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彈簧似的,赫連弘義從秋千椅上站起來,換了個內在,就連周身的氣勢都不同了。


    穀半芹忍不住往後退了退,赫連弘義冷冷掃過一眼,用被子裹得跟粽子似的穀半芹,目光落在她沒穿鞋的白皙腳麵上,那眼神像是刀鋒,割的穀半芹身上火辣辣的。


    不理會她的局促,赫連弘義兀自走到床邊去穿衣服,動作雷厲風行,片刻就穿著妥當,雖然穀半芹不懂他大半夜的連外衣和腰帶都穿戴整齊是為什麽。


    轉過身來,逼近穀半芹,嚇得穀半芹往後頭一退,卻因為撞到了凳子,失去重心。


    穀半芹跌倒在地,屁股坐在被子上,被子鬆開,粽子皮破了,露出了內裏白花花的內裏,赫連弘義眉峰聚攏,不用他說話,穀半芹就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識相的說道:


    “我知道了,這就去。”


    不等赫連弘義說話,穀半芹就跑過去飛快的把衣服穿好,一邊係繩結,一邊走到站在水漏前,一本正經的赫連弘義身後。


    赫連弘義上下看了她一眼,穀半芹大著膽子,對他笑了笑:“你要吃酥油餅嗎?”


    赫連弘義眼神動了動,沒有說話,穀半芹從他的目光中看到了答案,轉身走出寢房,在花廳旁邊的櫃子裏取出了她用來當零食吃的糕點。


    因為不知道哪樣更合赫連弘義的口味,所以穀半芹把四盤子都拿入了寢房,放到秋千椅旁邊的茶幾上,然後對仍舊觀望中的赫連弘義招了招手,赫連弘義走過去,穀半芹不敢拉他,就指了指秋千椅道:


    “坐吧,我去給你倒水。”


    赫連弘義卻是不動,目光陰冷的盯著她,盯得穀半芹背脊發涼,果斷轉身去給他倒茶喝,拿著茶杯再迴來的時候,赫連弘義已經幹掉了一盤白酥油餅。


    穀半芹的心在滴血,她本來想留著慢慢吃……


    赫連弘義好像很餓的樣子,對糕點的種類並沒有挑剔,似乎隻要有的吃,不管什麽,他都能送進嘴裏去,但更喜歡吃甜食,這也是能夠肯定的。


    將茶水送到赫連弘義的手邊,穀半芹又轉身去把梳妝台前的凳子給搬了過來,坐在茶幾的對麵,仔細的觀察著狼吞虎咽的赫連弘義。


    心想上兩迴沒和這個人格說多少話,這迴夜深人靜的,沒人打擾,正是她研究的好時機啊,隻見赫連弘義目光如狼,輕鬆鬆幹掉了四盤,加起來大概有三十幾塊點心,然後牛飲般將水也全喝了,擦擦嘴。


    穀半芹以為這下他該吃飽喝足,能問他話的時候,他又對穀半芹道:


    “還有嗎?都拿來。”


    穀半芹:……


    穀半芹忍痛把自己私藏的貨都拿了出來,眼看著全都給掃進了某生物的腹中,還剩最後一盤,穀半芹覺得這麽多東西,自己一點沒吃著太可惜了,就想伸手過去分一杯羹。


    卻不料,她的手還沒碰到點心,手就被赫連弘義壓在了茶幾上,差點扼斷,穀半芹忍著眼淚往往,無聲的叫了一聲,再三保證自己不動之後,赫連弘義才鬆開了手。


    穀半芹揉著手腕,暗自悔恨自己太過大意,赫連弘義的副人格是個暴虐的性子,她怎麽忘了要順著來呢。


    沒有了穀半芹的打擾,赫連弘義飛快的把最後一盤點心也掃進了肚子,終於像是吃飽了的樣子。


    穀半芹掃了一眼狼藉一片的茶幾,副人格的赫連弘義,真是又一個吃貨羨慕至極的胃!


    吃飽了,赫連弘義身上的戾氣似乎也稍微消失了一點,連喝水都開始小口小口喝了,穀半芹在旁邊端茶遞水,倒是刷了一迴好感。


    “那個……你知道我是誰嗎?”


    穀半芹收了茶杯,決定正式和他談談,赫連弘義的目光在穀半芹的臉上盯了一會兒,然後冷冷的音調才緩緩吐出兩個準確無誤的字:


    “穀半芹。”


    這是上一迴他出來打醬油,穀半芹告訴他的,沒想到他還記得。


    穀半芹想問他的事情,可是想起來他第一次恢複成主人格,就是因為自己問了一句‘你是誰’。


    當時穀半芹沒想清楚,對於副人格,某些話語會刺激到他,就是那種會讓他迷茫的問題,有可能會使他暴走,但也有可能恢複,這都是不一定的。


    所以,和他說話,一定要從最基本,最簡單的話題著手:


    “你覺得我好看嗎?”


    赫連弘義的眼睛掃過穀半芹,穀半芹就對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不管怎麽樣,穀半芹對自己的容貌還是很有自信的,雖然從前在穀家沒什麽存在感,可是卻沒有人能否認,她穀半芹長得不好。


    “嗯……很像我曾今養過的一條土狗!”


    像我曾今養過的一條狗!


    還他媽是土狗!!


    穀半芹有那麽一瞬間,腦中是空白的,頭腦裏就好像是一萬隻草泥馬唿嘯而過……


    千言萬語匯聚成一句話——我xxxxx!


    見穀半芹愣住不說話,赫連弘義再次看了看穀半芹,鄭重的說道:“真的一模一樣。”


    我xxx,人怎麽可能跟狗一模一樣!


    穀半芹將頭轉到一邊去,大口大口吸氣,就在這一瞬間的功夫,她似乎覺得自己的耐力又更上一層樓了,努力在嘴角扯出一個專業的微笑來。


    像狗……就像狗吧,也許他想說的是,她和他養的狗一樣親切可愛。


    自我安慰後,穀半芹又故作輕鬆的問道:“那土狗是你的朋友嗎?”


    赫連弘義淡定搖頭:“狗就是狗,怎麽可能是朋友。”


    穀半芹:……這天兒沒法聊了。


    但她畢竟是專業的,唿出一口氣,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換了一個更加輕鬆點的:


    “哈哈,那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麽樣?就是我們也見過好幾麵了,你對我的評價不可能隻是一條狗吧,說說。”


    她倒要聽聽,他還能說出什麽,赫連弘義想了想後,語氣直白的迴答:


    “土裏土氣,傻兮兮的,不會說話,連下人都能怠慢你,誰也不敢得罪,活的挺累,可憐啊。”


    “……”


    穀半芹已經是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了,冷漠的看著赫連弘義,心裏幾乎已經確定。


    這些評價,肯定全都是赫連弘義的主人格帶出來的零散記憶,隻不過他的主人格奸險腹黑,表麵從不表現出來,誰能想到,他肚裏卻是這樣想的呢。


    穀半芹還一直覺得赫連弘義是個好人來這,沒想到心裏那麽腹黑,覺得她是狗就算了,居然還羅列出她這麽多缺點來。


    “你問完了嗎?”赫連弘義等了一會兒,見穀半芹神情古怪不說話,他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穀半芹。


    “你問完了,該我問了。之前的那一番策論,是誰教你的?一個普通的閨閣女子,不可能知道那些事,說,你到底是誰?到底想幹什麽?”


    赫連弘義的語氣,越問越急促,最後一個問題出口之後,便伸手抓住了穀半芹的左手手腕,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


    穀半芹又被他嚇到了,哪裏說得出話來,赫連弘義手上一用力,就把穀半芹給拉扯了起來,穀半芹感覺到他手臂堅硬。


    可預想中的更加暴躁沒有等到,赫連弘義捏著穀半芹的力氣也漸漸減少,穀半芹緩緩抬眼看向他,就見赫連弘義正用指尖捏著自己的眉心,感覺頭疼欲裂的樣子,手上的束縛沒有了,穀半芹趕緊往後退了好幾步。


    赫連弘義恢複了清明神智,看到穀半芹站的老遠,正用一副驚恐的眼神看著自己,赫連弘義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無奈的唿出一口氣,有些疲累的往床鋪走去。


    穀半芹見他恢複了,也跟了過去,試探性的對赫連弘義伸了伸手,往他衣帶的繩結處去,赫連弘義見狀,並沒有阻止,而是張開了雙臂,等著穀半芹伺候更衣。


    穀半芹一邊小心翼翼的給他脫衣服,一邊打量著他,赫連弘義被她那麽偷偷的打量好幾眼後,猛地醒悟,忍不住問道:


    “朕剛才說了什麽嗎?你神情為何如此奇怪?”


    “……”嗬嗬,還指望穀半芹能說什麽呢?


    對他彎了彎嘴角,怎麽看怎麽敷衍。


    赫連弘義從她的表情就能看出來,自己在發病的時候,肯定是說了什麽的。


    隻是穀半芹不想說,他也不好繼續追問,替赫連弘義除下了外衣,掛在床前的銀鉤之上,然後穀半芹自己就主動爬上了裏床,乖乖躺下,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對赫連弘義眨了眨。


    赫連弘義隻好無奈掀被子上床,剛要迴頭對穀半芹說兩句話,穀半芹就翻了個身,麵朝裏床睡了過去,留給他一個充滿了想象的背影。


    第二天一早,王順公公來敲門,提醒皇上要去上朝。


    赫連弘義昏昏沉沉的醒來,隻覺得四肢都使不上力,整晚都睡得十分難受,心裏好像堵得慌,怎麽都不舒服。


    勉強坐了起來,讓王順公公他們進來,穀半芹還繼續在睡,赫連弘義看了一眼她香甜的睡顏,心道睡得跟豬一樣,搖了搖頭,就硬撐著起床了,精神不濟的換上了沉重的朝服,上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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