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絢爛的光華在陣法之中閃動不止,帶起的陣陣爆鳴如同末日景象一般,讓重傷在身的元曉看不見也聽不清,隻能焦急的等待一切塵埃落定。


    也不知過了多久,紫光真人的聲音才再次傳入元曉耳中,隻是平日裏聽上去中氣十足的語調,此時聽來卻是那樣虛弱,仿佛隨時都可能隨風消散一般!


    “元曉,你沒事吧?”


    隻是短短的一句話,卻像是用盡了紫光真人的全部力氣一般,說完的瞬間便在元曉身前不遠處跌坐了下來,身旁還放著兩具屍首,幾乎已經看不清人型,模樣甚是淒慘!


    “師傅,這是......”


    雖然心中已經有所猜測,但元曉還是忍不住的開口問道,聲音中略帶著幾分顫抖!


    “都是師傅的錯,如果當初能夠好好教導你這兩位師弟,也不會惹來今日的禍患,弄到這幅田地,師傅要負很大的責任!”


    元曉聞言有些難過,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怎麽安慰師傅,見紫光真人臉色煞白,有些心有餘悸道:“師傅,你沒事吧?”


    先前的動靜實在太大,無意間泄露出來的一點餘波,都讓元曉感到心悸不已,若不是紫光真人使了某些手段護住了元曉,恐怕此刻元曉的下場未必能比元君和元軒好到哪裏去!


    紫光真人的臉色有些黯然,沉默了片刻才道:“元曉,師傅恐怕是躲不過這一劫了,臨走前想要托付你幾句話,希望你能答應師傅,這樣師傅才能走得安心!”


    “師傅,你在胡說些什麽呢?什麽叫躲不過這一劫,徒兒還想永遠都跟在師傅身旁聆聽教誨呢!”


    元曉的心裏升起了一絲不詳的預感,看向師傅的目光之中充滿了擔憂與恐懼,雖然也見過不少的生離死別,但元曉卻從來都沒有想過師傅會離開的那一天!


    “傻孩子,師傅這次恐怕真的是大限已至,接下來的時間也不多了,你一定要記住師傅的話,讓師傅走的安心才好!”


    見元曉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麽,紫光真人輕咳了幾聲,將喉間的淤血吐出的同時,也輕輕地搖了搖頭,不容置喙的道:“先聽師傅把話說完,這些話憋在師傅心裏實在是太久了!”


    “知道嗎?孩子!師傅其實一直都在利用你,從很早以前師傅就算到自己命中該有一劫,修為到了之後便一直在尋找劫數的源頭,結果便尋到了你!以前一直都在說緣法,其實隻是師傅的私心,這些年來,師傅虧欠你的實在太多!”


    初聽此言的元曉滿臉震驚,隨即卻立刻辯駁道:“師傅對徒兒恩重如山,若不是師傅,說不定徒兒早就餓死街頭,能有如今的修行,更是全拜師傅所賜,哪怕師傅想要借徒兒渡過劫難,徒兒也是心甘情願的!”


    紫光真人臉上多了幾分紅光,卻還是感慨道:“師傅這一生沒有做過什麽惡事,但在你們師兄弟頭上卻做了太多錯事,當初之所以下山收徒,全都是為了替你爭些修煉資源,這份初衷可並不光彩!”


    “對待你的兩位師弟,師傅心中一直有愧,以致於從來都不敢苛責兩人,若非如此,也不會釀下今日的禍事,所以師傅臨走前的第一個交代,就是希望你能忘掉對元君和元軒的怨恨,走好你自己的修行之路,你能答應師傅這一點嗎?”


    這種隱秘還是紫光真人第一次對人吐露,就連元曉也沒有想到,元君和元軒竟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才被收入紫光真人門下,頓時隻覺百感交集,直到聽見師傅再次輕咳起來,才勉強迴過神來,連忙點頭答應下來!


    “這第二個交代,就是師傅希望你不要再迴清微教,從此過你自己的生活,也不要再惦記師傅,這一點你能做到嗎?”


    若說紫光真人的第一個交代,元曉勉強還能夠理解一下,但這第二個交代,聽起來就有些莫名其妙了,就連不忍悖逆師傅之意的元曉也不免開口追問起緣由。


    “師傅從一開始就不願讓你踏足修行,雖然其中也包含私心,但你的選擇卻始終讓師傅感到愧疚,無數次都想要告訴你真相!”


    “清微教中發生的一切,師傅全都心知肚明,這些年來你所受到的苦楚,師傅恐怕要承擔一半以上的責任,若不是師傅始終都隻是冷眼旁觀,你也決計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煢煢孑立形影相吊!”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紫光真人這一輩子都稱得上是大德無虧,卻唯獨對元曉感到滿心愧疚,雖然到頭來也沒有真的利用元曉渡過劫難,但元曉的成長經曆也已經足夠令他倍感煎熬!


    “師傅也不指望你能成就什麽豐功偉績,隻要你能平平安安地過完這一世,師傅也能安心離開了!清微教乃是非之地,師傅走後你的境遇隻會每況愈下,離開那裏對你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


    關於這一點,元曉也早有心理準備,不過清微教中有師徒二人相處過的點點迴憶,又豈是那麽容易就能割舍下的,所以元曉也並未應承什麽,隻是默然無語。


    要說的話紫光真人也都說完了,原本還對收元曉為徒深感愧疚,可到了臨死這一刻,紫光真人卻釋然了!


    有徒如此,夫複何求?迴想起自己這一世,唯有與元曉在凡塵俗世待過的那段日子才最是輕鬆寫意,不用負擔修行的重壓,不用擔心劫數的難逃,更有一個滿心歡喜望著自己,隻要填飽肚子就能開心一天的徒兒陪伴,想想都覺得甚是滿足!


    生機已經開始漸漸消逝,紫光真人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正在不斷地虛弱下去,然而就在此時,紫光真人的腦海之中突然靈光一閃,竟是咬緊牙根拚盡了自己的最後一絲氣力,強撐著坐了起來!


    望著滿麵紅光的師傅,元曉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喜意,卻想不到這一眼卻已是師徒二人的最後一次相見,還來不及開口說些什麽,便已經頭暈目眩地跌倒在地,徹底失去了意識!


    失去意識地最後一秒,元曉似乎聽到師傅還說了一句話,醒來時迴想了許久,才將這句話清楚的還原了出來!


    “這是師傅臨走之前送給你的最後一份禮物,希望能對你有用!”


    故事到這裏差不多就要結束了,元曉醒來之後並沒有看見師傅和師弟的身影,卻能感覺到自己的身上似乎發生了某些變化,直到許久之後才明白師傅到底留下了什麽,那是一份刻骨的疼愛,一份足以震驚整個修仙界的禮物,根骨的提升!


    從那一天起,元曉再也不是中人之姿,甚至比起元君和元軒這樣的天才人物也不遑多讓,而這一切的變化,便是從那一天開始的!


    沒人知道紫光真人到底掌握了什麽術法,竟然能有這般改天換命的手段,但元曉的心裏卻很清楚,這個過程本該是自己為師傅犧牲才是,卻不知為何,師傅始終都沒有對自己下手!


    渾渾噩噩的元曉迴到了清微教中,原本打算就算違背師傅的遺命也要留在教中,不料卻因為元君和元軒的死,背上了一個照顧不周的莫須有罪名,被人趕出了山門,從此與清微教再無來往。


    後來,就真的再也沒人知道元曉的去向了,似乎天底下再也沒有了這個人的存在,隻是在多年以後,仙妖管理局的安城分局裏,多了一個名叫錢多多的管理員,偷奸耍滑為人卑鄙,卻在心裏留存了一絲底線與原則,按照某個人的交代,打算好好過完自己這一世!


    沈鶴延全程都很沉默地聽完了這個故事,沒想到錢多多竟然還講出了一個結尾,不免有些納悶,卻聽錢多多突然笑著道:“怎麽樣,這個故事是不是有些無趣?不過講出來倒是真的輕鬆多了,謝謝隊長肯賞臉聽完我這個故事!”


    “確實有些無趣,不過故事裏的紫光真人倒是一位妙人,隻可惜這故事直到最後,也沒說清楚所謂的劫數到底是什麽,若是這樣一位妙人能活著渡過劫數,那該多好啊!”


    沈鶴延原本隻是一句無心的感慨,但在見到錢多多的神情變得有些黯然之後,又連忙轉移話題道:“這個故事怎麽沒頭沒尾的,中間不是還缺了一部分嗎?離開清微教以後,元曉去了哪裏,總不可能這個多年以後隻是個虛詞吧?”


    被沈鶴延這麽一打岔,錢多多也沒有繼續沉浸在過往的悲傷之中,笑著揶揄道:“剛才那個故事是免費的,隊長你說的是另外一個故事,想聽的話可是要花錢的!”


    聽錢多多這麽一說,沈鶴延也知道對方算是徹底恢複了過來,連忙翻了個白眼道:“你小子都快要鑽到錢眼裏去了,浪費了我這麽多的時間,還想找我要錢,這天底下的好事全給你占盡了!”


    “既然好了,就趕緊給我滾迴局裏去,鍾鳴那邊多半還需要幫忙,我總覺得這小子不會太安分,你在暗處多盯著點,一支隊的那些人辦事雖然用心,但經驗上還是差了點,身為老人你可要多擔待些!”


    錢多多聞言之後臉上堆笑,露出一副賊兮兮地模樣連聲追問道:“隊長,這件事情你給我多少好處,讓人幹活總不能不給工錢吧?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交給我準沒問題!”


    沈鶴延一聽這話就被氣樂了,沒好氣地道:“整個安城分局,誰有你撈得好處多?幹點什麽都要好處,要不我這隊長也讓給你來當?我可警告你,鍾鳴的安危十分重要,一有風吹草動立刻就聯係我,要是出了什麽亂子,可別怪我扣你獎金!”


    這個威脅看來對錢多多來說十分嚴重,聞言連忙耍賴道:“別介呀隊長,有事好商量,這次我不要好處還不行嗎?你放心,有什麽情況我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你!”


    得到錢多多的保證,沈鶴延這才算是略微鬆了口氣,要不是不善隱匿,沈鶴延甚至都想要親自動身保護鍾鳴,這裏麵的幹係實在太大,卻又不能將實情道出,暫時也隻能這樣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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