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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魔修言走向那三個土堆的腳步是那樣的堅難,宜靜蘭默默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隻是把雙唇緊緊的咬著,上下唇因為咬合太緊,平滑的嘴唇都起了皺紋,一雙眼睛裏的迷離更有了水霧,平來長大的一張臉,此時,變得那樣的清淒,就形狀也瘦了一圈。


    魔修言再邁一步,出了院門,立在那裏不動,再過十步,就到了那些他也有一個的墳堆。聽師父講,當年他隻在這裏壘了兩坐墳,可眼前卻成了三座,而師父再也不願詳細的說出當年那些細,不敢迴頭去看,他知道,這第三坐墳,也許就是宜靜蘭堆起,她又是如何知道那些細節的呢?


    再一起步,魔修言幾步就飄到了墳前。足未落地,一陣風就從墳上吹來,這撲而來的風,輕若沒有一樣,再迴頭,那些身旁的草葉也不見動,再迴頭,那撫麵過的風中象還有著一聲呢喃與輕歎,一種讓他全身的毛發都炸起的緊張與慌亂。這種驚恐也不是害怕,更象是自己的一個魂魄從自己的身上抽離出去,又象是一個魂魄從那三個土堆裏衝出,撲在自己的身上,可他說不清楚,那是什麽樣的慌與亂,驚與懼,可是能說出的就是一陣風,一陣撲麵而至,就消失了的輕風,世間有這種風嗎?


    “快跑!”


    自己一聲喊出後,左右手一推,他知道這是羅漠與修劍魂能逃走的最後一個機會了,對麵幾十支的箭矢飛來,還剩下的五個領頭出同時撲了過來,隻要再遲一步,三個從必是死在這裏,沒有可能,一支飛矢‘噗’的一聲正中自己的胸間,拚盡最後一點力氣,把羅漠與修劍魂盡量的推離自己,這是他清楚的能迴憶起來的最後一幕,三個人沒有必要全拚死在這裏,隻要十三劍裏還能有二三人活著,那再強大的敵人,這個仇必是可以得報。


    雙足剛離開地麵,還怕兩人不肯離去,又加了一聲,“活著!”可這竟然是自己給自己的話!丈餘外的地方,五個身影急速的接近,雙方隻差著一出手的距離,就在自己雙足離開地麵四五尺時,一隻腳被一隻手抓住,“活著!”兩個聲音也同時響了起來,‘噗,噗。''自己小腹上又中了兩箭,那種疼痛隻是一種想向,而疼痛帶來肌肉的扭動與抽顫已經傳不到大腦,隻是清晰的知道那是箭頭剌破衣服,進入身體的一種感受,沒有血飛濺,可眼前的一切隻是紅色,血一樣的紅色,那些河沙與青草,都是紅色,眼睛的睜大,讓那些血沙與血草也隨著放大。


    安寧了,世界安靜了,在自己身體在兩隻手的拽動,向空飛移的,不由自主那一瞬間。世界是那樣的清晰與安靜,隻有在沉睡前的那一瞬間才有這種安靜,風托著自己向河心裏移去,羅漠與修劍魂同時站到剛才自己躍起的那一個點上,兩下並排的身形是那樣的高大與無畏,每一支飛中他們身上的箭矢,就如是一葉葉飛上他們身體的長長的柳葉,羅漠與修劍魂手中的長劍也動了,每一把劍,舞動起來,形如迎風的飄帶,柔軟而閃著銀光的質地,他們的身體也開如扭曲變化,舉手投足間,他們兩人也霧化了,在消散,‘嘭’的一聲,自己的後背撞擊河麵的水聲,這是夢與迴憶共同會出現的場境,每一次都沒有變化,而變化的隻是顏色,在迴憶裏,是血紅的顏色,而夢裏又變成黑白的顏色。


    魔修言此時分不清楚這是夢還是迴憶,這一幕出現的次數太多了,從先時一出現就會讓自己一身流汗。從先時一出現就會有著顏色的變化,到後來什麽顏色也沒有。圍著三個土堆轉了一圈,沒有墓碑,墳上石頭也沒有一塊,比人還要高的野草,讓三個河邊的土堆更加的高大,風一吹來,那些去年的枯草與今天年的新綠一同交錯發著沙沙,吱吱聲,這是河灘與草地交接的地方,也更象是草地向河灘進軍的前沿,如同是草地的旗幟,走向河灘,那些褐黑夾亂著其它顏色的河沙已經沒有一點血跡。河風也不是當年的那種腥味的河風,隻是河水還是當年那種微黃的濁色,隻有掬一許在手心,才有一些水的清色。


    宜靜蘭不知何時也走到河邊,站在魔修言的身邊,這時魔修言才發現自己何時變得這般的遲鈍,不敢側頭去看宜靜蘭,可是魔修言在心中想,其實那日在布尹縣衙裏就遲鈍了不少。


    宜靜蘭站在他的身邊,魔修言不平靜也隻得平靜下來,不由在心中想,也許從一離開黃沙鎮他就沒有平靜過,心中的怒與恨一同交織,其實他不清楚他的每一天是否清晰,每一步也是否合理?


    “走吧!想去哪裏?我又陪著你。”


    轉身望著已經用布包起長琴,斜背在身上的宜靜蘭,心中突然就猶豫起來,自己是不是應該讓宜靜蘭與自己同行,如果再遇上當年那種處境,自己又該如何去做?


    “害怕啦?”


    魔修言不知如何迴答,隻是呆呆的看著宜靜蘭,這時兩人的距離更近了一些,相近也就一步,他這時才發現宜靜蘭比當年高出了許多,也許比楊春華還要高上一些,比自己卻是要高出半頭,這種高度,已經足以讓自己去仰視了,特別是兩人間這種距離。


    “不用害怕,我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當日,我們在修月山莊,我就是與十三郞一起,前後莊去防守的兩路人之一,普華與紹釋都死了,普華就死我的身前,我抱著他溫暖的身體一直到冰涼,我對他說過,我要為他報仇,無論仇家是誰,必死,隻是如今我也沒找到真正的仇家是誰?當日進攻修月山莊的人隻是一個試探,我與普華領九護衛守正門,除我一人外,其餘全死在當場。


    當日之慘烈,雖是我最慘烈的一戰,可他們三十餘人也全死當場,無一人逃脫。


    當日形勢之複雜紛亂,全是一團迷糊,莊裏,藍家與你全大打出手,羅浮羅無力讓你兩家住手,外麵卻是警報四起,莊裏劍閣隻有我們四人,前後兩路就分了,十三郞那一邊情形如何?十三郞也隻用一個太慘了就說完,而我知道的是,十三郞養傷三月才能起床,哪是一等傷勢,可想而知。


    從那一戰後,我再也沒有進修月山莊,你與羅漠都死了,我迴莊去,十三郞我也不相信他,我還能相信誰?難道迴去等待哪一隻向我伸來的黑手?當日裏奇怪的事太多。


    到如今我也不相信藍家與你家的人都死了,可他們這些年裏,我一個人也尋不見,哪怕一個屍體也沒有,我不敢見羅浮羅,相信他,我不能做到,不信他,可我也找不到證據。你知道我與四十五家的關係,更何況莊裏有規矩,我也無法與四十五家聯係,更可況,莊裏出現了那樣的事,誰還會相信誰,不但是我,就是羅浮羅恐怕也沒有幾家敢相信他!


    一切還好,當年你在樹洞裏的那些金銀都在,沒有一處少過一塊,而我也隻拿走極少的一部分,後來我又去看過,總是還是那些,沒有一點動過的痕跡。


    如今你來了,縱是我不能手刃仇人,我在一旁看著也好,也還我對羅漠的一份情。“


    宜靜蘭如訴如泣的講了很長時間,才把這一段過去說完,沒有憂傷,沒有怒憤,平靜得就如是河畔的一絲輕風。魔修言也從夢與幻的迷境裏走出來,從包裹裏取出一件柔甲:


    ”你若願與我同行,這一途中,不知將會有多少的風險,你穿上這柔甲,真若有動手的時候,我也能放心一些,萬若有險,你就去尋我家娘子,告知她我的死訊,算也就盡了你我在鍛劍崖的情義。“


    ”師兄······“


    到得此時,一聲喊未喊盡的師兄,終於把兩人間那一直相隔的一步之距消除了。對於宜靜蘭來說,她太清楚這件柔甲的來曆了,那可是修月山莊的三寶之一,如何會在他的手中,她不想知道,可眼下她知道的是,這寶甲就在她眼前。


    魔修言輕輕的把柔甲往宜靜蘭手中一遞,宜靜蘭一雙大眼睛死死的盯著魔修言,那種在問‘你為何不給你的妻子,而是給了我的詢問。’全在魔修言的想向裏,可宜靜蘭真實是如何想,而遲疑不接的原因,魔修言真就不知了,隻是宜靜蘭那水蘭水蘭的大眼睛裏一層的迷霧,讓魔修言不由得更加堅決的塞了過去。


    這已經是多少年前的景象了,十來歲的兩個孩子,男孩往女孩的手裏總是塞著一些好吃的果子或是小點心。宜靜蘭是否會想起來,那已經是遙遠得隔世一樣的事情。鍛劍崖十三個孩子裏,魔修言與羅漠,還有藍清鴻,他們三人可都是少莊主,而其他的十人,都象是陪練,可誰知道?當他們都出鍛劍崖後,竟是建起了劍閣,隻可惜,這劍閣隻熱鬧了兩三年的時間,就又煙消去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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