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玉神君,師父出遊還未歸來。”一旁肉嘟嘟的試藥童子答話。


    “在下知道鬼醫還在宮中,也知道鬼醫不想看見在下,麻煩你通報一聲可以嗎?”離韞玉放下身段詢問試藥童子。


    “都不必師父前來看病,我都知道這位病人是撐不過今晚的,你看她臉色發白,體出虛汗,瞳孔無光,不聚氣隻散氣。”


    “她是在下非常重要的人,不見鬼醫在下不走。”溫柔的語氣說出最堅定的話,他抱著青榕跪在鬼醫門前。


    童子也有些為難了,他哪裏受得住一個神的跪拜,怕不是要天打雷劈,師父囑咐過,見到這些神君什麽的隻管打發掉就好。


    試藥童子正猶豫著呢,後腦勺就吃了一記板栗。


    “師父。”試藥童子委屈的揉揉自己的後腦勺。


    “還猶豫什麽,耽誤了病情怎麽辦!”鬼醫作勢又是一記板栗,試藥童子連忙躲開了,明明是師父您自己說要打發掉這些神仙的,現在又來怪我。


    “離玉神君知道我鬼醫治病的規矩吧?”


    離韞玉點頭,衝進屋子將青榕放在床榻上,“鬼醫若是能救活她,鬼醫要什麽都可以,隻要我有,都盡請拿去。”


    “快去打一盆清水,我要放血。”鬼醫吩咐道,試藥童子連忙趕過去照做了。


    “好說,神君先行離去吧。”鬼醫下了逐客令。


    離韞玉告辭,走到離玉宮門前想了想,又迴到鬼醫住處,遠遠看著又不敢靠近,站在宮牆下來迴踱步。


    試藥童子眼睜睜的看著鬼醫真的劃破自己的手腕在放血,青榕躺在自己平時試藥的水晶缸裏,鬼醫的血一點點的往裏滲。


    “師父你要把這缸填滿嗎?”試藥童子嚇壞了,要是這缸填滿了以後他可就沒有師父了。


    “瞎說什麽,一邊玩去,你師父我還不至於這麽老糊塗。出去準備一些靈藥,別再在這胡說八道。”


    試藥童子吐了個鬼臉跑出去準備靈藥,瓶瓶罐罐整整齊齊的擺好,隻是沒想到師父準備靈藥全部給了那個受傷的女子。


    “師父,她是何人?”試藥童子還是第一次見自己師父對自己辛苦熬煉出來的藥這麽舍得。


    “小孩子不該問的就別問,不該知道的就不要知道。”鬼醫敲了試藥童子一個板栗。


    鬼醫歎了一口氣,還差一味藥引。


    鬼醫在試藥童子耳畔耳語幾句,讓他將最後一味藥引取迴來。


    青榕安靜的躺在石床上,看上去隻是睡著了一般,洛竹也安靜的躺在白焰玉石上。


    洛竹夢見一片火海,而青榕夢見自己躺在一片嫩綠的草地上,火海變成了花海,草地變成了沼澤。


    在那片火海之中她變得透明,眼前一片漆黑,隻有耳邊唿嘯而過的風聲。


    “黑既是白,白既是黑,人性複雜,孰好孰壞?”


    洛竹看不見,隻能聽見聲音,這聲音有點耳熟,聲音蒼涼憤慨。


    她跌入雲層,又墜入水中,激起巨大水花,沉入水底,水有些鹹,她慢慢睜開眼睛,原來整個人在海底。


    掙紮幾番,海水進入口鼻,慢慢失去抵抗的能力,眼皮沉重的耷拉下去,她意識到一隻手環住她的肩膀,奮力往上遊。


    看不見樣貌,你是誰?


    劇烈的咳嗽,草地上盛開著繁華,竹林的光陰隱隱約約模糊不清,她倒在這片竹林之中,恍惚間竟看見竹葉上飛舞著精靈。


    我一定是死了。洛竹身子沉的厲害,想看清景象都費勁,林子裏有花香,有煙塵的味道,連陽光也有了味道。


    周圍火光彌漫,她再一次進入鑄劍爐中,青榕站在爐子上,眾人一躍淹沒在爐中。


    洛竹猛然睜開了眼,腦子裏全是青榕的那句不要救我。


    身下的白焰玉石還在散發熱量,身上發涼,手腳也冷的厲害,發現自己連起身的力氣也沒有。


    一句話也說不出口,掙紮的坐起,一個跟頭栽到了地上,連唿痛的力氣也沒有,就這樣又暈了過去。


    青榕的夢自己更像旁觀者,坐在高高的榕樹上看著遠方,有時會在樹下靜靜撫琴,夢中總有一襲白衣在她身旁,看不見容貌,她笑得很開心。


    桃花掉落在溪水淌像遠方,大霧彌漫了整座山,迷霧重重山間隻有她一人,她緩慢走在小徑上,石橋,山間,鬧市。


    空無一人。


    她落寞抬頭,天空之上沒有太陽隻剩光亮,萬裏天空連朵雲彩都沒有,漫無目的乘一葉扁舟,自水而下。


    湍急河流,避開了暗石,從瀑布最高點落下,水花濺濕了她的衣衫鞋襪。


    從溪地爬出,整個人狼狽不堪,陽光照在身上沒有一絲暖意,她在瀑布下仰頭看高懸壯闊的瀑布,整個人躺在卵石上,長發濕漉漉的滴著水珠。


    這世間如同隻剩下了她一人。


    她側過頭,山林之中一身白衣,天上的太陽出現的有些刺眼,見他時眼睛也有些睜不開,她眯著眼睛看見離韞玉笑著看著她。


    “我朝你伸出手時,你應該握緊我的手,這一次不要再丟了。”


    “我想把這天下最好的琴和樂譜都送給你,你想要的我都想給你。”


    青榕緩緩睜開眼睛,一個熟悉的麵容出現在眼前,隻是蓄起了小胡須,鬼醫見她醒了長舒一口氣。


    “你老了許多。”青榕淺笑,印象的他還是個年輕小子,成日裏背著藥簍屁顛屁顛跟在他師父後麵,笨手笨腳老是被罵,撞了她,立馬唯唯諾諾乖巧道歉。


    鬼醫也笑了,“一大把年紀了,可經不起你再折騰了。”


    青榕醒來後終日就坐在鬼醫養的藥圃裏,許久也不動一下,活像個失去心智的藥人。


    “誒,你怎麽都不說話?”小藥童忍不住問她。


    青榕也不言語,隻是轉過頭看著他,摸摸他肉嘟嘟的小臉,小藥童總是避開,她的手太涼了。


    “師父,你看那人坐那裏都好些天了,一動不動的好嚇人啊!”小藥童委屈的說道。


    鬼醫捋了捋自己的胡須,若有所思道:“她隻是有些不開心罷了,這些日你多去陪陪她說話,她若是開心了我便允你出去玩一日。”


    鬼醫話音剛落就看見小藥童圓滾滾的朝著青榕跑過去,跑得太快了,自己絆了自己一腳,摔倒在地,哭了起來。


    青榕聽到哭聲,走了幾步,輕輕抱起了試藥童子,捏了下他的臉蛋,問道:“你怎麽哭了?”


    小藥童抱著青榕哭的更傷心了,青榕正拿他沒辦法的時候,鬼醫走了過來,嗬斥道:“再哭今日就拿你泡酒!”


    哭聲立刻停了,可憐的小人眼淚還可憐兮兮含在眼裏,青榕一下子被逗樂了,替他細細擦去淚水,笑罵道“你這樣嚇他作甚?”


    鬼醫還未曾被其他人這樣親近的語氣責怪過,來求醫的人要麽低三下四,要麽趾高氣揚,這樣平常又親切的話除了藥童再無旁人說過。


    鬼醫尷尬咳嗽了兩聲,藥童死死抱著青榕,偷偷瞄著他的師父。


    “不知先生今日是否有空?”青榕想起了洛竹,不知道她體內寒毒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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