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弘義放下手裏的東西,從軟榻裏麵取了薄毯子蓋在穀半芹身上,傾身過去,替穀半芹將高高的軟枕拿掉,換上了更適宜睡覺的枕頭,看著她的睡顏,赫連弘義忍不住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然後順著她的腰線撫上了她的腹部,不禁露出了一抹笑容。


    穀半芹在夢中,周圍一切都是空虛的,她走啊走啊,走入了一個入口,街上熙熙攘攘的人,路麵上鋪著厚厚的青石板,看著該是新修不久的樣子,周圍店鋪林立,各路貨郎叫賣聲不絕於耳。


    穀半芹左右看看,覺得這條街有點熟悉,可是卻又說出不來哪裏熟悉,遠遠的看見一個賣糖葫蘆的,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圍繞在貨郎身邊,其中一個冷著臉,另一個卻滿臉的笑容。


    盡管年代久遠,可穀半芹還是能認出他們,赫連弘義和赫連弘印,愛笑的是弘印,不愛笑的是弘義,弘印指著糖葫蘆對弘義說:


    “哥,我想吃。”


    赫連弘義卻是一臉警戒:“別吃了,爹說最近不太平,咱們還是快些迴去吧。”


    “不嘛,我要吃。我就在這裏等著,哥你迴去拿錢來,買了糖葫蘆,我們就迴家。”


    赫連弘印這麽說了之後,赫連弘義就無奈的往迴走去。


    周圍的世界似乎在晃動,出現了波紋,穀半芹情不自禁的走到了守在糖葫蘆小販的赫連弘印身前,蹲下身子,靜靜的看著他,想要觸摸,卻發現根本摸不到他的人。


    周圍的景色開始急速消失,穀半芹似乎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吸到了半空,最後一眼,她似乎看見了幾個惡漢從旁竄出,將守在糖葫蘆小販旁邊的赫連弘印捂著口鼻就抱走了。


    穀半芹想大聲喊叫,想要提醒周圍的人救人,可是她被快速的吸入了空中,離那仿佛海市蜃樓般的街道越來越遠,越來越遠,她想掙紮,想喊叫,可卻發現自己手不能動,聲音也發不出來。


    穀半芹猛地從睡夢中驚醒,嚇了守在旁邊納鞋底的柳絮一跳,柳絮趕忙走過去,看著穀半芹滿頭大汗的樣子:“娘娘,娘娘,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做噩夢了,快醒醒,快醒醒啊。”


    穀半芹喘息著,咽了下口水,這才迴過神,將目光落在柳絮擔憂的臉上,漸漸的恢複了平靜,柳絮抽出帕子在給穀半芹擦臉,穀半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用手抓了抓蓋在身上的被子。


    確確實實的觸感,讓她知道自己從夢中醒來了,她剛才做了個關於赫連弘義和赫連弘印小時候的夢,此時此刻依然夢境清晰,她在夢境裏沒有想起來那條街是哪裏。


    但是現在迴憶一下,就明白了,那是赫連弘義帶她去的大都那條街,他和赫連弘義就坐在那條街中間的一坐茶寮裏喝茶,赫連弘義指著不遠處的一座小樓告訴她,那是蘭香樓,是他娘曾經經營店鋪的地方。


    就是那條街,穀半芹將赫連弘印失蹤的想法,利用夢境挪入了那條街道上,似真似幻,叫人感到無比的揪心。


    柳絮翻了翻穀半芹的衣領,驚訝道:“哎喲,內衫全都濕了,娘娘,咱們得全換掉才行,不然該著涼了。”


    扶著穀半芹從軟榻上站起來,穀半芹點點頭,讓柳絮去拿衣服,自己卻站在原地不動,依舊被先前夢境中的無力感所支配著,她扶著腦袋,讓自己快些醒過來。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白天在那裏想著赫連弘義副人格的事情,不過睡了一覺,居然就做了這樣一個夢,這夢是想告訴她什麽,還是隻是她潛意識中的記憶混雜呢?


    不管是什麽,這個夢穀半芹都不喜歡,太過壓抑了。


    柳絮拿了換洗衣裳過來,見穀半芹就那麽直挺挺的站著,不禁急道:


    “娘娘,您這是怎麽了,還在想那個噩夢呢?快別想了,人家都說夢和現實是反的,你夢裏做了不好的事情,現實全都是好事情,可千萬別怕,說不定啊,接著就要有好事情發生了呢。”


    柳絮想要安慰她,穀半芹知道,對柳絮勉強勾了勾唇角,不想讓柳絮太過擔心,隻是那個夢無論好壞,穀半芹覺得都要和赫連弘義說一聲才好。


    她總覺得赫連弘義的副人格消失的太快,她更加傾向於是赫連弘義的主人格暫時封藏了副人格,所以才會出現這種副人格三四個月都不出現的情況,這個問題如果不重視,在不知道什麽時候的將來,到時候,會把赫連弘義炸成什麽樣誰都說不清楚。


    “皇上去哪兒了?”


    穀半芹一邊換衣服,一邊對柳絮這般問道,柳絮迴答:“哦,中午您睡下了,皇上就迴太和殿去了,叮囑我們別吵著您,先前還讓禦膳房送了湯來,您還沒醒,就一直煨在爐子上呢,您醒了就可以吃了。”


    穀半芹換了衣裳,卻不像從前似的要吃東西,而是急急往外頭走去,柳絮追在後麵,穀半芹隻迴頭說了一句:


    “我去一趟太和殿,一會兒就迴來。”


    穀半芹急急的走到了太和殿,才發現赫連弘義去了內閣,不在太和殿中,王順公公和畢庚也不在。


    穀半芹在門外站了一會兒,便來到台階上坐下,反正她的心現在很難平靜,幹脆坐下來等一等赫連弘義。


    迴想上一迴她坐在太和殿外的台階上,那還是因為她替赫連弘義催眠之後,赫連弘義雷霆大怒,去穀念姝的院子裏過了一夜,後來她迴宮以後,赫連弘義單獨為了這件事和她解釋過。


    當晚他隻是去穀念姝那裏坐坐,了解一番穀半芹的在穀家的事情,並未和穀念姝發生什麽,那之後幾日,穀念姝在太和殿出沒,全都是她一廂情願的結果,那陣子赫連弘義心情不好,也有意和穀半芹慪氣,對穀念姝的殷勤未加阻攔,才變成穀半芹那時候看見的情況。


    赫連弘義的解釋很詳盡,穀半芹就是想小心眼兒都沒有機會。


    剛剛坐下,禦前侍衛副統領就過來跟她請安:“娘娘,地上涼。還是進去坐吧。”


    穀半芹一愣:“皇上不是去內閣了嗎?”


    因為赫連弘義不在,所以穀半芹才隻能在外麵等,因為太和殿是有規矩的,當初鈺王,安王要闖,王順公公拚著一條命也要阻止,可見太和殿是軍機重地,穀半芹可不想壞了規矩。


    “自從上迴您在太和殿外守了一宿後,皇上第二天就下令,娘娘可以隨時出入太和殿,不管皇上在或是不在。”


    章城的話讓穀半芹從地上站了起來,愣愣的看著他,章城對穀半芹比了個‘請’的手勢,穀半芹才反應過來,跟著章城來到太和殿門前。


    正好赫連弘義和幾個內閣的大臣從迴廊那頭走過來,遠遠的看見穀半芹,赫連弘義便將對身邊的大臣說了兩句話,大臣們便全都對赫連弘義行禮,轉了迴去。


    赫連弘義來到穀半芹麵前,牽著穀半芹的手入了太和殿,穀半芹奇怪的問道:“你幹嘛讓他們走呀,要是有事的話,我走就是了。”


    跟著赫連弘義進門之後,穀半芹如是說道,赫連弘義卻不以為意:“議事哪裏都可以,你卻不是常來,總要先緊著你才成啊。”


    穀半芹抿唇一笑:“哪裏就要先緊著我了,自然是政事比較重要。”


    赫連弘義彎腰與她麵對麵,牽著她的手,溫和的說道:“如今,你就是我最大的政事。什麽時候睡醒的?我估摸著你還得睡會兒的,不想此時就醒了。”


    穀半芹給赫連弘義按坐到了加了棉墊子的椅子上,又一次感覺到了赫連弘義無微不至的關心,太和殿的所有椅子上麵都加了軟墊子,這是從前從來沒有看到過的景象。


    赫連弘義自己本身是行伍出身,座椅自然不會想要特意加一層棉墊,而太和殿往來都是臣子,賜坐的也少,也就是穀半芹這麽一個會讓赫連弘義留下來的嬌客,自然是為了穀半芹準備的了。


    “也是剛醒,做了個夢,醒來後沒看見你,想你了。”


    穀半芹對赫連弘義老實的說出了心中感想,從前她可不會說出這麽肉麻的話,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情緒特別敏感,赫連弘義倒是對穀半芹的嬌軟很滿意,似乎很享受聽穀半芹說軟話的過程。


    給穀半芹端了一杯蜜茶過來,自從穀半芹懷孕之後,赫連弘義的太和殿裏也甚少喝茶葉了,改為穀半芹麗華宮裏自產的那種果蜜茶,赫連弘義喝的話,都是喝的薄荷味,穀半芹來了才會上這香香甜甜的蜜茶。


    “做了什麽夢?美夢還是噩夢?”


    赫連弘義對穀半芹問道,穀半芹看著赫連弘義言笑晏晏的樣子,突然有點不忍心將她做的那個夢告訴他,那個夢不僅蘊藏著穀半芹的擔心,還蘊藏著赫連弘義那不願提及的過往。


    那夢裏發生的事情,對穀半芹來說,隻是噩夢一場,可是對於赫連弘義來說,卻是他現實生活中,噩夢的開端,穀半芹心疼赫連弘義,並不想破壞了他的好心情。


    並且,其實她就算把夢境對赫連弘義說了,也沒有任何幫助,赫連弘義就算是潛意識裏潛藏了副人格,但那是意識中的事情,他不會有記憶,告訴了他,不過是平添煩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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