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弘義被穀半芹的一番話說的再次迴頭,眉峰蹙著將她盯了好一會兒,然後才無奈唿出一口氣,像是自言自語般說道:


    “看來還是沒聽懂啊。”


    赫連弘義牽著穀半芹迴到麗華宮的時候,畢庚正守在門邊,看見赫連弘義之後,上前來喊了一聲:“皇上。”


    赫連弘義點了點頭,在畢庚的肩上重重拍了一下,兄弟間的感情不言而喻,畢庚拱手抱拳迴禮。


    赫連弘義轉過身對穀半芹說道:“你迴去休息吧,朕反正睡不著,去太和殿看折子去。”


    穀半芹不敢留他,趕忙福身恭送,赫連弘義轉身走了兩步之後,卻又被穀半芹給喊住。


    赫連弘義迴頭,穀半芹解開了肩上的大氅,小跑著來到赫連弘義跟前兒,踮著腳尖兒將大氅披到了赫連弘義的肩膀上,替他係好了繩結,這才往後退了兩步,對赫連弘義行了個漂亮的福禮,算是恭送。


    赫連弘義看著她眉目俏麗,長睫毛,挺翹鼻,紅潤豐澤的雙唇,每一處都長得恰到好處,心中又是一動,抬手對她揮了揮,輕柔道:“進去吧。”


    說完之後,就轉身離開了。


    穀半芹站在門口,看著赫連弘義和畢庚離去,柳絮從門內走出,也在穀半芹的肩上披上了薄氈子,擁著穀半芹說道:“娘娘快些進去吧,外麵的天兒太冷了。”


    穀半芹伸手搓了搓,放在唇邊輕輕嗬了一口氣,對柳絮笑道:“到底還是把你們吵醒了。”


    柳絮擁著穀半芹入內:“娘娘說的哪裏話,不過皇上和娘娘出去的時候,可真是一點兒響動都沒有呢,奴婢們睡沉了,要不是賈進祿值夜去撤火頭發現了告訴我們,我和青芸現在還蒙在鼓裏呢。”


    說著話,兩人就進了殿,殿中燒著地龍,一進門就暖烘烘的,柳絮伺候穀半芹去換衣裳,穀半芹簡單說了兩句:“我和皇上白天睡多了,晚上肚子餓,就去禦膳房煮了些麵吃。”


    “……”


    畢庚跟在赫連弘義身後往太和殿去,見赫連弘義的手一直在把玩著大氅垂下來的繩結,畢庚斂目輕笑了一聲,赫連弘義迴頭看了看他:“笑什麽?”


    赫連弘義與畢庚算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赫連弘義去了軍營裏之後,畢庚就被派去做他的護衛。


    春去秋來這麽些年,兩人之間的信任度自然可想而知的,在私底下沒有人的時候,畢庚對赫連弘義還是很隨意的,笑著說道:


    “臣笑的是,這迴多虧了賢妃娘娘。若是沒有她的話,皇上突然犯病,臣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呢。”


    赫連弘義沒有料到畢庚會誇穀半芹,勾唇一笑:“你就別誇她了。”


    畢庚卻是搖頭堅持:“不,臣是真的想誇誇賢妃娘娘,看得出來,娘娘對皇上的心著實是一片赤誠的。”


    “前天臣發現皇上不見了之後,便在城中尋找,可是幾乎找遍了城中所有的街道,都沒有發現皇上的蹤跡,臣無奈之下,隻能隻身潛入宮裏,找到了賢妃娘娘,也是沒抱太大的希望。”


    “但沒想到的是,賢妃娘娘一猜就猜到了皇上在金寶寺後山,還提出一定要和我們一同去找,娘娘的風寒,約莫就是那天晚上染上的吧。”


    “我們到了山上,皇上一人坐在一棵懸崖峭壁上的歪脖樹上,別說娘娘了,就是我們這種習武之人瞧了那場景,也不禁腿軟,下麵就是萬丈深淵啊,誰能不怕呢。”


    “可娘娘雖然怕,卻還是挪著坐到了皇上身邊,為了怕我們刺激你,她一個人過去的,不知道和皇上說了什麽,你就和她一起上來了。”


    這些事情赫連弘義是不記得的,他斂目遲疑:“我竟做了這些事嗎?”


    他和穀半芹相處了這麽長時間,穀半芹隻是和他說了一些宮裏的事情,對他發病那天的事情隻字不提,赫連弘義現在聽畢庚說起,腦中想象那個畫麵,就覺得驚險無比。


    然而畢庚的話還沒有說完:


    “迴宮之後,娘娘知道皇上犯病容易出事兒,就將院子裏的人全都遣退了出去,過了大概半個多時辰後,皇上果然又犯病了,在迴廊處吐得心肝脾肺都要出來,是娘娘一直在皇上身邊照顧。”


    “她就那麽抱著你,坐在迴廊的地上,可能有兩個時辰,一動不動,臣看著娘娘對皇上那小心翼翼的勁兒,那時候就知道,娘娘對皇上必然是情根深種了的。”


    畢庚的話讓赫連弘義陷入了沉思,他的腦中似乎有那麽一點點影響,夜晚的迴廊上,幾盞燈籠高掛,夜風吹來,燈火晃動,兩個人影依偎在地……


    雖然沒有切實的記憶,可赫連弘義似乎能夠感覺到當時穀半芹的愛護與溫暖,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繩結墜子,想起她先前在麗華宮外給他行禮的失望模樣,赫連弘義的嘴角不禁彎起一抹極其溫暖的笑。


    “人生是寂寞的,能夠找到一個全心全意對待自己的人,皇上著實很幸福啊。”


    畢庚將自己的話做出了總結。


    赫連弘義沒有迴應他,不過臉上越來越滿足的微笑卻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


    兩人去到了太和殿,值守的太監看見赫連弘義趕忙行禮,點燈,然後出去通知王順公公這件事。


    畢庚白天就告訴了王順公公赫連弘義在麗華宮的事情,王順公公才安心去養傷,現在聽小太監匯報,也顧不得身上的傷,連滾帶爬的來了太和殿,看見赫連弘義就跪了下來。


    “皇上,您可算迴來了。”


    赫連弘義將大氅解下,遞給了畢庚,看了一眼鼻青臉腫的王順公公,指著問了問:“怎麽變這樣了?”


    王順公公就把昨天早上鈺王和肅王來闖太和殿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對赫連弘義說了。


    開始的時候,畢庚和穀半芹還沒有來,王順公公說的時候,也順帶小小的添油加醋了幾筆,說的是聲淚俱下,活脫脫自己是一個英雄似的,將赫連弘義和畢庚說的滿頭的黑線。


    不過王順公公雖然說的誇張,但有一點他沒撒謊,那就是的確是他率先站出來保衛了太和殿,守住來的第一道防線,才能等到畢庚和穀半芹來守第二道。


    若是王順公公膽子小點,說不定被鈺王一打一嚇,也就退到一邊去,鈺王進了太和殿,招了禦林軍等入宮,安排去城裏挨家挨戶搜尋,到時候朝野內外皆知,那亂子可就鬧得大了。


    因為有王順公公守衛在先,所以赫連弘義對王順公公稍微誇張的說辭並沒有太反感,反而認真的點頭表彰了一番王順公公,並賞了兩年的薪俸,讓他迴去休息了。


    王順公公退下之後,畢庚對赫連弘義問。


    “鈺王這迴怕是有備而來,前日皇上也是在鈺王府中遭遇了事情,那之後,鈺王定然還派人監視了咱們,臣晚上是偷偷潛入皇宮的,暗衛們還在宮外,所以鈺王不知道皇上迴來了,第二天一早就想借此事來發難。”


    這件事情赫連弘義先前已經和穀半芹說過了,對畢庚點頭,坐到了龍案後頭。


    “這事兒朕知道怎麽做了。你現在去跑一趟,請柳右承入宮,這兩天的事情,多多少少都會傳入朝堂之中,未免發生什麽不必要的麻煩,有必要先知會柳右承一聲。”


    畢庚想想也是,覺得很讚同。


    “是,這件事情的確要先知會柳右承,還有就是,據探子匯報,上將軍林穎已經從新野出發進入了南鑲,約莫明日皇上壽宴之時,他可以趕到,林將軍對皇上的期望,皇上應該是知道,為了防止林將軍在壽宴之上提出非分的要求,皇上也要想好對策才行。”


    畢庚提起林穎,赫連弘義正在翻開奏折的動作頓了頓,思慮片刻後,才對畢庚問道:


    “林穎從西荒一路走了那些地方,見了什麽人可都知道?”


    畢庚是禦前侍衛統領,也負責暗衛的事情,對這些朝中官員們的一舉一動,他有自己的情報網得知,赫連弘義問了之後,畢庚就立刻迴答了出來:


    “是,上將軍從西荒先去和幾位將領見了麵,不過並未說起什麽,看著像是單純的經過,去看看老朋友的架勢,然後從大都繞去了新野,新野是張恆的地盤。”


    “張恆當初也是隨著先帝打江山,不過江山初定,他雖然被封了個安定候,卻不滿隻有虛職,又被貶去了新野,上將軍這迴去新野見他,不知是何用意。”


    “新野那邊暫時也還沒有傳出什麽消息來。上將軍從新野耽擱了大概兩三日,出來之後,就直奔建康,馬不停蹄的,看樣子是想在皇上壽辰當日趕到。”


    聽了畢庚的稟報,赫連弘義才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畢庚見赫連弘義也沒給出個確切的答案來,到底還是有些擔憂的,對赫連弘義問道:


    “皇上,若是上將軍提起您和林姑娘的事情,您……會答應嗎?”


    赫連弘義在畢庚說話間,已經批閱好了一本奏折,整齊放到右上角之後,就抬眼看了看畢庚,沒有瞞他:


    “林穎狼子野心,不管我娶不娶林毓秀,他都不會甘心臣服於我,林家雖隸屬赫連家的家將,但近年來早有了做大之心。”


    “赫連家的軍隊分布各地之後,西荒也就他林家獨大,手裏如今有八萬精兵,勢力做大之後,他的野心也大了,林家想要的,可不止是一個皇後之位。朕這麽說,你可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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