一簇淡紅色的火焰,不知怎麽地,突然變成了藍色,而這妖冶的藍色火焰也伴隨著鼓聲的節奏,愈燃愈烈,其顏色也是變得越來越深。在藍色的火焰中央的焰心之處,下紫上紅。


    餘盡歡眼睜睜的看著那詭異的火焰逐漸變得肆虐起來,從幽幽的腳下蔓延向上,正在緩緩升騰,而在那火苗躥升間形成了一個蓮花模樣,正在慢慢吞噬著幽幽的肉身。


    餘盡歡看到,幽幽雖然被這宛如妖蓮般的火焰燒得是劇痛難當,但她卻是寧可緊皺眉頭咬破自己的嘴唇也不願發出一聲痛哼。


    看到幽幽的這副模樣,餘盡歡的心裏難受極了。


    就算是她再怎麽心裏於心不忍,但是她也很清楚,這些都是過去發生在幽幽身上的事情,而現在,她所看到的,不過是過去的一個影像而已,對於早已發生了的事情,就算是她想做點什麽,也都都是徒勞而已。


    而餘盡歡能做的,也隻是像現在眼睜睜的看著而已。


    “浣幽,這火焰是什麽火?”


    既然自己無法為這個幻象中的幽幽做點什麽,那餘盡歡也隻能選擇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不至於讓自己看到過去的幽幽曾經經曆過這樣的事情而感到痛苦。


    而此時,餘盡歡的注意力自然而然的放在了那個看起來極為詭異的火焰之上。不知為何,這雖然是餘盡歡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火焰,但是卻在心裏有一種這個火焰讓她覺得很熟悉,似乎似曾相識一般。


    按照浣幽的描述,這個斷魂台可以讓在這之上死去的人落個心神俱滅的下場的話,那麽很有可能,是跟這個詭異的火焰有關。聯想到這一點,餘盡歡不自覺的對著浣幽詢問了出來。


    “紅蓮業火。”


    浣幽為餘盡歡解釋道:“紅蓮業火可燃盡世間萬物,自然也包括其靈體。而在這斷魂台之下,也設有一個獨特的禁製,即使被紅蓮業火燃燒之人能僥幸留下一抹靈識,那也會被這斷魂台之下的陣法所禁錮,從此困在其中,讓其靈識在那禁製之下,最後消磨殆盡。這也就是說,為什麽死在斷魂台之上的人,會絕無幸免的可能。”


    餘盡歡皺起了眉頭來,雖然浣幽是這樣說,但是她卻在現在的這個時間線裏遇到了幽幽,那麽也就是說,幽幽最後還是逃過了形神俱滅的厄運。


    當聯想到此處,餘盡歡的心裏這才好受了點。


    她接著問道:“就算是這世間的其他人能被那個叫什麽沈平的人的花言巧語給蒙騙,將幽幽當成一個勾結妖魔族,會危害人族的存在,可是仙音門的那些人呢?其他人不了解幽幽的真實為人尚且情有可原,可是仙音門的那些人,難道不知道自己的宗主是什麽人嗎?他們就沒有一個站出來為幽幽說句公道話?難道說,他們覺得現在幽幽的那個罪名既然已經定下了,他們為了不禍及自身,所以就選擇昧著良心眼睜睜的看著幽幽去遭受這一切嗎?”


    “如果隻是一個簡單的謊言,還是很容易被揭穿的。”


    浣幽解釋道:“但是如果說,所有的一切都是指向對無恨不利的方麵,那其他人又能怎麽樣?”


    “什麽意思?”


    “在世人的眼中,無恨並非是人族。”


    “什麽?”


    在聽到浣幽的這句解釋的話之後,餘盡歡愣住了。


    難道說,幽幽不是人族?


    浣幽接著說道:“無恨並非是純粹的人族,這也是她為什麽能在這麽年輕的年紀就能站到這個世界的巔峰原因之一。也正是因為無恨的這個身份,才會讓那個沈平有機可趁,從而設計無恨,讓其他人也都誤以為無恨是妖魔族在人族的臥底。即使是那個時候的無恨還沒有做出任何不利於人族的事情來,但是對於世人而言,無恨既然不是他們人族,那麽自然就會存在異心,就算是現在還沒有做出什麽事情來,但是不代表以後不會做出那種事情。再者說,無恨對於他們而言實在是太強了,如果說她真的有什麽異動的話,那可是會影響這個世界的整個人族的,對於無恨這般強大的存在,對於那些人而言,寧可讓其消失,也不能讓她有威脅到他們人族存亡的可能。”


    當浣幽說到這裏的時候,他轉頭將自己的視線放在了餘盡歡的身上,接著說道:“有的時候,過分強大也不是好事。尤其是,這人變強大的了,可是心還不夠狠。這世間,人心叵測,誰也不知道對麵站著的人會有怎麽樣的心思,說不定,會因為嫉妒或者一些其他的不好的心理,進而像是入了魔障一般的做出一些其他人所不能理解的事情出來。而更多的時候,世人的從眾心理,也會讓他們對於那些原本與自己並無多少關係的事情,選擇橫插一腳。無恨,說白了,她之所以會選擇乖乖就死,不是她逃不掉,也不是她無法反抗,隻是她累了。”


    “幽幽心累了,所以就不想活了?”


    餘盡歡感覺自己還是無法理解幽幽的心理。


    “不是不想活,隻是不想再掙紮了。”


    浣幽將自己的視線從餘盡歡的身上重新轉迴到了幽幽的身上,接著說道:“無恨雖然一直都是給人一種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樣子,但其實她活得很苦,沒人知道她的過去,也不知她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麽,所有人看到的無恨,都是她很開心的一麵,但是沒人知道,她的心裏到底有多苦。就算是我跟她成為了朋友,而她也跟我說過不少的心裏話,但是我還是不敢說,我就知道全部的無恨。甚至――我從未聽無恨提起過自己的過去,無論是自己的父母還是兄弟姐妹,她都從未提及過。但是盡管如此,我在有的時候還是能夠看得出來,其實無恨很羨慕那些能陪伴在父母膝下承歡的那些人。而仙音門的那些人,他們也是因為知道了無恨並非是人族的這件事情,所以盡管心裏也不是很相信自己的宗主能做出危害人族的事情來,但是無恨自己都不去解釋,而是選擇將一切都承受了下來,那他們,又能怎麽做呢?”


    “幽幽的心裏麵,到底是在想著什麽啊――”


    聽完了浣幽的這番話,餘盡歡也將自己的視線轉到了斷魂台上的幽幽的身上。她看著渾身浴火的幽幽,哽咽的說道,淚水也不自覺的從自己的眼眶中流了下來。


    無論是她還是浣幽,都隻是幽幽人生的中的一個過客而已,不管他們在幽幽的心裏占據了多大的分量,他們都隻是旁觀者,幽幽的心裏究竟在想什麽,他們不是幽幽,無法代表幽幽的意誌,更無法揣測,而唯一真正清楚的人,也隻有幽幽自己而已。


    雖然餘盡歡很想讓幽幽想起自己的過去,從而得知幽幽究竟是因為什麽原因才會做出那樣的選擇,寧可去死,也不願意再搏一搏或者是重頭開始,可是現在餘盡歡有些猶豫了。


    既然幽幽的過去這麽苦,甚至還能讓她做出寧願去死的選擇,或許讓幽幽想起自己的過去,並不是一件對幽幽好的事情。


    讓幽幽知道了自己過去,那又能怎麽樣呢?


    一切都已經發生了,是不可逆的,就算是幽幽響了起來,那些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也是無法抹去的。對於幽幽自己而言,所想起來的,更多的還是那種讓她隻能選擇用死亡去逃避的痛苦而已。


    即使時間可以淡化一切,但是像是那種隻有死亡才能解脫的痛苦,時間的作用,或許就沒有那麽明顯了。如此想來的話,倒不如讓幽幽保持著現在的樣子,雖然沒有過去的記憶,但是最起碼還能開心快樂一點。


    想到這裏,餘盡歡對著浣幽說道:“以後如果你見到了幽幽,你還是叫她幽幽吧,我覺得,咱們還是不要讓讓她想起過去,我怕她會承受不了。你也不要再叫她無恨了,這個名字,也很有可能觸動她的記憶,從而想起過去的一些事情。”


    浣幽自然明白餘盡歡的意思,所以在聽完餘盡歡的這句叮囑的話之後,他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餘盡歡的眼淚跟開了閘的水龍頭一樣,流個不停,盡管她知道自己現在有孕在身,不適合這般悲傷,可是她看著那副模樣的幽幽,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而那已經被紅蓮業火所侵蝕的幽幽,似乎神智已經漸漸開始消散了。


    餘盡歡看到幽幽臉上的表情已經從痛苦換成了釋然,或許是因為幽幽已經疼到麻木了吧!而幽幽的眼神,也變得幾近渙散起來,餘盡歡知道,幽幽已經稱不了多久了。


    難道這樣就結束了嗎?


    餘盡歡抬起手抹了一把眼淚,有些焦躁的看著周圍。


    如果沒有人來救幽幽的話,那幽幽是如何變成現在的這種存在模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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