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扶著穀半芹,笑道:“娘娘,奴婢也就這份愛好了,這不是娘娘說的嗎?凡事知己知彼百戰不待!更何況,我培養出來的人,就算是大內也能有自己的門路,別說這戒備沒有大內森嚴的相府了,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


    說著話的功夫,穀半芹的儀駕往新娘的院子裏去。


    府裏下人都認識穀半芹,也知道如今穀半芹的地位不一般,所以穀半芹就算在相府中隨意行走,也沒有人敢上前阻攔。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到了穀秀嫻的院子,穀秀嫻和田永年的吉時經過推算是在下午申時,因此現在還沒到新年子出閣的時辰,院子外仍舊有張燈結彩的下人們忙碌著,看見穀半芹都上前行禮。


    穀半芹要進院子,也沒人敢阻攔,走進了拱門,就聽見穀秀嫻的主臥那裏傳出一陣哭聲,還有王氏冷漠的聲音。


    穀半芹進去的時候,柳姨娘和穀秀嫻正跪在王氏麵前,穀秀嫻哭的跟個淚人似的,柳姨娘摟著她,王氏和穀念姝坐在主位上喝茶,對兩人的哀求並不在意。


    王氏看見穀半芹,這才放下茶杯冷道:“你來做什麽?還有沒有規矩了?”


    說完之後,王氏看見穀半芹一挑眉,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太好,可這麽多人看著,又有淑妃在側,王氏就算心裏後悔,也不想失了顏麵。


    畢竟得罪了穀半芹,穀半芹也不能直接把她怎麽樣,可是若在這一大家子麵前丟了臉麵,將來她再管家時多少會失了威信。


    穀半芹還沒說話,柳絮就上前對王氏道:


    “穀夫人好無禮,我家娘娘是皇上親封的賢妃娘娘,就是淑妃娘娘在宮中見了我家娘娘,也得起身行禮,穀夫人不過是個不正規的二品誥命夫人,也敢這樣與我家娘娘說話。”


    穀半芹心中替柳絮叫了一聲好,柳絮居然連王氏的來路和背景都調查過,說的一點不差。


    之所以說王氏是個不正規的二品夫人,那是因為王氏的誥命,是前朝時封的,赫連氏當政之後,穀豐茂雖然因為家族勢力重新被封做丞相,可是王氏的誥命身份,卻沒有跟著一起重新封。


    這才有了不正規的說法,一般人平時和王氏交往,倒也不會直接點名這個,可能連王氏自己都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順了。


    王氏在穀家獨大這麽多年,府裏上下無不對她敬服,哪裏被柳絮這麽大的小姑娘奚落過,當即指著柳絮罵道:


    “哪裏來的不懂事的瘋丫頭,竟然敢在我府上放肆!賢妃娘娘身邊難道都是這等目中無人,牙尖嘴利的東西嗎?”


    柳絮還想和王氏辯駁,卻被穀半芹從旁按住了,親自上陣:


    “夫人言重了,我身邊的人怎麽會是目中無人,牙尖嘴利的東西呢?柳絮說的是事實啊,你這樣不正規的身份,別說是不能和我並肩站著坐著,就連淑妃娘娘,你也沒資格和她平起平坐的。”


    “先前我進來的時候,瞧你坐在淑妃身旁,還是主位,根本就沒把淑妃娘娘放在眼裏,柳絮人實在,重規矩,她看不過眼,才站出來說道說道,沒有什麽惡意,也就是提醒提醒夫人,今後要注意了。別在這等明麵規矩上落人話柄才好啊。”


    柳絮一雙眼睛看向了穀半芹,感覺自家主子簡直厲害到飛起啊。


    要說她剛才的話是一根刺的話,那自家娘娘的這番話就是一把刀了,砍得王氏七零八落,用的還是淑妃的借口,這顛倒黑白的功力真令人佩服。


    穀半芹這種看似不痛不癢,笑嘻嘻的說話方式是真的把王氏和淑妃氣得都要鼻孔冒煙了。


    可王氏又沒有切切實實的理由反駁穀半芹,因為她的身份確實未經新帝重新冊封,而淑妃雖是她的嫡親女兒,可入宮為妃之後,就是皇家的人。


    別說是她了,相爺見了也是要見禮的,國禮和家禮比較,肯定是國禮在前,所以,穀半芹就是算準了這個切入點王氏沒話說,牙尖嘴利到可惡的境界了。


    相較於王氏和穀念姝的憤怒,穀半芹倒是神色如常,嘴角帶著笑容,從王氏旁邊經過,大大方方的坐在了先前王氏坐的主位之上,穀念姝見狀,冷聲說道:


    “賢妃這是做什麽?在生養你的家人麵前,擺的什麽威風?”


    穀半芹笑答:“誰會在自家親人麵前擺威風了?莫不是淑妃有這想法?我說的那些話,不過是好心好意想要提醒提醒大夫人,她這樣的行為,在咱們麵前沒什麽。”


    “就算咱們位分在高,那也是穀家出去的,就算大夫人真有哪裏做的不好,我們也不會與大夫人一般見識,可是這世上有心人太多了,萬一別人將大夫人的這個錯漏抓著不放,到時候給穀家帶來災禍,那就不是什麽好事了。”


    穀念姝驕傲慣了,論吵架可不是穀半芹的對手,更別說穀半芹用這種陰陽怪氣的語調說話了,一時竟語塞,不知該如何反擊,穀半芹見她打愣,又對王氏那兒追加了一句:


    “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我這也是為了大夫人和穀家好才這麽說的呢。”


    穀念姝和王氏:……


    兩人氣得簡直要鼻孔裏冒煙了。


    穀半芹這才滿意,轉過了身子,打算不在繼續談論這個問題,而是指了指仍舊跪在地上的穀秀嫻和柳姨娘,問道:


    “五姐姐和柳姨娘這是怎麽了?五姐姐今兒大喜的日子,妝都畫好了,怎的還哭起來了?”


    柳姨娘掖了掖眼角,抬眼看了一眼坐到了穀念姝旁邊的次座上去的王氏,將穀秀嫻扶了起來,對穀半芹說道:


    “讓賢妃娘娘見笑了,是你五姐姐不懂事,吵著要將鳳冠上的珠子換個大的,也是沒見過世麵,我這便進去好生勸她。”


    王氏看著柳姨娘,見她沒有在穀半芹麵前胡說八道,臉上的表情才稍微舒緩了一些,對她抬手道:


    “你說的對,事情都已經定下了,哪裏可以有隨意更改的道理?你下去好生勸勸她吧。”


    穀秀嫻臉上的表情仍帶著氣,是給柳姨娘拉著走到,走了兩步之後,就聽穀半芹在後麵涼涼的問了一句:


    “對了,我記得從前四姐姐身邊有個相當漂亮的丫鬟,叫什麽……翠竹的。不知道她現在哪裏呀?我從前就覺得那丫頭體己,若是有機會的話,還真想把她帶到身邊去呢,養在宮裏,可比那些個什麽花兒啊鳥兒的好看多了。”


    穀秀嫻的腳步一窒,柳姨娘見不妙,想要趕緊拉扯著穀秀嫻走,可穀秀嫻的腳下像是灌了鉛水,柳姨娘拉了兩迴都沒拉動。


    隻見穀秀嫻轉過身來,對著穀半芹的方向就跪了下來,對穀半芹說道:


    “賢妃娘娘,看在咱們從前是一家子姐妹的份上,我對娘娘雖無恩,卻也無怨,娘娘若是將翠竹帶入宮裏去,我必一輩子感激娘娘的恩典。”


    穀秀嫻沒忍住,和穀半芹對上話了,王氏從旁邊站了起來,對柳姨娘怒道:“還愣著幹什麽?上不得台麵的玩意兒,還不趕緊下去。”


    柳姨娘嚇得就要來拉穀秀嫻,可穀秀嫻似乎是氣急了,想著反正今日是成親,就算自己再怎麽鬧,穀家也不可能再去和田家取消這場婚禮。


    她嫁到田家之後,哪裏還要再看王氏的臉色,現在當然不會聽從王氏的吩咐,她那樣哀求,王氏都不改變主意,穀秀嫻若不自救,那就等於將這一場她期盼已久的婚姻,提前埋下了隱患。


    說什麽,她也不會讓翠竹跟在她身邊嫁到田家去的。


    對王氏道:“大夫人可以說我,但是翠竹我一定不會要!她在府裏本就是那種勾三搭四的狐媚子,若是隨我去了田家,誰知道她會做出什麽事來。”


    “既然賢妃娘娘要翠竹,那大夫人何不將翠竹給了賢妃娘娘,嫻姐兒知道大夫人待我好,嫁人之後,自然也會迴來孝敬大夫人的,您又何必在我大喜的日子裏讓我為難傷心呢?”


    穀秀嫻說的真的是良心話,她在穀家對王氏言聽計從,為的就是嫁個如意郎君,今後能有個好的前程。


    可現在,終於給她等到了好人家,王氏卻見不得她好,非要給她房裏塞一個狐媚子似的女人,存心不要她婚後有好日子過,穀秀嫻年紀輕輕的,怎麽甘心呢。


    穀秀嫻那番話之後,廳內有那麽一刻是鴉雀無聲的。


    柳姨娘也是急得不行,在後麵拉著穀秀嫻道:


    “你隨我進來,我有話與你說。”


    穀秀嫻卻是推開了柳姨娘,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穀半芹都替她的膝蓋發疼,就見穀秀嫻跪爬到王氏身邊,似乎是想不達目的不罷休了,抱著王氏的膝蓋,穀秀嫻哭道:


    “大夫人,求求您了,不要讓翠竹隨我去田家,我保證,今後還是對您言聽計從,您就大發慈悲吧。”


    王氏沒想到穀秀嫻居然會在這個時候發瘋,還做出這等沒有禮數的事情,氣急抬手打了穀秀嫻一巴掌,將穀秀嫻的臉都打的往旁邊偏過去,頭上發鬢都被打鬆動了。


    柳姨娘撲過來,護著穀秀嫻,對王氏道:


    “大夫人要打就打妾身好了,嫻姐兒今日大喜,臉上留下傷可如何跟田家交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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