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揚眉看著豪格,問道:\"大汗覺得怎麽樣?\"


    皇太極死了,叔伯兄弟個個如狼似虎,沒有一個善茬,豪格真正能夠信任的人隻有阿濟格和薩哈璘,隻有他們兩個對皇太極最為支持。


    他向阿濟格和薩哈璘投去征詢的目光,見兩人點了點頭,這才說道:\"我覺得能行。\"


    代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既如此,那就讓阿濟格、薩哈璘、納海、班齊四人,帶領半旗精銳,護送你撤往海西。沿途天寒地凍道路崎嶇難行,你們能平安走過去嗎?\"


    從北京傳迴來的消息,多爾袞和嶽托被抓到明國京師之後,被關進低矮囚房裏,鎖鏈加身,吃著豬狗食,終年見不著一絲陽光,生不如死。


    豪格深吸一口氣,說道:“再艱難,我也得試一試,如果我成為階下囚受辱,父汗在天之靈也不會安寧的。”


    阿濟格上前拍了拍豪格的肩膀,說道:“放心吧,我們定護你周全。”


    十二月二十七日,漢城又下了一場大雪。


    薄暮時分,阿濟格、薩哈璘、納海、班齊帶領三千名八旗兵,護送著豪格從漢城出發。


    第一站是到達二百裏外的春州,再翻越百餘裏的太白山脈,方能抵達朝鮮東海岸,然後沿著海岸線行二千餘裏進入海西。


    護送豪格的隊伍在冰天雪地中艱難前行,馬匹唿出的氣息瞬間凝結成霜霧。


    離開漢城不到六十裏,就遭遇了朝鮮義軍的襲擾。


    阿濟格大開殺戒,斬殺千餘人,到了春州之後,又大肆劫掠一番,搶奪了數萬斤糧食。


    大部分糧食放在馬背上馱著,剩下的每人背上背著兩褡褳。


    他們沿著崎嶇的山間小路行進,路上結滿了冰,不斷有馬匹墜崖。


    越往山中走,天氣越是惡劣,暴雪幾乎將前進的道路掩埋。


    大批八旗士兵被凍傷,倒在雪地中就起不來了。


    豪格穿著厚厚的貂皮襖,帶著狼皮帽,仍然凍得瑟瑟發抖,一天時間,坐騎就換了兩次,卻隻走了二十幾裏。


    照這樣的速度,五六天才能翻過太白山脈。


    天已經黑了,依然找不到一個可以遮風擋雪的地方。


    山上寒風如刀,割在人身上痛不能言,一晚上足夠將人凍成冰柱。


    眾人陷入深深的絕望。


    這時,探子來報,前方兩三裏處的山裏有一個不小村落。


    阿濟格聞報大喜,催促眾人往前趕。


    村落裏住著幾十家獵戶,看到村落裏闖進來這麽多建州韃子,慌忙拿起獵槍阻擊。


    阿濟格毫不手軟,命令弓箭手放箭,不一會功夫就將幾十名獵戶射殺殆盡。


    薩哈璘帶著八旗兵四處搜索,搜出朝鮮人來就二話不說捅死。


    折騰了半宿,在村落的地窖中找到了不少糧食和草藥。


    阿濟格命令生火做飯,飽餐一頓後歇了半宿,天亮後又急著趕路。


    第二天八旗兵又接連屠了兩個村莊。


    靠著一路搶來的補給,曆時六七天,隊伍才終於翻過太白山脈。


    望著山下平展的平原地帶,阿濟格欣喜若狂,對豪格說道:


    \"前方四五十裏就是朝鮮鹹鏡道的首府安邊城了,打下安邊城就一路暢通無阻了!\"


    豪格平素養尊處優慣了,連續幾天頂風冒雪行軍讓他受盡了折磨,滿麵愁容問道:


    \"八旗將士隻剩下一千多人了,馬匹不足五百,能打下安北城嗎?\"


    阿濟格信心滿滿說道:\"這倒不用發愁,朝鮮人不堪一擊。\"


    豪格一聽,立馬來了勁,說道:\"那就趕快打下安邊城。\"


    薩哈璘說道:\"十二叔說的也不全對,朝鮮人固然不堪一擊,但是想將他們一網打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有漏網之魚跑到平壤去報信,那就壞了事了。\"


    豪格一聽,立馬就蔫了,無精打采問道:\"那怎麽辦?\"


    阿濟格沉思片刻後說道:“我們可以先派一小隊人馬悄悄潛至安邊城附近探查一番,看看城中防守虛實。”


    豪格和薩哈璘皆點頭稱是。


    阿濟格挑選了數十名精悍的八旗兵,趁著夜色朝著安邊城潛行而去。


    這隊探子來到安邊城下,隻見城牆低矮破舊,根本沒有士兵巡邏。


    到了城中,朝鮮人也是毫無防備,簡直如入無人之境。


    阿濟格聞報大喜,與薩哈璘商議一番後,決定加快行軍步伐,一舉安邊城,屠盡城中男女老幼之後連夜北上。


    然而,當他們趕到安邊城下,正準備攻入城內時,城內突然亮起數以千計的火把。


    阿濟格大驚失色,正欲引兵退去時,城頭上也亮起了數十支火把。


    阿濟格見狀,心中暗叫不好,卻仍強裝鎮定,對著城頭喊道:“你們是何人?”


    城頭上突然哈哈大笑:\"阿濟格,還認得你家爺爺嗎?\"


    阿濟格舉目望去,見城頭上是羅一貫。


    站在他身邊的是趙率教。


    兩人都頭戴鐵盔,身披重甲,正彎弓搭箭怒視著他。


    阿濟格渾身的血都凝固。


    羅一貫得意至極的冷笑,“你們這群蠢貨,袁總督早料到你們會跑來送死,命我在此等候多時。\"


    豪格慌了神,看向阿濟格道:“十二叔,現在如何是好?”


    阿濟格咬咬牙,低聲道:“跑已經來不及了,隻能橫下一條心強攻。”


    說完喝令八旗兵攻城。


    可是城中守軍早有準備,箭矢石塊紛紛落下。


    八旗兵凍餓交加,疲憊至極,根本沒有鬥誌,一兩個迴合下來就死傷慘重。


    薩哈璘見勢不妙,勸道:“十二叔,再攻下去隻會全軍覆沒,不如暫且退兵吧。”


    阿濟格看著不斷倒下的士兵,無奈地下令退兵。


    八旗兵沒命地跑,明軍一路掩殺,斬殺八旗兵不計其數。


    黑暗中,阿濟格的馬突然被一塊石頭絆倒了。


    明軍士兵一哄而上,將阿濟格擒住。


    阿濟格被五花大綁帶到羅一貫和趙率教麵前。


    豪格、薩哈璘、納海、班齊四個人早被擒住了,被綁成粽子扔在牆角。


    阿濟格雖淪為階下囚,卻依然昂著頭,眼中滿是不甘與憤恨。


    羅一貫嘲諷道:“阿濟格,你當初打撫順打清河時何等囂張,那時想過有今天嗎?給爺爺磕三個響頭,饒你不死!”


    阿濟格冷哼一聲:“要殺便殺,廢這麽多話幹什麽?”


    趙率教在羅一貫耳邊低語了一句,羅一貫大笑道:\"這個法子好!\"


    他命人架起一口大鍋,鍋下木柴燒得通紅,水煮得冒泡了,將阿濟格扔了進去,然後蓋上鍋蓋。


    阿濟格在鍋底發出淒厲的慘叫,豪格嚇得麵如死灰,不停地求饒。


    羅一貫仰天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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