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豔陽天。


    時間飛快的走過,雖然窘迫卻不失溫馨的春節一過,天就慢慢的變得暖和起來了。父親依然想著蓋新房,無奈錢卻並不湊手,藍新梅也曾向父親略微提了提姚愛國的事情,但是現在的一切都是未知之數,所有一向謹小慎微的父親就打定了一個主意,等等,再等等。


    天氣一日暖似一日,姥姥開始惦記她的家了。


    姥姥的家就在藍家大院不遠的村子,叫做朱氏莊園,這個村莊也是有些來曆和年頭的,似乎比藍家大院還要來的久遠一些,有些不可考了。整個村莊以朱氏姓氏為主,雜以其他,比如高,王,張,等。


    朱氏莊園要比藍家大院大上許多,從藍家大院的後背小山脊開始,一直綿延到洛河口止,整整有四五裏的路程。好在姥姥家卻並沒有很遠,從藍新梅家中出來,也不過步行二十多分的時刻,就來到了一片小樹林之中,在這樹林靠著東部的邊緣地帶,有一間半小小的土坯房,這裏就是姥姥的家了。


    姥姥惦記的不僅僅是她的家,還有她的桃園,準確的說,就是她的桃樹了。


    整個桃園並不算很大,大約七八畝的樣子,原來是村上的產業,後來分配到戶,姥姥因為沒有兒子,土地少分了一些,桃樹多分了一些,所以在這一片桃園裏,又共計三十八顆桃樹就是她家的了。這三十八棵桃樹正好就在姥姥的房子周圍環繞,正好方便看管照顧。


    每到三月三之後,姥姥必定會離開藍新梅的家,迴歸自己的故居。其中的原因,當然就是這些桃樹了。


    此時的桃花已然開放,雖有些含苞待放的,卻也俏麗非常。從姥姥家的窗口往外望去,正是一片桃紅柳綠,春光明媚的好時節。


    桃樹並不是很高,單是藍新梅一米四左右的個子,不用踮腳就能夠摘下幾株來,所以這個時候,也是本村和外來人最喜歡光顧的地方,為了將來能過能夠結下果子,這桃花可就不能任人亂采。


    當然若是別人家的,姥姥可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都是鄉裏鄉親太過分了也不好,當然有時候姥姥自己也會摘下幾支插入瓷瓶之中,放在窗台上把玩。


    今年迴到桃園居住的,不止是姥姥一個人,還有藍新梅了。


    兩個人很快就打掃好了房屋,收拾好了起居用品,安頓了下來。


    正好又是一個星期天,藍新梅抱著一本從藍校長那裏借來的書,優哉遊哉的半躺到了一棵粗壯的桃樹枝椏上,慢慢的翻看起來。


    整個桃園裏隻有姥姥一家居住,甚是清淨。


    到了桃樹掛果的時候,這桃園可就熱鬧了。


    凡是有桃樹的人家都會在自己的所屬桃樹之下搭上一個窩棚,以便看管照顧這些桃樹。


    此時的桃園是寂靜的,同時也是熱鬧的。


    微風吹過,帶來陣陣的清香,粉紅色的花瓣或展開的,或含羞帶放的都輕輕搖曳,仔細傾聽,會有沙沙的聲音,仿佛是它們正在說話一般,認真的看去,每一朵花朵並不都是相同的,但它們都是粉紅的外衣,鵝黃的或者淡黃色的花蕊,偶爾有白色鑲嵌其間,都是那麽的清麗溫馨,淡淡的清香需要靜下心來才能夠聞得到,要不然,眼前的一片粉紅之色早已經迷離了雙眼,就體會不到這熱鬧之後的淡雅和清幽了。稀疏或者密密匝匝的花朵之中,有時候會有幾隻黑黃相間皮膚的小朋友來做客,它們忙碌在這朵那朵的花瓣之上,細小的腳丫在這些花蕊之中忙碌著采摘蜜糖,或者有白色帶著花邊兒的美麗小仙子前來,卻並不像那蜜蜂一般嗡嗡的和你打招唿,隻是寂靜的停泊在花瓣之上,各種各樣的漂亮的小翅膀煽動者,仿佛正和花朵兒們密語一般。


    姥姥也是個愛美的,此時的景象真像是一座世外桃源,清幽,靜雅,難得的休閑。


    上學對於藍新梅來說不費吹灰之力,即便讀書也都仿佛有了過目不忘的本領一般,隻要仔細的讀過,都會深深的印入腦海之中。此時半躺在樹上的藍新梅卻沒有了心思看書了,多麽美妙的景象,多麽迷人的風光,遠處青黛的山脈隱隱可見,近處爛漫的桃花隻在眼前。


    但這一刻隨即就被打擾了。


    從田壟之上,從朱家莊園大隊部的方向走過來了兩個人,仿佛是經過了什麽人的指點,徑直奔藍新梅而來。


    樹丫之間,可見這是兩個老人,或者說是和姥姥同齡的人,大約有六十多歲的年紀,花白的頭發,略微佝僂的脊背,樸素的衣衫,很是和藹的站在了藍新梅的麵前,笑眯眯的問:“小姑娘,這裏是朱封侯的家嗎?”


    藍新梅一愣。朱封侯,從來就沒有聽說過的名字,這兩個人找誰?


    就在藍新梅愣住的時候,後邊跟上來的老太太就站在了藍新梅的眼前,呆呆的看著藍新梅,許久都不曾說話。


    三個人都不說話,問路的老者,呆立著的老太太,和疑惑的藍新梅。


    轉瞬之間,那老太太拉了拉老者的衣服,附在老者的耳邊說了句什麽,老者的臉上立刻寫滿了真情的微笑,從口袋裏摸出幾顆水果糖來,塞到藍新梅的手中,換了一種更為親和的語氣問道:“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藍新梅此時卻不奇怪了,一切都明白了過來。


    眼前的兩位老者卻是自己曾經認識的,也是自己的親人了,當然知道這些都應該是兩年之後,因為這兩位,正是母親朱紫雲的生身父母。不用說,他們來此是要打聽母親的近況,剛才那老太太附在老者耳邊的一句話就是:“這小女孩太像我們的小女兒了,你知道嗎,我們那小女兒大約也是這個年紀的時候,我曾經偷偷的看過幾次哩!”


    不用說,他們打聽的朱封侯恐怕就是自己姥爺的大名了。


    可惜姥爺已經去世了十多年,自己是從不知道姥爺的名字的。


    藍新梅毫不客氣的把那幾顆糖塞進了自己的口袋,笑道:“老爺爺,我叫藍新梅,這裏是我姥姥的家。”


    “好,好,你姥姥在家嗎?”老太太說話的時候,似乎有些激動,藍新梅注意到她的雙手都有些微微地顫抖了。


    “好像在家呢,我去看看。”藍新梅說著跳下樹來,夾著書跑開了。


    “慢著點,慢著點”老者在身後喊道,又對身邊的老太太說:“到底是小孩子,我們這把老骨頭可就跑不動嘍。”


    姥姥正在樹下拔除雜草,順帶著收拾一些野菜,藍新梅看到她的時候,她正把一把野菜整理好,放在身邊的土地上。


    “姥姥,姥姥,有人找。”藍新梅大聲的說。


    姥姥有些耳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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