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千易突然動了,跳下了傘。


    弓箭手將上膛的箭紛紛發射,箭雨襲來,風卿墨拉住洛竹,執扇擋住扇迴飛箭,軒染跳下傘擋在臨冬麵前,手中利劍拔出,淩空劈斷飛箭。


    梵畫芷任憑箭穿過她的身體又落在地上,她本就死了,凡物更本傷不了她。


    “與我們無幹,告辭。”風卿墨收起折扇,拉著洛竹準備走,洛竹向梵畫芷看去,她借力傘沿落在地上,月色襯顯的她更白皙。


    “蠢女人,我告訴你善良沒錯,蠢就很該死了。”剛剛梵畫芷跳舞的時候有諸多機會動手,偏偏等舞畢再行動,弄出這麽大動靜,換了一般人早死在箭雨之下。


    洛竹又氣又惱,莫名其妙就被當了箭靶子,一躍而起落在山上,伸出手,梵畫芷點頭反握,再一次占用了她的身軀。


    梵畫芷站在傘上,長鞭翻轉,斬斷細線,將傘踢翻在池塘,濺起水花,弄濕了不少花燈。


    踮腳踩傘尖,長鞭勾住欄杆,直逼過去,高千易騰空接招,刀鞘與長鞭交纏在一起,跳上了屋簷,踩得瓦片破裂作響。


    長鞭纏住他的脖頸,刀鞘輕鬆擋開,你來我往兩人都使出了渾身解數,那一晚她從未想過他們會正鋒相對,今夜她想讓他身首異處。


    黎穀的人何其無辜,姐姐和父親何其無辜,我又何其無辜,為了一個不愛你的繡兒竟要以黎穀所有人的性命陪葬。


    梵畫芷眸子突然變得兇狠,從屋簷飛了下去,高千易拔刀迎戰。


    看見他拔刀的模樣,梵畫芷心中蕩漾起一種異樣,那種感覺是害怕。


    最後那一刀不停在腦海放大,疼痛感不斷放大,握著長鞭的手開始顫抖,細汗密布額頭,我這是怎麽了?


    梵畫芷跪了下來,洛竹清醒差點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一睜眼便見到了握著佩刀的高千易和跪在地上的梵畫芷。


    “你又欺負她!”洛竹召喚出魔劍氣勢洶洶。


    外人眼裏隻覺得這個女子病的不輕,對著空氣說話,變換著表情,手裏的武器也在不斷變化。


    掙紮站起,想幫助洛竹,奈何剛站立就跪在地上,他近在咫尺,手裏的長鞭絲毫也握不住。


    “別掙紮了,那是死懼。”風卿墨攔住正欲衝上去洛竹,折扇敲了一下腦袋,給這茬忘了。


    意外死亡或是他殺都會有死懼之力,就是會懼怕奪走自己生命的人或物,死懼會吸走你所有力量,當情景再現的時候,那種力量會被放到最大,讓人無力招架。


    梵畫芷還癱軟在地上,氣得直流淚,為何自己這般沒用?


    “我與諸位素無瓜葛,為何要致高某於死地?”高千易發問。


    風卿墨爽朗的笑了,雙手抱拳,說道:“高將軍,今日不打不相識,不知可否進府中一敘。”


    高千易點點頭,做了請的姿勢,洛竹暗想道:他又打不過你,當然隻能說好了。


    將軍府看上去氣派,裏麵實則很普通,和平常人家的物件沒什麽不同,隻是房屋更大些罷了,這樣倒顯得更加空落。


    侍女上來斟茶,每個人都安坐一個席位,風卿墨直言不諱問道:“不知將軍可否移步書房?”


    “書房?”高千易皺眉,但還是應允。


    又破又舊,全部都是書。洛竹小聲嘀咕。


    “這後麵...”風卿墨作勢就要往裏去,高千易立刻攔住他,“裏麵有亡妻牌位,還請海涵。”


    風卿墨也不惱,笑著說道:“巷間都傳聞將軍是個癡情郎,與亡妻一別十年,未曾再娶。”


    高千易不作辯解,風卿墨繼續問道:“將軍可記得十年前有一紅衣女子?”


    “你們是來為她報仇的?”高千易好像明白了大概。


    “那高將軍可後悔過?”風卿墨順著話繼續問,高千易搖搖頭,無奈說道:“人生苦短,哪有那麽多對錯,隻是自我寬恕和糾纏罷了,更何況,她殺了繡兒,殺人償命,本該如此。”


    梵畫芷站在他一側,看著昔日故人,提及她時不過一句本該如此,滿目瘡痍化作一滴滴淚,轉眼淚流滿麵。


    洛竹心裏五味雜陳,不是滋味,但是站在高千易的角度,他也沒錯,他已經忘了梵畫芷,繡兒才是他心中所愛。


    “尊夫人將軍又了解幾分呢?家世清白還是書香門第?”


    “你什麽意思?”高千易言語間有了怒意。


    “隨口說說,將軍不必在意。”


    “辱我亡妻也叫隨口說說?”高千易站了起來,桌案被拍的震天響。


    “將軍與夫人感情甚篤叫人羨慕。不知夫人是什麽樣的人呢?”風卿墨故意問道,洛竹正通過通感之術感應他腦海裏的記憶,再以寒冰玉傳入其他人的腦海之中。


    玄武城,梅雨時節,街上行人紛紛跑進鋪子躲雨,這雨下的極大,高千易騎著馬快馬踏過城門,一抹紅色的身影亮麗鮮豔。


    他停下馬佇立在橋上,她朱紅舞衫,膚色襯的極白,撐著一柄紅傘蹲在河岸邊瞧著河裏的一盞紅色花燈。


    傘麵傾斜,她抬頭瞧見了橋上的高千易,渾身濕漉漉的正瞧著她。


    “你在那傻站著作甚?”她站了起來,繡兒比一般女子高挑一些,身材婀娜窈窕,撐著紅傘配著美景,可謂人間絕色。


    他隻覺魂牽夢繞時時出現在夢中的女子有了音容,她站在橋下捂嘴偷笑,見他沒動轉身正欲離去。


    “等一下。”他終於找到了她,飛快跳下馬,激動地在河岸泥地裏摔了一跤,離得近了又不敢靠太近,雨水衝刷著他的衣衫,將滿身泥濘衝刷的幹幹淨淨。


    “你叫什麽?”他突然局促不安起來,行軍幾年也未曾有過這種不安,他想留住她。


    傘移動了幾分,遮過他的頭頂,繡兒微微踮腳吃力的為他撐傘,言語間都是責怪:“這麽大的人了還淋雨,得了風寒如何是好?”


    透過他的眸子她瞧見了那種深刻貪戀又克製的情緒,他握住她的手,她竟也有些羞澀,避開他的目光。


    “我找了你許久。”擁她入懷,他的嗓音有些哽咽,積壓許久的情緒終於爆發,繡兒手中的傘轟然落地,她慢慢抱住他的腰肢,臉上卻沒有絲毫笑意。


    她說,“我也等了你許久。”


    那日,是將軍府最開心的一日,府裏的下人瞧見將軍頭一次帶了位女人迴家,還是抱著的,馬也不要了,兩人撐著一把傘就迴了府。


    繡兒換好幹淨的衣物從房間裏走出來,他還在門外站著,身上的雨水滴答滴答浸濕一地。


    “你怎麽樣?要不要請個大夫看一下。”


    繡兒愣住,笑了,“我沒事,你快些去換衣服,該著涼了。”


    “等我一下我很快迴來,你別走,不,我還是不換了,我就在這吧。”高千易手足無措像個孩子,他也不知為何總覺得一走,她便會離他而去。


    “我不走,你在哪我就在哪。”繡兒一字一句的哄他,高千易快步離開,她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院子的雨很大,繡兒望著院內,陷入沉思。


    她再也沒穿過紅色的衣裳,連橘色都很少,高千易送了她許多舞裙,她全部塞進櫃子裏最裏麵,事實上她根本不會跳舞。


    他沒問,她也沒說。


    比起刀劍,她更愛詩書,比起外麵的動蕩,她更愛呆在他的身邊,她目睹過很多血腥,隻有他一人真的將她藏起來,好好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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