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如此,穀半芹的一張臉還是被凍得通紅,手抓在欄杆上,也是冰冰涼涼的,赫連弘義在她的側臉上凝視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自動自發的將她的手抓入掌心。


    穀半芹原本是抗拒的,可赫連弘義堅持,並且他的掌心確實很暖和,別扭了一陣兒後,才低頭放棄了掙紮。


    遠遠望去,夕陽西下,火紅的太陽慢慢的消失在天際,赫連弘義站在穀半芹身後,包裹著她嬌小的身軀,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對郎才女貌的神仙眷侶。


    穀半芹背貼著赫連弘義,幽幽的歎了口氣:“赫連弘義,你為什麽要殺我呢?”


    這句話說的很輕很輕,似乎是自言自語,但還是被赫連弘義聽在耳中,在誰也看不見的地方,隻見赫連弘義的眸子微抬,緩緩的看向了天邊的一抹殘陽。


    段氏在船艙裏將床鋪收拾好了,喊穀半芹他們進去,夜裏河麵上什麽都看不見,穀半芹就早早的迴去睡覺了,但白天睡得太多,晚上根本睡不著。


    船隻似乎已經出了運河,浪頭大了起來,船身開始顛簸,讓穀半芹想不到的是,段氏有點暈船,一躺下就想吐,一個大浪打來,段氏再也忍不住,衝出了船艙,往甲板上跑去。


    穀半芹不放心,趕忙跟上,段氏趴在船頭嘔吐,穀半芹在她旁邊給她順氣,遞帕子,心裏愧疚極了,如果不是因為她,段氏根本就不需要受這種顛沛流離的苦……


    段氏吐了好一會兒,終於把肚子裏的存貨全都給吐掉了,才感覺好一些,穀半芹替她擦嘴,忽然段氏就伸手將穀半芹給推了出去。


    穀半芹一個沒站穩,就摔倒在地上,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幾個玄衣軟甲的黑衣人如鬼似魅般出現在甲板上,段氏衝上去和他們交手,還抽空對穀半芹說道:


    “快去找他!我這裏先抵住。”


    段氏的話剛說完,穀半芹就趕忙往迴跑去,可那些暗衛也不是吃素的,一把刀劈過來,差點劈中了穀半芹。


    穀半芹嚇得趕緊往後躲,赫連弘義從她身後竄出,隔開了那暗衛,然後便在穀半芹身邊護著,穀半芹擔心段氏,對赫連弘義道:


    “你,你去救救我娘吧,她身上還有傷呢。”


    赫連弘義聽了穀半芹的話,便帶著她一起往困住段氏的戰局走去,一個煙花綻放在夜空,是暗衛的增援信號。


    赫連弘義往天上看了一眼,然後繼續打鬥,暗衛們人數眾多,卻在赫連弘義的手裏討不著什麽好,段氏對赫連弘義喊道:


    “別讓再發信號了,全都奪過來!”


    赫連弘義不知道是沒有聽懂,還是沒有聽見,在他的逼迫之下,幾乎讓每個暗衛都點亮了自己身上佩戴的信號煙花。


    穀半芹在船板上看著天上那此起彼伏的煙花,簡直有種迎風流淚的感覺,這麽多信號,下一次來殺她的暗衛們豈不是要破百破千人嗎?


    段氏在打鬥中趁亂對穀半芹問:“他怎麽迴事?沒聽見我說的話嗎?”


    穀半芹被赫連弘義拉來拉去,欲哭無淚,她怎麽和段氏解釋副人格聽不進其他人說話的事情呢。


    甲板上的暗衛越來越多,穀半芹簡直不知道他們都是什麽時候混上來的,赫連弘義武功雖好,可雙拳難敵四手,又要兼顧保護穀半芹。


    段氏那兒受了傷,戰鬥力本來就下降了許多,一場惡戰在甲板上進行,穀半芹都不禁懷疑,根本不用等到下一波的安慰來襲,光是這一波他們能不能打發還不知道呢。


    穀半芹完全不會武功,跟在赫連弘義身旁拖累著他,暗衛的刀並沒有因為他是皇帝而有所保留,赫連弘義為了保住穀半芹,幾乎是在用身體給她擋刀,穀半芹見他這樣,哪裏還忍得住,對他喊道:


    “算了吧。算了吧。你放下我,不要管我了!”


    赫連弘義卻是一聲不吭,繼續將她護在身邊,穀半芹的身後一把鋼刀砍來,赫連弘義來不及拉扯她,隻能自己用身子包裹住穀半芹。


    刀直接砍在了他的背上,頓時血流如注,染紅了他身後的衣裳。


    就在這時,一群江湖義士從船艙中出來,幫著穀半芹和赫連弘義他們對打,為首那人來到赫連弘義身邊,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對赫連弘義關切的問道:


    “這位兄台沒事吧?你們是朝廷欽犯嗎?狗皇帝要殺的人,就是我們要救的人,你們放心好了。”


    說完這句話,那年輕人又對穀半芹點了點頭,道:


    “你照顧好這位兄台,我去收拾那些朝廷鷹犬。”


    說完了之後,穀半芹都來不及阻止他,就見那年輕人義無反顧的衝了上去和暗衛們廝打起來。


    穀半芹根本搞不清楚怎麽迴事,但有人救她,她當然是感激的,將身上滿是傷口的赫連弘義扶著到了甲板邊上,讓他靠著欄杆休息。


    可一個暗衛還是對她衝了過來,穀半芹下的往後一退,正巧船底下一個大浪打來,船身跟著顛簸傾斜,穀半芹往後一退就撞在一處較矮的欄杆上,浪頭來了,她沒來得及抓住什麽東西,整個身子就完全失重,往後倒去。


    穀半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整個身子就掉下了黑漆漆的水麵,眼耳口鼻中灌入了冰冷的河水,雙手雙腳不斷掙紮撲騰,可身子卻越來越往下墜。


    穀半芹不會遊泳,到了水裏麵根本沒有任何技巧,胸腔裏火辣辣的疼,穀半芹感覺眼前的光線越來越微弱,船燈似乎離她越來越遠,耳中嗡嗡的,根本聽不見任何聲音,意識開始渙散。


    可就在她閉上眼睛往下墜的那一刻,一道矯健如人魚的身影飛也一般往她下沉的方向遊過來,在水下勾住了穀半芹的脖子,將她身子往上帶去。


    好不容易才將穀半芹給拉迴了水麵,一道繩子放下甲板,赫連弘義用力將穀半芹往上一舉,把那根甲板上的繩子捆在了穀半芹腰間,讓甲板上的人先把她拉上去,而他整個身子浸在水中。


    因為有傷在身,周圍的水都被染成了紅色,赫連弘義攀著另外一根繩索爬上了甲板,看見穀半芹已經被拉上去,平躺在地上,麵色死灰,慘白的像個死人。


    赫連弘義走過去,將穀半芹翻了個身讓她的腹部抵在自己的膝蓋上,然後在她後背重重的拍了好幾下。


    穀半芹從嘴裏吐出一些水來,然後才又將她翻轉過來,俯下身去給她渡氣,渡幾口氣,身子再被翻過去拍兩下,終於把憋在穀半芹心口和氣管中的水給逼了出來。


    赫連弘義見狀,趕忙將穀半芹側過了身子,讓她更順暢的將腹中水全都吐出來。


    穀半芹感覺自己已經跪在了閻王殿裏,然後又給人強行拉了迴來,溺水的感覺實在太恐怖了,稍微有了點唿吸,就迫不及待吸氣咳嗽,見她終於活過來,赫連弘義才用力將她抱入了懷中。


    讓剛剛緩和過來的穀半芹,再一次感受到了快要窒息的感覺,可是這種要窒息的感覺,卻和在水下的不一樣,穀半芹在這一刻,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自己有多麽被人需要。


    赫連弘義的主人格想殺她,傾注了所有暗衛的力量,也要將她殺死;可副人格卻要救她,哪怕用自己的身子給她擋刀,在她快要溺亡的時候,毅然決然的投入了這無邊的黑水,將她從水下救起,這兩種極端的感情,讓穀半芹也不禁混亂起來。


    萬萬沒想到,在這艘船上會有人搭救,暗衛們雖然全都將手裏的信號發出去了,卻也自知不敵,跳水遁走了。


    段氏看著那黑黑的水麵,終於敢鬆了一口氣,走到穀半芹和赫連弘義身邊,見赫連弘義抱著穀半芹,一刻都不鬆手,想起剛才穀半芹落水,他毫不猶豫跳下去搭救的行為,倒是將段氏給打動了。


    一個男人能不顧生死的對一個女人,那肯定就是真愛啊。


    走過去蹲下身,段氏說道:


    “都沒事吧?剛才你這一掉下去,我都給嚇得魂不附體了,幸好有他在,你可得好好的謝謝他。”


    穀半芹從赫連弘義的懷中坐起,依舊感覺有點虛弱,扭頭看著赫連弘義,見他周身血淋淋的,臉上卻依舊沒什麽表情。


    穀半芹唇瓣微動,此時此刻說不感動是騙人的,伸手指了指赫連弘義的傷口,穀半芹說道:


    “得趕緊包紮呀。”


    先前救他們的那名年輕男子將劍收入劍鞘之中,走過來蹲下身子,對赫連弘義道:“這位兄台受了很重的傷,得趕緊救治。”


    抬頭看了一眼穀半芹,那年青男子眼前一亮,先前太過混亂,倒是沒注意到,這女子生的這般美貌,頭上身上濕漉漉的,一雙眼睛看著特別水潤黑亮。


    赫連弘義將穀半芹扶著站起來,段氏看了看周圍一片混亂,歎了口氣,那年青男子見狀,不禁說道:


    “諸位既然遭到朝廷鷹犬的追殺,那便是在下的朋友和親人,若是不嫌棄,請隨我去雅房休息,也好給這位兄台療傷。”


    穀半芹受到了驚嚇,現在可沒什麽主見,看了看段氏和赫連弘義,赫連弘義自然是沒話說的,關鍵看段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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