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夜裏,戲園著了火,更準確的說是棠海放的,他著了魔,插在胸口的血打濕了木簪,喚醒了物靈。


    “我可以讓你活得快樂一點。”物靈化作了月娘的姿態輕輕抱住了棠海,棠海第一次笑著哭了出來,物靈在他耳畔叮嚀:燒了這一切虛無的生活,去尋找屬於你的天堂。


    在大火中,戲園一夜之間毀於一旦,棠海笑著在火中行走,從容的喝下一口又一口的酒,他的身旁全是尖叫和慌亂的人群,棠海在這痛苦中得到了解脫。


    物靈發現,隻要棠海見到月娘夢境就會變得很不穩定,棠海總是抱著她一遍一遍的說著對不起,甚至有幾次夢境都要坍塌,物靈於是換了一種方式留在他的身邊。


    阿珺就是物靈,而月娘成了禁忌。


    或許有那麽兩次棠海醒悟過來意識到這是一切都是假的,隻是很快被虛假淹沒,比起痛苦無助的外麵,還是夢中的生活更令人向往,在夢中他是名震一方的戲班班主棠海,有著一座屬於自己的大戲園,人人愛他敬他,將他當做了神一般的存在。


    這樣的天堂,即使是夢又有幾個人舍得離開?


    洛竹臉上一陣冰涼,酒的清香入鼻,眼睛和嘴巴辛辣不必,她鬆開了棠海的手,阿珺站在她的麵前,手裏還拿著酒壇。


    雙手握著酒壇,眼裏全是憤怒和嫉妒,見她醒了對著她的臉又潑了一次,風卿墨搶先擋在洛竹身前,下衫被酒淋濕,洛竹撐地也站了起來,發梢上還有酒滴。


    風卿墨瞪著阿珺,她也不怕,棠海讓她屏蔽了五感,呆坐在那像個木頭。


    “不管你們是誰,都得死。”她手中的酒壇摔在地上,清脆碎成幾片。


    洛竹見狀立即一掌拍在棠海肩膀上,瞬間他輕咳幾聲,阿珺立即恢複成天真爛漫小女孩。


    “棠班主,我們出去放紙鳶吧?”洛竹邀約。


    棠海摸不著的頭腦,這地上的酒,還有洛竹和風卿墨,“等一下,洛姑娘。”


    “哎呀,喊什麽洛姑娘,怎麽越喊越生分了呢?”


    “生...生分?”棠海被嚇到結巴。


    阿珺立即瞪著洛竹,洛竹見有些成效,朝著阿珺走過去,風卿墨站在棠海身側不讓阿珺近身。


    “阿珺真是可愛,不知喜歡什麽樣紙鳶?”洛竹親昵自然覆上阿珺肩膀。


    ……


    “我來聽你唱曲。”月娘笑意盈盈的看著棠海,棠海耳根子發燙有些不好意思,原本他以為月娘會討厭他去學戲曲,也像他人希望他苦讀詩書,考取功名。


    你可以做你想做的,我隻要在你身邊就好。


    月娘摘下發髻上的木簪將他送給了棠海,木簪靈氣中,識得月娘的模樣,幻化人形的時候也仿著她的模樣幻化了七八。


    洛竹呆愣在原地,阿珺如此清楚知曉月娘和棠海的往事。


    “你...”還未說完就被阿珺一掌擊翻在地。


    “偷窺別人舊事,恬不知恥!”


    洛竹沒想到阿珺的反應會這麽大,一口鮮血吐了從口中噴湧而出,帶著一絲澀意。


    “你身為物靈不護主也就罷了,居然還將月娘所愛困在這夢境之中。”


    “你似乎忘了,這是在我的夢裏。”阿珺眼裏全是恨意,明亮的眸子變得深沉陰毒。


    洛竹看著阿珺的深邃的眼神,陷入了沉睡。


    她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觀看著月娘與棠海的相識、相知再到最後的分離。


    結局更改了,戲班的人通知棠海老板主過世,他並未中途折迴,月娘穿上了大紅嫁衣,他們幸福的在一起。


    “那場雨是天禍,就算棠海迴去了,他與月娘也會是一對苦命鴛鴦。”最後月娘和棠海相聚的時候,洛竹忍不住說了出來。


    她知道,阿珺在聽,洛竹轉過身,一把匕首抵在洛竹的脖子間,阿珺站在她的麵前,更準確的說是另外一個月娘。


    孿生姐妹一般,隻是一個溫柔一個狠辣。


    “你不該讓那麽多無辜的人死於非命。”洛竹平靜的看著她,心裏居然沒有懼意。


    無辜?阿珺手裏的刀離脖子更近了一點,阿珺笑了,笑得嫵媚動人,她反問道:“你又何辜?還不是要死在我的刀下。”


    “阿珺,你有沒有想過棠海也許並不想要這樣的生活?”洛竹後背冒出一絲涼意。


    阿珺白了她一眼,高傲而輕蔑,眼裏全是不屑,她玩弄著匕首,仔細摩挲刀尖,心不在焉的答道:“隻要是人便會有七情六欲,有了欲望就會貪得無厭,人性如此。”


    在這夢中,所有的欲望都被滿足,怎麽會不喜歡?怎麽會想離開?


    這夢中什麽都好,隻是都是虛無。


    那場雨,是我的天劫。


    忽然聽到的聲音讓洛竹誤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皺眉看著阿珺,阿珺被這種無知的樣子逗笑了,笑得花枝亂顫,她又重複了一遍,洛竹沒有聽錯。


    為了讓自己躲過一劫,她躲在棠海的懷裏,施了法讓戲班的人給棠海捎信,更是直接吸了老班主的陽氣。


    演戲要演全套,要演的逼真,為達目的可以不折手段。這是阿珺在戲班裏學到的。


    “我本就在月娘身邊呆了百年,身上自然是沾染了她的氣息,我躲了起來,天劫自然就找上了她,可憐的人兒,被那天雷劈了一下就不成人形了。”阿珺冷笑一聲,繼續說道:“那大雨啊,又接連著下了三天三夜,雨停了,人也沒了,他們隻當是一隻小妖渡劫失敗,誰會知道這偷梁換柱的戲碼。”


    “月娘身上雖然有你的氣息,但是人和妖還是能分清的,你剛剛說百年?”洛竹眉頭皺的更緊了。


    “你聽說過共生嗎?”阿珺大袖一揮,月娘前世的情景便顯現出來。


    月娘的前世是一小國的公主,善騎射能歌舞,在一次意外中身受重傷,偶遇一位高僧,高僧將木簪贈與月娘,希望能庇護她平安渡劫。


    高僧算出日後月娘有一生死劫與這木簪有關,於是讓月娘與這靈物定下共生。


    “他們以為月娘是我幻化的罷了。”阿珺得意洋洋的炫耀道。


    “月娘死了,你也不能活!”洛竹皺著眉看著阿珺。


    “不能活?隻要我這夢境還在,誰也奈何不了我。”阿珺冷哼一聲。


    洛竹明白了,阿珺也隻是一個殘識,寄生在棠海的夢境之中,隻要棠海不醒,她便可以一直活在去,隻要棠海一醒,她便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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