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鳴和雲嵐雖然都是假扮的應屆學生,但相處下來之後,對辦公室裏麵的這三位老師也算有了一定的認識。


    劉老師生性豁達,脾氣極好,說話做事有一說一,絕不掖著藏著,但卻十分注意顧及他人的感受,應該是常年擔任輔導員所養成的習慣,相處下來令人感到如沐春風!


    黃老師為人中正,略微有點小虛榮,卻也無傷大雅,課堂上對待學生雖然較為嚴厲,但在課後卻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樣,風趣幽默妙語不斷,為人師表的風範一覽無餘!


    羅老師為人直率,古道熱腸,教學水平雖然暫時還看不出好壞來,但對學生的一片熱忱卻是毋庸置疑的,也是一位當之無愧的好老師!


    不過或許也正因如此,劉老師和黃老師的耐心和容忍度都明顯遠在羅老師之上,雖然也對薑老師頗有意見,卻始終沒有直言表達,唯獨羅老師在心裏壓抑了兩天之後,終於還是在鍾鳴的無意引導下爆發了出來!


    雖然弄不清楚羅老師話裏所說的具體情況到底是什麽,但是鍾鳴和雲嵐也已經隱隱猜到,應該是薑老師在醫院裏說了某些不該說的話,這才導致了矛盾的積壓。


    周淑雲的死,或許正是這個讓矛盾開始發酵膨脹的誘因,以致於羅老師在心裏默默隱忍了兩天之後,終於還是不顧同事一場的情分,憤怒的站了出來!


    “難道你就絲毫也不感到愧疚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不過看樣子,似乎你很生氣?”


    薑老師的臉上帶著些許疑惑,似乎對於羅老師的表現頗為不解,這倒是讓鍾鳴和雲嵐有些納悶了,難道對方並不像自己所猜測的那樣,曾經說過什麽或做過什麽不妥的事情?


    羅老師聞言再次怒極反笑,連聲道了三個“好”字,看樣子被薑老師的態度給氣得不輕!


    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一些,便迫不及待地朝著薑老師質問道:“我問你,前天下午在醫院裏,你當著所有人的麵說過什麽,還記得嗎?”


    薑老師沒有說話,隻是老神在在的點了點頭,氣度斐然。


    “很好,既然記得就好,如果不介意的話,複述一遍如何?”


    羅老師的臉色已經愈發的難看起來,不過還是勉強壓下了怒火,想要在道義上先站住腳後再斥責對方的無恥行徑。


    “有這個必要嗎?複述一遍你就不生氣了嗎?”


    薑老師全然不顧羅老師已經快要氣得發黑的臉色,竟然連續的反問了兩句,這下子就連劉老師和黃老師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薑老師,憑心而論,那天你的言辭確實有些不妥之處,羅老師之所以這樣忿忿不平,更多也隻是因為你的態度問題,斯人已逝,難道你就不能心平氣和的道個歉嗎?”


    黃老師在一旁忍了半天,心裏其實也對薑老師頗有意見,但礙於辦公室裏的氛圍,硬生生的忍了下來,這時候也終於忍不住了!


    “我現在的表現難道不像是心平氣和的樣子嗎?”


    薑老師這話徹底讓羅老師爆發了,上前幾步惡狠狠地道:“好,既然你不肯說,就讓我來替你說!人家父母誠意邀請我們這些師長去醫院看望病人,要是不想去就罷了,可你去了之後為什麽要說那種話?”


    “你覺得很痛苦嗎?既然痛苦的話,為什麽還要一直忍下去?你們都聽聽看,這話是人說的嗎?更何況你還是為人師表,知不知道當時要不是有人攔著,恐怕人家在場的親戚朋友們,早就忍不住要對你動手了?”


    羅老師的話讓鍾鳴和雲嵐麵麵相覷,如果這些話說的都是真的,這位薑老師的舉動可不是一般的不通人情世故就能解釋得通的,能好好活著長到這麽大,恐怕都是一個奇跡!


    “原來你們是因為這句話,倒也難怪,不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這話難道你們沒聽說過嗎?”


    薑老師的表現仍然十分淡定,卻透著一股無所畏懼和大義凜然,眾人一時之間竟然都被其氣場鎮住!


    “什麽狗屁歪理邪說,這句話和當時的情況是一迴事兒嗎?若不是周淑雲一直在心裏憋著一口氣,醫院那邊早就對她放棄治療了,難道別人心裏的最後一線希望,在你眼裏就那麽可笑嗎?”


    羅老師可沒有被對方的三言兩語就給應付過去,在他看來,若不是薑老師的話讓周淑雲失去了最後一點信心,對方也不會這麽快就與世長辭!


    雖然按照周淑雲的病情危重程度,這一天的到來隻是早晚的事情,但在心理上,羅老師卻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一點的!


    “生老病死,不過是人之常情,何必這麽在意呢?更何況你又怎麽知道,早點解脫對她而言不是一件好事情呢?”


    薑老師的態度十分明顯,鍾鳴和雲嵐也終於明白雙方的矛盾由來,看來這位薑老師為人比較木訥,不忍心看周淑雲繼續承受痛苦,明明出於好心,卻在不合適的場合說了不合適的話,這才會遭來眾人的嫌惡。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羅老師也豁出去了,咬牙切齒道:“子非魚,安知魚之樂!知不知道周淑雲的死,對她的家人意味著什麽?你的一句無心之言,或許會讓這個本就滿身瘡痍的家庭,變得更加痛苦,光憑這一點,你就枉為人師!”


    薑老師聞言微微一愣,似乎並沒有想到對方口中所說的問題,站在原地沉默半晌之後,一字一句的道:“或許你說的是對的,但其他人的看法並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之所以會去醫院,也是為了看望周淑雲,所以如果再來一次的話,我還會這樣選擇!”


    說完這些話,薑老師似乎也無意繼續留下來爭辯什麽,朝著眾人簡單的打了一個招唿之後,便想要徑直離去。


    羅老師見狀自然不肯罷休,不過劉老師和黃老師已經搶先一步將其攔下,見勢不妙的情況下更是喊來鍾鳴和雲嵐幫忙,這才勉強沒讓一場口角之爭演變成拳腳相向。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羅老師的怒氣才勉強平複了一些,惡狠狠地瞪著幾人道:“你們攔著我幹嘛?這種人難道不值得教訓一頓嗎?”


    劉老師苦笑了一聲,無奈道:“薑老師確實有做得不對的地方,這一點我們都很清楚,不過當著孩子們的麵,做老師的難不成還要拳腳相加不成?”


    聽劉老師這麽一說,羅老師也順勢看了鍾鳴和雲嵐一眼,臉色不自然的顯得有些發紅,半晌之後才訕訕道:“老師這也是氣糊塗了,這種事情確實不值得提倡,不過事情的經過你們也都聽見了,衝著這些話,難道我不該出言指責他嗎?”


    鍾鳴和雲嵐連連稱是,順著羅老師的口風好一陣安慰,總算是將羅老師的心火徹底壓了下去!


    經過一番發泄之後,羅老師看上去也沒有之前那麽憤怒了,長長的歎了口氣道:“為人師表,最想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學生前程似錦,俗話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雖然如今不像從前那般師徒情深,但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學生被病魔折磨,這種感覺又如何能夠好受?”


    劉老師和黃老師對此也深有同感,見羅老師真情流露,也都拍著對方的肩膀安慰了幾句,倒也沒有責怪羅老師之前的舉動太過魯莽,顯然也都對薑老師的不妥行徑憋著一口氣在。


    “算了吧,人都已經走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活下去,抽個時間咱們一起到周淑雲家看看,興許能幫上一些忙!院裏籌的醫藥費雖然不少,但這種病治療起來花錢就如流水一般,師生情分一場,能幫一點就是一點吧!”


    劉老師最後對這件事情做了一個結尾,眾人也都沒有繼續敘舊的心思了,互換了一下聯係方式之後,鍾鳴和雲嵐便提前告辭離去,也不好繼續打探當天到底還有哪些老師一起去過醫院。


    出了辦公室,鍾鳴和雲嵐也略微放鬆了一些,小聲討論著這一趟的收獲和發現。


    “你有沒有覺得這個薑老師有些奇怪?”


    鍾鳴開口的第一句話便將重點放在了薑老師的身上,讓雲嵐有些摸不透對方的想法。


    “奇怪?你是指哪方麵?言行舉止還是為人處世?雖然有些不太合群,但也算不上什麽特別的吧?這樣的人,應該也大有人在吧?”


    雲嵐的迴答並沒有出乎鍾鳴的預料之外,仙妖看問題的視角與普通人全然不同,這種人群裏的另類,在仙妖眼中也不過是一大群黑色螞蟻裏麵的一頭灰黑色螞蟻,雖然能看出不同,卻算不上有多稀奇。


    “你有沒有從薑老師的身上發現什麽特別的氣息,這個人給我的感覺很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為什麽,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絕不是言行舉止那麽簡單!”


    直覺告訴鍾鳴,這位薑老師的身上應該存在著某些問題,但無論鍾鳴如何加強感知力,也始終沒能從對方的身上看出任何不妥之處,這才將問題拋給了雲嵐。


    “氣息?你懷疑薑老師不是普通人?可剛才我們同處一室,也沒發現什麽特別的地方,難道就因為對方的行為舉止異於常人,你就對他有所懷疑了?”


    聽雲嵐這麽一說,鍾鳴也有些說不準了,這位薑老師任教的時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幅生人勿進的表現更是人盡皆知,如果單憑這一點就懷疑對方的話還真有些說不過去,難道真是自己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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