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都知道吧,有一事,雲姝死後轉世也就是後來的我對嗎?可我沒有任何記憶,相反離韞玉卻有記憶這是為什麽呢?”


    洛竹的話一出,神老額頭又冒出了冷汗,他看著這個女娃娃露出一個牽強的笑容,“你是你,雲姝是雲姝,你後來可是死過一次的。”


    她想起了和風卿墨的相遇,她對這段記憶始終陌生,就好像有人寄存了部分記憶在她身上一樣,隻是讓她記得,沒有任何歸屬感。


    “許平呢?如果要我們拿迴鑰匙我需要許平的幫助。”


    就在見到冥王和木盒的那一刻她終於明白為何此次進入冥界這樣輕鬆,他們希望有人拿迴鑰匙,又希望不會牽扯到冥界。


    可是為什麽呢?鑰匙本該就在冥界才對,為何這麽害怕旁人知曉,神老和冥王是不會同她說真話的,許平不一樣,他敢說敢做,比起他們的協助,她更希望和許平並肩作戰。


    她也終於明白離韞玉為何要她來冥界,他是要她選擇,是選擇冥界還是他,離韞玉還是離韞玉嗎?還是更應該喚他江無名。


    許平被押解進來,揭開黑布的時候他看向雲姝時眼睛都亮晶晶的,瞳孔裏麵閃著亮光,但很快亮光就熄滅了。


    他知道,那隻是雲姝殘魄。


    “神老。”他行了個禮,又麵向洛竹和雲姝彎身客氣行禮。


    “當初鑰匙在木盒裏,又是為何突然消失出現在離韞玉手中呢?”洛竹像是自言自語,說這話時好似漫不經心瞥了一眼神老。


    神老瞥了一眼她,屏退左右,自己也稱有要事先行離開了。


    神老走後許平才微微放鬆,“你怎麽來冥界了?”


    洛竹笑道:“六界其他五界都看過了,總想看看這冥界的風采。”


    他也笑了,“這裏可不比人界,危險的很。”


    “許平...雲姝死後冥界發生了什麽?”


    許平的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他盯著洛竹的臉猶豫一下才開了口,“一片荒蕪。”


    他形容的很片麵也很真實,雲姝交出木盒後,洗滌淨所有記憶和戾氣重入輪迴。


    而這一年冥界沒有迎來想象的中的和平,相反是更大的動蕩不安。


    鑰匙一夜之間失竊,尋遍冥界不見蹤跡,這件事不但不能張揚更不能深究。


    冥界空了,冥王再厲害也鬧不出多大的動靜了。


    他也很無助,每日坐在永明殿中,望著堆積如山的奏折,心生悵然,一開弓便沒有迴頭箭。


    冥界分割成幾塊,曆經幾百年最終才統一。


    短短一句話卻是無數人屍骨積累,他們的記憶成為對冥界最後的眷戀,是犧牲也是歸宿。


    雲姝和江無名毀了陣法,亮明和暗冥多年發展下來近乎對等,雙方勢力不分上下。


    冥界也成了天堂和地獄,美好的地方微風掠過所到之處皆是鮮甜,碧藍的天空倒映在水底,映出他們臉上的笑顏。


    同時還有一個地方一片漆黑,寸草不生,眼見之處皆是焦黑的塵土,那裏的一片黑色,連空氣中也漂浮著黑色的粉塵。


    保存下來的那幾處純淨之地不過也是神老和冥王下了大手筆死死守護的地方,為了護住最後的淨土。


    “冥界早已虛空,再過千年或許也隻是一片虛有。”許平由衷感歎道。


    源頭在於亮明和暗冥之間,兩者不調停冥界就不會安生,洛竹突然想起了江無名,和離韞玉的臉重合在一起。


    或許,冥界這般和他有莫大的關係。


    ......


    “他們走了嗎?”冥王問道。


    神老微微彎腰迴應,“已經離去了。”


    “她可有問些什麽?”後殿的人臉色仍舊看不真切,離他最近的燭火莫名忽閃起來,整個殿中充斥著威嚴。


    神老的記憶被勾起,離開前,她約他在寨中再見一麵。


    寨中隻有他們兩人,她問他,“神老覺得冥界如何?”


    “太平盛世。”他違心迴答。


    洛竹沒笑,臉上又帶著幾分笑意,澄澈的眸子盯著他,濃密的睫毛忽閃了兩下,玩味的說道:“那為何神老要將鑰匙送出去呢?”


    神老眼裏閃過一絲驚恐很快掩飾過去,他笑道:“何出此言?老夫堂堂正正可莫要冤枉了老夫。”


    她沒再迴應這個問題,自言自語道:“病入膏肓了。”


    像是說他又像是說冥界。


    燭火熄滅,神老迴過神,“啟稟冥王,沒有。”


    冥王手指摩挲在椅背,椅背鏤空雕刻了兩條盤繞在一起的金龍,龍嘴裏銜了一顆紅色圓潤的明珠。


    “神老辛苦。”這句話低沉,冥王狹長的眸子透著微光,將簾外的景色盡收眼底,指節分明的手一下一下叩擊在椅背上,目光觸及到殿門外透出的一點點微光,手裏的動作停了下來。


    “你說當年為何鑰匙會失竊呢?”冥王小聲喃喃一句,神老在殿外聽得一清二楚,身體僵直立在原地。


    冥王劇烈咳嗽起來,癱倒在椅子上望著右側鎏金描彩的壁畫,嗓子裏似乎有東西卡在其中,咳不出來又咽不下去。


    這個位置他坐了太久,沒有一日過得安生,要提防的太多要操心的太多,能讓他信任的太少。


    父君常說他是最聰明的也是最倔強的。


    這個位置啊,不易。父君常常歎氣,兩鬢日漸斑白,他見證著父君為了這個位置為了冥界逐漸走向凋零。


    他記得那天晚霞紫紅深的有些泛黑,天邊斑斑點點好似魚鱗一樣嵌在了天空之中。


    父君沐血而歸,勝利的旗幟插在了大殿上,他卻永遠倒了下去。


    兩人一齊坐在台階上,他摸摸他的頭,要護好冥界。


    冥王重重喘了一口氣,平心而論他護好了嗎?


    他身居高位,爬的太高俯身看去才知隻有他孤身一人,為了做好一個王,他習得隻知利弊,然後呢?


    然後冥界在他手中變成了這樣。


    所謂因果,埋了天溟石,布了陣法,殺了太多人,是因。戎馬一生,白了頭耗盡精力一無所獲,是果。


    這一生更是徒勞無功。


    殿內的燭火全滅了,神老退了出去,整個屋子靜悄悄的,他一人靜坐在黑暗之中,有一下每一下敲打在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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