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徐羨步履有些踉蹌的迴到了都江分局,沿途遇到了不少稽查司的管理員,都對狀態不佳的徐羨投以古怪的眼神。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徐隊長來了還沒多久,就無故失蹤了整整兩天,怕是這把火該要燒到自己頭上了吧?”


    一道聽起來有些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了過來,不用抬頭觀瞧,徐羨也知道說話的人是誰,原本還算不錯的心情頓時便如被人迎頭澆了一桶冰水一般,一下子就降到了穀底。


    肖央為人坦蕩,還不至於這般陰陽怪氣,不過二支隊的副隊長魏源就不一樣了,借著為隊長打抱不平的理由,想法設法地觸徐羨的眉頭,其實內心深處的齟齬念頭稽查司的管理員們誰又看不出來?


    徐羨調職升任之後,受到影響最大的其實並不是肖央,畢竟隊長之職沒有變動,多出來的也隻是統領稽查司的名分罷了,徐羨初來乍到,想要收服人心免不了肖央的幫助,就算當不了稽查司的頭兒,肖央也是當之無愧的二把手!


    至於二支隊的副隊長魏源,恐怕是稽查司中唯一希望前任隊長命喪當場的人,也是第一個建議局裏盡快填補隊長之職空缺的人,其狼子野心不言自明!


    肖央成了一支隊的隊長之後,二支隊的隊長之職必定也會空缺出來,到時候最有希望繼任的人選恐怕就是魏源了,雖然算不上一步登天,不過也是難得的晉升機會了,換做正常情況的話,以魏源的資曆可還夠不上隊長一職!


    這裏麵的貓膩即便是初來乍到的徐羨都能一清二楚,可想而知魏源的人品到底糟糕到了什麽程度,就連稽查司的管理員們都對其頗為不恥,不過礙於對方的身份,也不好直接發作,隻能默默忍受著對方的不恥言行。


    這一次也一樣,魏源的指責看似合情合理,實則卻是在雞蛋裏麵挑骨頭,明明知道徐羨的去向,偏要裝作一無所知,料定對方尋不到什麽線索,也不好解釋失蹤這兩天的作為,想要在眾人麵前好好打壓一番徐羨的氣焰。


    “你是什麽身份,我去哪裏做什麽,難道還需要向你匯報?”


    徐羨的表情無比冷淡,一股冰涼刺骨的威壓逐漸顯露出來,就連兇神惡煞的嫌犯在徐羨的麵前都要乖乖折服,魏源這種小人又如何能夠禁受得住這般摧殘,背後的冷汗唰的一下就冒了出來,囁嚅著不知道該如何言語!


    在徐羨的氣勢壓迫下,魏源的小人嘴臉一覽無餘,稽查司的管理員們雖然嘴上不說,心中卻頗為痛快,對徐羨的印象也略微改觀了些,別的不說,這份霸道無比的氣魄還是很符合隊長的身份的!


    魏源吃了一記悶虧之後,也意識到了徐羨的難纏,不過一想到自己因為徐羨在眾人麵前出醜之後,也暫時壓下了心中的恐懼,據理力爭道:


    “徐隊長想要去哪裏,稽查司的管理員們自然是誰也沒有資格去管,不過這般擅離職守的表現要是傳揚了出去,恐怕有辱稽查司的形象,齊隊屍骨未寒,若是這時候讓外人說三道四,怕是不好吧?”


    魏源這話可就有些犯了眾怒了,前任隊長為人親和,無論是能力還是人品都頗受敬重,如今尚且屍骨未寒,就被人抬出來利用,這種行徑未免也太過不恥,一時之間眾人紛紛怒目,望向魏源的眼神之中滿是不善!


    因為居中對峙的緣故,魏源和徐羨相隔極近,察覺到眾人的表現之後,還以為是自己的話引起了眾人對徐羨的不滿,絲毫也沒意識到眾人的憤慨是衝著他來的,不由地更加得意了,臉上也洋溢起了幾分得意之色。


    “你沒資格提起齊隊的名號,雖然未曾謀麵,不過齊隊的事跡我也有所耳聞,心裏麵更是神往不已,稽查司有你這種害群之馬,也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麽忍受的,齊隊不忍心趕你走,不代表我也一樣!”


    徐羨的脾氣就算再好,遇到魏源這種人也沒辦法壓下火氣,剛剛接任隊長一職的時候,都江分局的領導們就預料到可能會遭遇一些阻力,很大度的下發了不少權利給徐羨,因為初來乍到的緣故徐羨也不好發作,不過對方主動撞到槍口上來了,事情就另當別論了!


    “好大的官威!來了還沒多久,就打算將稽查司變成自己的一言堂,旁人難道連提出異議的權利都沒有了嗎?今天我把話放在這裏了,若是你徐羨敢以權謀私,哪怕鬧到總局去,我也誓不與你幹休!”


    嘴上說的熱鬧,其實魏源的心裏已經後悔不已,早知道徐羨是這個脾氣,說什麽也不該趟這淌渾水,這下子倒好,羊肉沒吃成,反惹一身騷,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收場!


    “希望你說到做到!”


    冷冷地迴了一句之後,徐羨也不再理睬魏源的表演,轉過身去將手中提著的包裹扔到了稽查司的檀木桌上,語氣平淡的道:“這兩天我去追查了一下兇手的線索,也算是小有收獲,東西都在包裹裏麵,大家都過來看看吧!”


    目睹了一場好戲,稽查司眾人都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雖然不知道魏源的下場如何,不過兩虎相鬥必有一傷,按照目前的局麵來看,徐羨勝出的可能性極大,即便有些心憂日後的處境,但是若能借此趕走魏源,倒也算是一樁好事!


    至於徐羨口中所說的線索,眾人反倒是沒太當一迴事兒,一群人忙活了不知道多久,也沒有找到任何收獲,徐羨初來乍到也不熟悉環境,怎麽可能在短短兩天的時間裏找到線索,之所以這樣說,多半也是為了堵住魏源的嘴,隨便配合一下也就是了!


    抱著這種想法,眾人全都一股腦的圍攏了上去,就連僵立一旁的魏源也不例外,忙不迭的擠到人群最前方,急吼吼的打開了包裹,想要一睹究竟!


    別誤會,魏源的舉動可不是為了關心案情的進展,單純隻是因為察覺到了情況不對,想要為自己找一條退路。


    魏源的想法和眾人一樣,都認為徐羨不可能這麽快就找到有關兇手的線索,應該隻是礙於自己的顏麵,隨便找了些物件來濫竽充數,屆時配合剛剛立下的聲威,不難讓眾人為之就範,一旦有人出言符合,魏源的處境就變得糟糕起來。


    經過剛才發生的事情,魏源和徐羨之間已經徹底撕破了臉,除了一條路走到黑,魏源也沒有別的辦法了,要是能夠揭穿徐羨的醜惡嘴臉,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運作得當的話,甚至還有翻盤的機會!


    一想到徐羨極有可能因為一步臭棋,就落入無處翻身的境地,魏源的心中就不由得湧起一絲快意,年輕人到底還是太稚嫩,原本隻需要虛心的道個歉,這件事情就過去了,鬧到這麽大之後,看你今天還怎麽收場?


    眼看著魏源一把搶過了包裹,徐羨也沒有出手阻攔,對方的下場已經注定,犯不著繼續為這種小人生氣,想要雞蛋裏麵挑骨頭,可不是這麽簡單的事情!


    包裹很快就被魏源伸手打開了,十幾枚巴掌大小的鱗片映入眼簾,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原本以為裏麵最多就是些土石血跡之類的,沒想到猜到是猜對了,卻遠遠不止於此!


    “這些血跡......”


    稽查司裏也不缺探案緝兇的高手,一開始被鱗片吸引了注意力,還沒能完全反應過來,細細探查了一番之後,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


    案發現場確實遺留了不少的血跡,但是絕大多數都是前任隊長留下的,屬於兇手的血跡少之又少,根本就無法從中分辯出對方的身份,隻能勉強確定對方應該是妖族或是妖修!


    徐羨的搜查深入地底,一路上也不知道提取了多少血跡,積少成多之下兇手的氣息頓時就變得明顯了起來,稽查司的管理員們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夠一眼分辨真假,望向徐羨的目光頓時就變得有些不同了!


    “這些血跡都是我在距離案發現場四十裏外的一處地下通道裏麵發現的,初步判斷兇手應該就是從那裏離開的,因為受傷的緣故流了不少的血,甚至還掉落了一些鱗片,就是你們眼前所見到的這些,地下通道裏還遺留了一些血跡,我也沒有來得及搜集完全!”


    徐羨的話不啻於一記驚雷,在場眾人聞言之後全都愣在了當場,就連魏源都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大張著嘴巴望著擺在身前的鱗片和血跡,徹底陷入了癡傻呆愣的狀態。


    眼看著眾人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徐羨也沒有急著出言點醒,打算留一段時間給眾人消化,順便也借此穩固一下自己在稽查司裏的地位,怎麽說也是當過副隊長的人,這麽點小手段還是不在話下的!


    良久之後,眾人終於開始迴過神來,你一言我一語的詢問起了徐羨的探案經過,甚至開始追問起了兇手的下落,言語之間的熱切,徹底讓魏源打消了一開始的念頭,失魂落魄的走到了角落裏,獨自黯然神傷起來。


    從這一刻開始,稽查司裏將再也沒有魏源的容身之處,甚至都江分局都不一定能夠繼續容留魏源,一個當眾頂撞上司卻被狠狠打臉的管理員,安排到哪裏都是一個麻煩,更何況魏源的名聲早就已經爛大街了,若不是因為一些特殊緣故,恐怕早就沒有立足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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