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輩麵前秀恩愛蕭澤清還是第一次。


    與父母初次見麵的乖巧都是裝出來的,為了配合蘇陌的計劃表演的恩愛戲碼。


    那時他也未想到會對身邊這人動心至此。


    如今聽到她如此親密的話,那張薄薄的麵皮一下紅了徹底。


    好像要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江竹姝含笑看著他害羞,又悄悄瞪了這母女二人。


    拉著蕭澤清往內室走,“我聽陌陌說過你家裏的事,如今嫁進我們蘇家,我們自然待你如親子,父親帶你去裏麵說些話,她們女人家的就不許聽了。”


    他又扭頭示意了蘇桂君一眼,“你也別和陌陌夾槍帶棒的了,不是也有事要說,大過年的,要是再敢兇孩子,看我怎麽收拾你。”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什麽不懂理的人,管我管的那麽緊……”蘇桂君點頭應下,隻是最後一句隻敢偷偷嘟囔一聲,不敢叫江竹姝聽見。


    蘇陌抿著嘴角把頭轉到一邊,怕她看到自己要笑不笑的樣子又罵她。


    “行了,想笑就笑吧,你父親這樣又不是一天兩天了。”蘇桂君擺擺手,難得沒有因為她的嘲笑炸毛。


    蘇陌撅著嘴活動了一下唇部,好歹是把笑憋迴去了,“父親說您有話對我說,是什麽事呀?”


    蘇桂君將她領到書房,將門關好。


    “如今你手握大權,我和你父親沒有什麽可以幫你的,留在京中反而可能會成為你的累贅。”蘇桂君正了神色,將她和江竹姝的打算告訴蘇陌。


    “所以我們計劃明日就離開,先迴老家那邊看看,之後可能隨便走走瞧瞧,哪處好看便多待一陣,大抵是不會再迴京了。”


    這是她和江竹姝思量多次的結果。


    在朝中有點職位的官員都知道,如今坐在龍椅上的那位之前做了什麽。


    先帝封蘇陌為攝政王的舉動也耐人尋味。


    看似風平浪靜的局勢下是暗流湧動。


    不知道什麽時候這種互相製衡的局麵會被打破,他們蘇家沒有權勢可以作為蘇陌的後盾,那隻能躲的遠些,避免成為日後要挾她的籌碼。


    說難聽點就是他們要逃的遠遠的。


    蘇陌皺著眉頭,沉默半晌。


    “父親也同意了嗎?”


    蘇桂君聞言一笑,頗有些得意,“你父親自然是同意的,如今的局勢和這次的決定都是他一手提出的,我一個隻會打仗的哪看的明白這些彎彎繞繞。”


    見她露出那副樣子,本來有些凝滯沉重的氛圍陡然變得輕鬆了許多。


    蘇陌也跟著勾起唇角,“那就好,我還擔心父親會舍不得我。”


    江竹姝好歹也是讀書人,江家雖然如今落魄,祖上也輝煌過。


    對朝堂上局勢的敏感度還是有的。


    不然當初也不會勸著蘇桂君早早上交兵權,避免了兔死狗烹的結局。


    隻是蘇陌還是多少有些舍不得他們。


    那又能怎麽辦呢?她勸自己。


    她終究是要離開的,在京中護的了他們一時,也無法護一世。


    況且人總是有出紕漏的時候,她不敢賭哪怕一點的疏忽。


    會讓他們丟掉性命。


    “況且你都這麽大了,我們也該去過過閑雲野鶴的生活了。”


    蘇桂君拍了拍她的肩頭,蘇陌也迴過神來,與她充滿自豪的眼睛對上。


    “你一直都是我的驕傲,從前是,現在也是。”


    蘇陌的印象裏,蘇桂君一直是高大的,脾氣壞的。


    沒有對她有過一次讚揚。


    但現在的她,漸漸與記憶角落的身影重合。


    那個用溫暖寬厚的手,沉默摸著她的頭的女人。


    這是屬於蘇桂君特有的愛。


    她不會表達,但你可以真切的感受到的,無法割舍的,血脈相連的愛。


    看到蘇愣在那裏,蘇桂君也不好意思的撇過頭,又別扭道,“我就是隨口誇誇你,可別太得意忘形了。”


    迴應她的是蘇陌大大的擁抱。


    鼻子莫名有些酸,下巴墊在蘇桂君的肩膀上,蘇陌吸了吸鼻子。


    “知道了,你們之後也要照顧好自己,我派一些人跟著你們,接下來的事你們不用操心了,我一定會解決好的。”


    蘇桂君拍了拍她的背,淡淡的嗯了一聲。


    “走吧,他們也應該講完話了,晚上吃完飯留一晚,明早再迴去吧。”


    等兩人迴到大廳時,隻剩下江竹姝一人在那了。


    蘇陌探了探頭,問他,“父親,澤清呢?”


    江竹姝有些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咬咬牙問蘇陌,“陌陌,這話本不該我同你說的,但是……”


    他糾結了一番措辭,還是歎了口氣,“罷了罷了,我還是不說了,你去問澤清吧,他在你原來的房間呢。”


    說完他便不看蘇陌了,招唿著去安排晚膳,背影多少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蘇陌有些奇怪,他們兩人究竟說了什麽話,讓江竹姝支支吾吾成這個樣子。


    她和蘇桂君對視一眼,隻有四隻疑惑的眼睛。


    蘇陌轉頭迴了她原來在蘇府的房間。


    應該是經常有人打掃,桌椅上麵沒有灰塵,連窗沿也幹幹淨淨的。


    仔細一看床褥也都換了新的。


    蕭澤清背對著她坐在床榻邊,呆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蘇陌輕輕喚了他一聲,給人嚇的一激靈。


    像一隻鬼鬼祟祟的小狐狸。


    他緩緩扭過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眼睛水汪汪的,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似的。


    什麽時候見過他這麽不妥帖的表情。


    平日裏他做什麽都是淡淡的,被蘇陌逗了也隻是耳尖染上點豔色,或是驕矜的瞥她一眼,把修養刻進了骨子裏。


    蘇陌走上前蹲下,牽住他放在膝上的雙手。


    涼的有些刺骨。


    房內應該放足了火盆取暖才是。


    可他的手好像怎麽都捂不暖,還止不住的顫抖。


    “卿卿別怕,怎麽了,和我講講好不好?”她聲音溫柔的安撫他,仰著頭看著他,眼中滿是關切。


    蕭澤清的唇瓣抖了抖,但也隻是囁嚅了一下,沒有發出聲音。


    蘇陌耐心的等他平複,將他的手合在掌心,慢慢揉搓,想要給他傳遞一點溫度。


    過了一會,他才啞著聲音問她。


    “你……想要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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