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架子上,翠綠的葉子迎風招展,長得很是喜人,深綠色的藤蔓沿著架子攀援而上,伸著頭的往上生長,看得出載重之人很用心的照料著,可以預見到了秋日,定是碩果累累的景象。


    穀半芹穿好了衣裳,走出殿門,俏生生的站在那裏,恭順溫柔,目送著赫連弘義,哪裏還有先前心有餘悸的樣子。


    赫連弘義斂下眸眼,心中翻轉了幾個念頭,到底沒說什麽,就領著王順公公往養心殿去了。


    王順公公不敢東張西望,跟著赫連弘義就走,想著剛才兩人之間的奇怪氛圍,心裏納悶這位娘娘是不是又說了什麽得罪皇上的話……


    這……皇上來都來了,睡也睡了,怎的又走了?


    還沒等王順公公心裏琢磨出個一二三來,到了養心殿皇上就直接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複。


    赫連弘義在一隻腳跨入養心殿的時候停下了腳步,對王順公公莫名問了一句:“最近皇宮裏伺候的奴婢很缺人嗎?”


    王順公公給問個突然,心中納悶,怎麽好端端的皇上突然問起這個來,莫非發生了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


    但王順公公好歹資曆老,在宮裏曆練出來的素質擺在哪裏,當即迴了一個不功不過的答案:“迴皇上的話,奴才並未聽到任何風聲說宮裏缺人,但是最近因為新娘娘們進宮,多個先前兒控製的宮殿都住上了人,可能內廷司在人手配置上慌亂了一些。”


    王順公公說完後,便躬下身子,鼻眼關心。


    “哦。”


    赫連弘義聽完,哦了一聲,語氣莫名。


    王順公公聽不出皇上這一生“哦”是個什麽意思,這是滿意呐還是不爽……


    但這並不妨礙王順公公亡羊補牢。


    王順公公接著道:“要不奴才去內廷司問問,這是個什麽章程?”


    赫連弘義沒有立刻迴答,隻是用深色的眸子盯著王順公公看了一會兒。


    看得底下的王順公公隻覺得頭皮發麻,但到底還是穩住了,沒有流露出任何異樣。


    沉默半晌,就在王順公公以為皇帝接下來就要大發雷霆的時候,赫連弘義突然開口了,說起了其他的事兒:


    “朕記得,這穀寶林來宮裏伺候也快兩年了,新來的娘娘都封了個四品良媛,往日裏這宮裏的人都個頂個的人精似的,看穀寶林位份低下,伺候主子都不盡心,你說是嗎,王順?”


    王順公公如遭雷劈,僵立當場,隨即跪在了地上,還沒開口請罪。


    赫連弘義就又說話了:“去,傳朕旨意,穀寶林溫順賢良,伺候盡心盡力,晉級為正三品的婕妤,賜芳華宮,居一宮之主。”


    “讓司製房趕製四時製服,金搖玉簪,還有叮囑人給穀婕妤選些上好的糖飴一同送過去,然後給朕傳旨,讓工部侍郎入宮覲見。”


    說完之後,不等王順公公領旨,赫連弘義便一臉麵無表情的步出左腳,走入了養心殿內。


    王順公公等到看不見皇帝之後,才敢顫巍巍的站起身來,看了看殿內,想著天啊,穀寶林真是獨得盛寵,從六品寶林直接飛速上竄到三品婕妤,連跨三級,簡直就是一步登天。


    大齊後宮妃嬪等級依循北國舊製,皇後超品,一國之母。


    下設一品皇貴妃,位比世襲王爵公爵。


    貴妃之下便是位同三公的二品妃嬪,一宮之主,穀淑妃,趙德妃和謝昭儀便在此列。


    然後便是正三品婕妤的,地位堪比八部侍郎,有轄一宮之權,三品之下的妃嬪就隻能住在殿中,無權統領一宮。


    而且後宮妃嬪初次定級基本就是永遠,後宮女子沒有上朝議政的群裏,對於晉級依靠貢獻的話,就隻能在母憑子貴,憑子嗣說話,一般懷上龍裔便可晉半級,誕下公主晉一級,誕下皇子可晉兩級。


    當然事無絕對,隻要得到皇上寵愛,要怎麽晉級,晉幾級,還不是皇上說了算。


    顯然穀寶林,不,應該是這個穀婕妤娘娘就是這樣獨得皇上寵愛的一個人。


    王順公公接到旨意,不敢耽擱,站起身來火速就往內廷司去了。


    內廷司裏,管事的宋保公公正在悠閑的喝茶,細數著這些日子以來從各殿新娘娘哪裏收到的好處。


    以前大齊後宮空去,妃嬪娘娘的人數少,三個二品位份娘娘他不敢招惹,自然不敢怠慢,好吃好喝的哄著,供著。


    剩下一個六品的寶林娘娘,又是一個沒有銀兩的小透明,沒有任何油水可言,自然隻能在一幹供應裏克扣,但扣下來的那點東西還不夠他塞牙縫的。


    好在選秀過後,宮裏來了一批新娘娘,這些娘娘個個出生高門大戶,錢財不少,想在宮裏要額外的東西,行,拿錢過來,幾次下來,他賺了一個彭滿缽滿,真是喜不自勝。


    正一心鑽在錢眼裏的宋保公公暢享未來能從這批新娘娘身上刮下來多少油水之時。突然傳話的小太監火急火燎的喊他,說是王順公公帶著皇上的旨意來了。


    王順公公可是他們這些個後宮太監的大總管,而且還帶著皇上的旨意前來,宋保不敢擔待,端起一張笑臉,立刻出門迎接去了。


    剛進門,宋保公公一句親熱的王總管還沒出口,迎麵就看見王順給自己身邊伺候的兩個小太監抽了個大嘴巴子,兩個小太監一臉蒙圈。


    兩個小太監被打懵了,縮在角落裏不敢說話。


    宋保公公雖然沒被打,但是王順公公這打了伺候自己身邊的兩個太監身上,就跟打在自己臉上一樣,他也是一臉蒙圈,略一思考沒明白自己這是煩了什麽錯,自己最近可沒有任何怠慢王順公公的地方。


    莫非是皇上?


    宋保當即被自己的猜測差點嚇尿了,揮手將兩個捂著臉小太監趕了出去,雙手捧著茶就送到了桌後麵的王順公公麵前。


    宋保知道指定自己肯定是惹著皇上了,不敢問明各中緣由,就給王順公公跪下,聲音尖利如同破鑼一般嚎了起來:“王總管,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您老消消火,給皇上求求情,別砍了咱家的頭啊……”


    宋保公公這是真怕了,兩年前,就因為多嘴被皇上砍了的一幹宮女太監墳頭草都老高了。


    宋保公公跪著,一步一挪的膝跪到了王順公公跟前兒,還沒靠近,遞上茶杯,就給王順公公一腳踹了過去,正中腹部,手中的茶杯滾了一路。


    王順公公氣不穩的道:“我問你,婕妤娘娘的絮濘殿裏,怎的身邊就一個貼身伺候的宮女?我說你腦子裏裝的什麽玩意兒?內廷司是做個什麽營生的地方?是負責一幹宮婢奴才們伺候好主子們的地方!”


    “讓你管好下麵的人,盡心盡力的伺候主子,你倒好,有沒有盡心盡力先不說,兩手一攤,這娘娘身邊少了伺候的人你也不聞不問是吧?”


    宋保公公一聽,當即知道自己沒得惹到皇上,當即鬆了口氣,小聲辯解道道:“王公公明鑒,小的問過寶林娘娘,是寶林娘娘自己個兒說不要的……”


    “你真是豬油蒙了心了!自己錯在哪兒還不知道,好,你給我聽好了,皇上剛下了旨意,從現在開始,寶林娘娘晉升為正三品的婕妤娘娘,賜居芳華宮!”


    “啊!……”宋保公公呆了,怔怔的發出一個音節就沒聲了。


    “不是我說你!你好歹也是個內廷司的總管,總管後宮一幹宮女奴才們調配事務,怎的這般眼皮子淺!”


    “這後宮裏的娘娘們那個是好相與的,今日你看人家不得意,怎知他日不會獨得盛寵,扶搖直上!”


    “讓你平日裏依著宮中規矩,規規矩矩的做事,不要見人下菜碟,落井下石你不聽!現在可不是婕妤娘娘要不要人伺候的事兒,而是咱們盡不盡心伺候主子的事兒?”


    “得虧今兒個皇上在婕妤娘娘哪裏心情好,你得好好謝謝婕妤娘娘,要不然就憑裏沒用心伺候好主子的份上,皇上就得砍了你的腦袋!。”


    宋保公公覺得委屈,王順公公懶得搭理他。


    王順對一旁的副使使了個眼色,就把宋保提溜進了黑壓壓的裏屋,是得好好的教教這些不省心的人什麽是規矩!


    穀半芹坐在葡萄架下,手上捧著個茶杯,卻是不喝,靠在椅背上,望著天際那一輪薄薄的半月,腦子裏揮之不去的就是赫連弘義黑化後的樣子。


    與赫連弘義平日裏那種冷峻不近人情很不一樣,平日裏的赫連弘義雖然是個麵癱冷麵男,但是那是氣勢攝人,對人沒有攻擊性,可是黑化之後就不同了。


    黑化後的赫連弘義卻是自身戾氣十足,是一種陰狠毒辣,擇人欲嗜的感覺。


    好好的一個人怎麽說黑化就黑化?


    穀半芹思忖良久,突然福至心靈,想起了前世自己大學心理課上學的以及電影電視裏了解到的一點皮毛:莫非是精神病?


    精神病不同於神經病,這是兩個概念。


    精神病常用於我們罵人的話語,但其實指的是神經係統受到傷害後產生的病狀,例如神經痛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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