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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修言抱著魔嫚,與王銅尊並行在山間的林中小道上,陽光懶洋洋的從樹梢間擠進密林裏,光斑點點,小草扭著小身體,伸頭探向那些光強的方向,隻有林中那一簇簇一片片的苔蘚,自在的綠著,一平如展,隨著山間的地勢高低的展延,小如米粒的一個個小綠點,相互的團結著,生長著,陽光與雨露象與他們無關,它們隻在乎它們相互的距離,再讓它們的同伴,可以更好的延生。


    一隻小鳥從樹梢掠下,一扭身,又迴到樹梢,魔嫚看著那鳥兒一折身,又看不見,她也沒有說話,抱著父親的脖子,世界與她還有何幹?這一次,父親離開她已經是有生以來最長久的一次,她害怕父親不迴來了,她知道她的母親已經走得更遠了,那是她無法去找到的地方,隻有父親,讓她在這裏等著他,他一定會迴來,迴來關心她,愛她。


    兩山間的山溝裏,一個山林中所有的林木都有,大小不一,枝葉交錯,遮天閉日,四個人走在這林中,杜青娘在身後緊緊跟進隨著,此時,三個大人各有心事,隻有魔嫚,心中沒有什麽可想也會想的,世界隻有陽光,盡管那些陽光是從林梢上遺落下來,可是那些光與色,還是照亮著她,溫暖著她,當她的手抱在父親的脖子上,父親的脖子就是太陽,那種溫暖幸福得讓她不時的閉上眼睛,她不想與世界有什麽關聯,隻要抱著她父親的脖子,一切就好。


    啾啾,一隻草蟲鳴叫了一聲,試探著四周的環境是否安全,又安靜的聽著這世界給它的迴響。


    今天,這世界是安靜是寧和,林中的草露早落在地上,又浸入大地,去年的落葉歸寧在那些土地上,而林中的小道上,一塊塊一片片的石麵,清潔光亮,步伐移到土地上,是輕軟,是大地與人溫暖的交流,一腳踏在山石上,那種堅硬,是一種真實的安全與方向的堅實。


    這山坳裏的小道上,隱在林中,隻有修月山莊的人,才知道這一條路,而修月山莊裏也隻有少數人才知道。鬆鼠與小兔這些小動物喜歡藏在這裏,兇獸們要到這裏,山勢的陡峭,林木的密布,讓猛獸們在這裏不宜行走,也就讓這些小的個體有了一處安身之所。可它們在聽到行人的腳本步聲時,它們還是藏頭藏腦。林中的沙沙的腳步聲,總也不是常有,聲音裏有它們熟悉的安全或是危險。魔嫚看著一隻後麵的,在眾人走後,才探出頭來的小鬆鼠,在眼睛與魔嫚一視間,又急急縮迴頭去。


    風在遠方的山頂傳來清厲的微涼的嘯聲,一陣唿唿籲籲,又走到更遠的地方去了,這山間,一下又迴複安寧,安寧得這世界隻有一雙手抱在一個溫暖的脖子上,羊須子草一葉葉高高的禿兀的撐在那裏,旁邊有三半葉子合在一起的青蒺,一片片的就接在一棵粗大的檞樹旁,檞樹過去,就是一片的亂石雜草與鐵蒺藜,再遠的青草地就接上了半山腰處流小的小溪,一塊塊大小不一的石頭,一個個尖頭平頭從草間鑽出,溪邊的各種小草就多了起來,魔修言還不能完全叫出它們的名字,他隻知道那些有毒或是可以食動的野草,而那些不知名的小草,就是味道不好或是不能食用的小草。


    折出這一片密林,沿著溪流,轉過兩道山彎,一路下山,也就迴到修月山莊。


    山莊裏人已經多了起來,王家兄弟領來了他家幾乎一半的人,而另一半,則是跟著他父親藏了起來,王銅錘見到神色如常的大哥,也就沒有去問候他,隻是直直走到魔修言的身前:


    “家父說,王家十二就跟著你了,他年紀大了,奔波不起了。王家十二子,總不可能全都死了,還剩得幾人,事完後,迴到他的身邊,把他埋了,這也算是也修月山莊的一場情義了。


    這是家父的原話,他讓我對你這樣說。”


    魔修言一聽到這一句話,一種莫名的傷感與無窮的感激之情,一下湧到喉間,讓他不知也無法說出話來。隻是心中想,王家是有十二個孩子,無論是什麽樣的風險,總不可能一鍋就全都沒了。


    王銅錘身後,三十來名壯漢,全都是三到四十之間的年齡,一看就知是王家的精銳之士,再加上王家十二兄弟,這樣一支隊伍,不說以一當百,以一當十,那是一件小事。魔修言的眼睛還在這些人的身上致敬與關注著,石牆遠遠就傳來他的聲音:


    “聽說王家來了三十來人,我寧家也不落後,我小娘這一次也來了,我們要與王家一比高下。”


    魔修言一聽這聲音,心中的驚恐一下就生了出來,石牆的小娘也來了,這可不是一個一般的人物,在修月山莊所有的女性裏,除了三個莊主夫人外,那是一種等級與禮節的尊敬,可要說利害,這石牆的小娘鍾王氏,可算是一利害人物,那可不隻是傳說她功夫了得,更利害的就是她的一張嘴,可以說是這修月山莊第一嘴。


    遠遠沒有沒見到這鍾王氏,魔修言就順著石牆聲音的方向跑了起來,急急去迎接這鍾夫人,鍾夫人更是一個傳奇。


    相傳鍾夫人還是姑娘時,一心戀著鄰村的一個書生,常常二十餘裏夜行入那書生家中,伴小情人讀一夜書,又在天未明時奔迴家中。她家一門九女,個個是豪傑,大姐就是石牆的母親,大姐在生石牆的一對兩胞兄弟時,死於難產,母子皆亡。石牆兄弟的父親鍾昭本就是原來山莊裏的第二帳房,妻子死後,他就退出山莊,隱身於山林,一心書畫,不問世事,整日相伴石牆兄弟。後來,鍾夫人那小情人在一次外出死於病禍,鍾夫人就立誓不嫁,老嶽夫憐其鍾昭孤零,讓還是姑娘的鍾夫人去相助鍾昭養子,那知日久天長,老嶽夫就又把這小姨子嫁給了大姐夫。


    鍾夫人本就與鍾昭生活了好幾年,這一次出嫁,也象隻是一次過節,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可對於石牆兄弟卻就變得不一樣了,原來是外侄,可這一變化,就成了兒子,自己的兒子與子侄在心態上就有了不一樣的關愛。關愛之下,也就讓石牆兄弟變得勇往無畏,心態與自身的強悍,終而成就石牆在對敵時強橫的表現。


    鍾夫人的身影一現,一身的大紅衣袍,寬大的長裙,也是大紅色,就象她平時說話一樣,直來直去,無畏於對象,更無畏於尊卑,想到那裏說到那裏,說完也就完了,事過也不會記仇記恨,大咧咧一通,雖說這讓誰也不真正懼怕她,可是誰都怕與她最初的見麵,一個不好,她就雷霆發做,一下就讓他下不得台來。


    “鍾姨娘來啦!”


    老遠,魔修言就叫著,喊著,腳下也加快著速度。


    “鍾姨娘,鍾姨娘,你家老娘都不知死活了,還不能叫我一聲姨娘或是娘?”


    魔修言一聽這樣的一句迴話,一時就嗝兒了,這一句愛之深的話,卻實是讓他不知如何迴話,是在揭傷疤,又是更進一步的關愛。石牆兄弟兩直直的看著魔修言,也為他感到難受。剛剛露出的憨笑一下就沒了,隻有一種無言的同情與愛莫能助。


    鍾夫人的年歲大不了石牆兄弟十多歲,大魔修言更是大不了多少歲,再加上鍾夫人一天憂無慮,一臉的幸福的紅光,讓她一張臉上,沒有一絲年齡的溝紋,隻是說話是嘴張得太大了一些,讓她的年齡盡現在她的那些話語裏。


    “姨娘辛苦了。”


    “狠,這話說得,我辛苦了,我辛苦什麽?死死的死了,活著的被逮了,一個莊子,哪裏還有一個老人,我不來,行嗎?


    辛苦不辛苦的話就不要說了,我既然是來了,也就沒有辛苦不辛苦的事,隻有我該不該來的事。


    你說我該不該來?”


    “該來該來,我也是一個不成器的人,姨媽不來盯著一點,我一天裏也是睡不著覺。”


    “這還象是一句話,兩件事;


    一就是我住哪裏?


    二就是仇不仇的事,沒有那麽重要了,我姐生個娃都生死了,這仇找誰去,找鍾昭,還是找老天爺,誰也找不上嘛!


    仇是昨天的事,今天才是最重要,明天也重要,可是遠了一些,也就不用管它了,先管好今天再說!”


    魔修言一聽鍾夫人這話,她對石牆兄弟的安全之心,全在這幾句話裏,可不得不來,卻又是因為石牆兄弟,石牆兄弟不來,他們這一生也可能會因為此事而不安。心中想著,分析著鍾夫人的心態,可是姨娘變成姨媽,還是讓鍾夫人的聲音小了許多:


    “姨媽就住我家裏可好,那裏一個人也沒有,你身邊十來個丫頭,住那裏也寬敞一些,離著大門也遠一些,有事,我們去找你,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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