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弘義進去之後,太和殿外再次變得冷清。


    王順公公最後跨入門檻的時候,想對穀半芹說點什麽,可話到嘴邊,赫連弘義就在裏麵喊了他,也沒說成。


    穀半芹站在門外等了一會兒,確定赫連弘義不是喊王順公公傳她進去,這才轉身往麗華宮的迴廊走去。


    走了兩步,不禁迴頭看了看快要離開的紅袖她們,柳絮過來擁住穀半芹,心疼道:


    “娘娘,別看了,迴去吧。”


    穀半芹平靜的點了點頭,然後就徑直往前走去,柳絮跟在她身後,不敢多言一句,穀半芹走著走著,喊了一聲:“柳絮。”


    柳絮趕忙上前,就聽穀半芹扭頭看了她一眼,神色如常:“你今天怎麽不問我了?”


    “嗯?”柳絮一愣:“娘娘指的是什麽?”


    穀半芹將雙手攏入袖中,吸入了一口清晨的涼氣,神清氣爽道:“就是怎麽不問我和皇上怎麽了。平日裏你不是對這些特敏感嗎?”


    這個問題,柳絮欲言又止,到底是沒敢出聲,她哪裏敢在這個時候將心裏話說出來膈應穀半芹呢?


    從前她敏感,敢問,那是因為有恃無恐,覺得皇上對自家娘娘是真的寵愛,隻要娘娘再加把勁兒,就能更長時間的圈牢皇上在麗華宮裏。


    可是今天情況不一樣啊,娘娘和皇上昨天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皇上生了娘娘的氣,娘娘急得在太和殿外,天寒地凍的等了一宿。


    皇上早上卻從淑妃娘娘宮裏過來,還沒有將自家娘娘喊進太和殿安慰一番,這說明了什麽,柳絮哪裏會想不明白呢。


    此時此刻來問娘娘這些問題,那不是往娘娘的心上戳刀子嗎?


    柳絮雖然八卦,卻也絕不會做傷害自家娘娘的事情。


    所以才沉默不語。


    穀半芹雙手攏入袖中,渾身發冷,其實後半夜的時候就感到有些鼻塞,也在心裏打過退堂鼓,想幹脆什麽也不管了,迴去算了。


    可這樣的想法在她腦子裏轉了了一個晚上,卻也沒能成功。


    吸了吸鼻子,穀半芹唿出一口白白的霧氣,對於赫連弘義剛才的冷漠,穀半芹其實並不覺得生氣。


    她昨天估算錯誤,差點讓赫連弘義永世長存了,雖然後來有驚無險,可也進一步的說明穀半芹的治療方法不準確。


    赫連弘義是精神病人,昨天晚上她讓赫連弘義感到了威脅,赫連弘義給她甩臉子都算是輕的。


    柳絮看見穀半芹這一臉落寞的樣子,心疼極了,斟酌一番詞句後對穀半芹說道:


    “娘娘,您別這樣。之前您不是告訴過奴婢們,後宮就是這樣的嘛,奴婢雖然沒經曆過前朝後宮是什麽樣的,但聽倒是聽過,不就是東風壓倒西風,西風壓倒東風嘛。”


    “皇上昨兒去了淑妃娘娘那裏,過兩天,必然還是會來娘娘這裏的。千萬別想不開,這事兒您今後也得學著適應了。”


    柳絮發自內心的對穀半芹說這些話,也虧得是穀半芹,她才敢說的這樣直白,若是換做其他娘娘,這些真心話柳絮是萬萬不敢說的。


    對於柳絮的安慰開導,穀半芹滿頭的問號:“呃,我沒有想不開啊。皇上不過就是去攬月殿睡了一晚上,有什麽呀!我昨天在外麵等,主要是怕皇上想不開,我……”


    穀半芹的解釋還沒有說完,就被柳絮給紅著眼睛打斷了:


    “娘娘別說了,再說奴婢都想哭了,有句話,奴婢知道不該說,可實在忍不住。皇上太對不起娘娘了。”


    穀半芹滿頭黑線,不懂怎麽自己好好的解釋,柳絮卻像是聽不懂似的,非要把穀半芹的行為認為是強作堅強而已。


    穀半芹看著她那泫然欲泣的模樣,就是想安慰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好了,也不能怪柳絮這麽想。


    昨天的情況確實很讓人蛋疼,她怎麽看都像是一個被男人甩了,然後放下自尊,登門求道歉的女人,無論她怎麽解釋,柳絮都不會相信她真的不怎麽傷心。


    既然知道怎麽解釋都不能讓柳絮相信,穀半芹幹脆也就不解釋了,由著她用那小小的身子擁著自己往麗華宮去了。


    穀半芹的頭昏昏沉沉,昨天晚上身上的披風都給柳絮披著了,今天感冒也是正常的。


    給柳絮扶著迴了寢房,昨天被灑上赫連弘義血跡的被褥床單已經全都給換過一新了。


    穀半芹脫完了衣裳,讓柳絮和彩屏伺候著洗了臉和手,然後就滾入了暖烘烘的被褥裏麵,準備好好的睡一個迴籠覺。


    彩屏也對昨天的事情很意外,似乎想要問什麽,卻被柳絮給拉了出去,兩人替穀半芹關上了寢房的門,然後門外就傳來柳絮故意壓低了嚶嚶哭泣的聲音。


    把昨天晚上穀半芹怎麽怎麽可憐,怎麽怎麽誠心誠意在太和殿外等了一宿的事情,繪聲繪色的說了出來。


    穀半芹本來是想睡的,鼻塞很嚴重,眼皮子裏也熱烘烘的。


    想睡,可又睡不著,翻了個身,對外喊了柳絮進來,讓她給自己倒杯水,喝完了水之後,穀半芹給她們下令說別在殿中伺候了,她想睡會兒。


    那虛弱的模樣讓柳絮和彩屏再一次對穀半芹遞去了同情心酸的目光。


    如果穀半芹現在有力氣的話,一定會衝上去和她們好好的解釋解釋,她真沒怎麽傷心啊,現在這副慫樣,安全是因為感冒造成的。


    算了,她們要誤會就讓她們去誤會好了,反正總有一天她們會明白,她穀半芹不是那麽脆弱和鑽牛角尖的人。


    可看著彩屏出去前,仔細給穀半芹掖被角的動作,穀半芹就知道,這個誤會短時間內可能是解釋不清了。


    腦子裏一團漿糊,穀半芹又是一個翻身,決定先讓自己好好的睡一覺再說。


    誰知道,穀半芹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整個人仿佛一會兒被放在鐵板上燒,一會兒被放在寒冰裏凍,忽冷忽熱,迷迷糊糊間,她感覺自己臉上給無數個人摸過。


    其中還有一個特別熟悉的觸感,像是赫連弘義,穀半芹想睜開眼睛確認,可眼皮子像是灌了鉛,怎麽都沒法睜開,翻了幾個白眼之後,就又昏睡過去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都已經是兩天後了。


    院子裏已經積上了一層厚厚的雪。


    雪夾著日光從窗框透入,讓房間裏看起來都有些白白的,穀半芹醒來後,看了看房間的色調就沙啞著聲音對彩屏問道:


    “是不是下雪了?”


    彩屏將穀半芹扶著坐了起來,柳絮端著一杯溫水過來,彩屏點頭迴答:


    “是啊,娘娘,您可算醒了,這雪都下好長時間了,您那天睡過去之後,就開始下,斷斷續續的一直到今天都沒停呢。”


    穀半芹沒怎麽看見過雪,特別新鮮,聽彩屏這麽說了,就想掙紮著起來看雪去,卻被柳絮給按住了:


    “娘娘,您身子還虛著,雪什麽時候不好看啊,非要身子虛的時候去看,迴頭再驚了風,昏睡個兩天,豈不是要把奴婢們全都嚇死了。”


    說完遞了杯水給穀半芹,穀半芹接過喝了兩口,感覺喉嚨舒服多了,上迴她感冒隻是發燒,並沒有鼻塞,咳嗽的症狀,一天就好了。


    可能是那次感冒沒好完全,穀半芹又自己不注意,那麽凍了一個晚上,前因後果加起來,就夠讓穀半芹喝一壺的了。


    穀半芹動了動背脊,感覺渾身上下都要散架了,鼻塞稍微好點,就開始流清水鼻涕,黑苦的中藥被灌了一碗又一碗,病情也沒見多好轉。


    此時此刻,穀半芹真的是特別懷念現代的西藥。


    “我睡了多久?”


    穀半芹聲音有點沙啞,聽著粗聲粗氣的,嗓子估計也發炎了,彩屏給她掖了掖被角,迴道:“兩天了。那天早上娘娘迴來之後,就病倒了,這兩天一直反反複複的,大多數時候都在睡,可把奴婢們擔心壞了。”


    穀半芹想象著彩屏說的狀況,似乎還真挺危險的,柳絮將茶杯放好了之後,麵上帶著笑容,來到穀半芹麵前坐好,神秘兮兮的對穀半芹說道:


    “娘娘,奴婢就說,皇上對您是有心的,聽說您病了之後,還特地過來看過您一迴呢,不過那時候娘娘睡著,皇上坐了一會兒就走了,但不管怎麽樣,這就說明,皇上還是心疼娘娘的。”


    穀半芹靠著軟枕,頭昏腦漲的,柳絮的話並沒有讓她多高興,而是隨口問了一句:


    “皇上來的時候,臉色怎麽樣?”


    “臉色……不太好吧,但皇上本來不就是那副表情嘛,不過……”


    柳絮說著又給止住了話頭,穀半芹一挑眉,看著柳絮,柳絮低下頭深吸一口氣之後,到底還是沒有忍住,對穀半芹說道:


    “不過,皇上這兩天都在淑妃娘娘宮裏過夜的。這事兒,奴婢也知道不該這時候告訴娘娘,可奴婢……忍不住啊。”


    “這些天,攬月殿的人在宮裏可囂張了,處處與我們麗華宮為難,我們做什麽,她們都要來懟,一副小人得誌的嘴臉。”


    柳絮抱怨完了之後,看了看穀半芹的表情,發現穀半芹依舊是那副老僧入定的樣子,完全沒有一絲絲的憤慨,柳絮不禁對穀半芹問道:


    “娘娘,您就一點都不生氣嗎?攬月殿的人真的很過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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