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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杯酒喝了下去,相逢的悅淡了下去,馬中文又為魔修言續了一杯酒:


    “當日我去了沙集鎮,你師父正看著人下葬羅漠與劍修魂。迴來後,我就把一家老小全送到鄉下去了,雖說我倆人相往,隻有我兩人知道,可天下哪有不為人知的事,慢慢我也不再幫人打官司了,可是我不敢搬家,隻好一個人守在這裏,怕你迴來時找不到我。


    這些年對四十五家的情況,我不能為你打探得更細,我曾去拜訪過幾家,可無一家讓我進門,他們也不隻是不讓我進門,象是所有的陌生與不熟悉的人,他們都在防範著。這縣裏的王家在七八年前就悄悄的搬走了,也不知搬到哪裏去?對於王家,你是知道他們的實力,若他家要想消失在這人世間,他家是完全能做到,就是當年你還在時,他家也是防範著我,你不在了,我更是無力與他家取得聯係。更可況我也不敢與他們主動表明我與你的關係。”


    望著已經快近七十歲的馬中文,魔修言默默的聽著他講訴這些年的事,自己一家人已經這樣了,他還一個人守在這人是非之地,就為了等著自己迴來,一直堅信著自己未死去。青瓷的酒盞裏,那清澈的烈酒在注視下,慢慢的變成一盞苦水,而入喉自胃這一路上的辣烈變成清涼的苦味,那樣的迴味與剌激著他的神經。


    桌上的油燈那豆粒一樣大的明光,搖著一股青青淡淡的油煙,在那豆粒大的火星的催搖下,一扭一扭的上升,又消失。馬中文的臉,在那昏暗的燈光裏,從他五十來歲的老時,那種精明強幹,一直到現在的垂垂老矣,那種人生的蒼桑變成無窮的睿智,這咱睿智就象是凝成的一顆明珠,盡管在這暗室裏,那種悠悠的寶光,就象是經年的古董,可如今,自己身邊這樣一個古董也要消失了:


    “馬叔,當年我們沒有約定,而我更沒有給你太多的幸福。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見時,你們一家人住在客棧,你那時可能就是今天這個樣子,可那時還有你的妻兒們看著你,她們用她們的期盼讓你一直沒有死去,而你也沒有想到,我這樣一個少年,竟然是能讓你從死神那裏又走了迴來,過後我也想過很多次,你能在病成那樣還沒有死去,那不是我請來的大夫有多了不起,而是你與你的家人在一起,你的死亡也許就是她們痛苦的開始,在死亡與痛苦麵前,你的痛苦更大於死亡,這種痛苦,才是讓你活過來的原因。也許你自己都沒有想到,這種痛苦與愛是多麽的強大與無敵,以至於什麽樣的病痛,在你麵前也顯得是那樣的無力。


    如今,我也成家,我也有了我的妻女,我知道愛有多大的力量,可是當我又重新麵對我的過去,畢竟那些過去裏,還有著我的父母,我的兄弟,雖然我有一個小兒子如今依舊是病危,可我想羅浮羅不會是今年才知道我在那裏,可他一直也未去找我,我是在他半請半抓的情況下迴到修月山莊。這給了我不必讓我對我的妻子去解釋這一切,隻是放出我妻子這個魔頭,我不知是對還是錯,也不知我以後要麵對多少因她而起的難事?”


    再滿上一盞酒,馬中文看著這個在自己麵前還象個孩子的男人,如今竟也是有妻有子,心中不禁生出歡愉,一飲而盡:


    “為你的妻喝一盞。”


    “也為你的妻喝一盞。”


    “對於修月山莊,有太多的秘密,你和我一樣的陌生,你在修月山莊,在劍閣裏,那個劍閣隻是一個工具,一把劍,你入劍閣隻有兩年的時間,而修月山莊有多強大,其實你也未必就清楚,這些也隻是我這些年來的猜測,康寧王一直未向修月山莊動,不時因為這些年修月山莊出事,削弱的力量,而未向修月山莊動手,而是他在畏懼著修月山莊。


    你不要想那小康寧王是我們一手讓他登上王座,其實我們隻是推手之一,而真正有多少隻推手,還有那小康寧王自己又是有多大的本事,更有著多少的好運氣,才讓他走到今天,其實我們都未真正的盤算過。


    其中就是最後一天裏,從早上一直到你落入金沙河,這一切才是揭開真象的開始。也許我了解到的與你這些年知道的也是一樣,在你與羅漠被圍的同時,藍清鴻也就是死在那時,而那時,也許你正在看你父親給你的信,當你看完信時,可能也正是藍清鴻倒下的時候,而這一切,直指兩個人,一是康寧王,二就是羅浮羅,這隻能是一個,不會是兩人一起合謀,若是他兩人一起合謀,那我想你是活不到現。”


    幾句話還沒有說完,轟隆轟隆的腳步聲就從院中傳來,用腳尖一推門,那黑漢手裏,一手一個荷葉包就迴到屋中,看著他風一樣的來去,魔修言心中不由說出‘年青真好!’


    那黑大漢把一個荷葉包往桌上一放,轉身就出門去了,反手一帶門,也不去管那門是否關好,一串的腳步聲,就到了院門處。


    “這些年也不算白等,你看,這個黑漢如何?”


    “年青,強壯,沉默,透著敦厚與憨純。”


    “我這些年也隻為你找到他一個人,其他的人,我不知底細,我也不敢為你找了。這也算是我這些年沒有白吃白喝你的一切。這些年,本想著為你多找到幾個人,可是這忠誠或是那種不被叛已經是一種稀少的珍寶了,我不能為你再找那些有可能被叛你的人了,你不可能經受得起第二次的被叛。


    他跟了我九年了,他是我在大街上揀來的一個病童,就象當年你揀到我一樣,隻是那時我在客棧裏,而他卻是在大街上,我與他一樣,都是病秧秧要死了。


    揀他迴家來,我也沒有給他取一個名,隻是依著當時他病得話都不會說了,我就一直叫他憨哥。我當時也當他是病了,可那裏知道?他是常年餓出來的病,沒有上半年的飯,他就好了起來,可這一好起來,我可是遭了他的秧,一天也不知他吃幾頓,反正一天都在吃,


    嗨!吃也就吃,天天他還要有肉,你說,讓他隨我去了鄉間,我哪裏天天有肉給他吃?想來想去,隻有讓他跟了你,或許也是他的福氣!他也不是一無是處,他有一種天生的神力,你看我院中那一盤石磨,自他跟進了我,我每一年為他換一盤石魔,他一吃飽,拍兩下胸,就出門去抱著那石磨在院中轉,一副石磨,在他的手裏轉上一年,他一隻手就能托舉起來,到哪時,我又替他換一副更大的石磨,看著他一身的蠻力,我總在想,他自恃此強,其實這是他身上最大的弱點與致命處,他總以此強而欲加追求更強,這也不是壞事,可他卻會因有此能而忘記了,在他的身上還有著更有力量的東西,那就是智慧,迴過來,以他的智慧來評論他,他又顯得悲哀。


    生與死,在這些年裏,每一天在這衙門前,我已經看夠了,到如今,你再麵對生與死,你必也是另一番的感受,當你麵對那種死的歡欣,生的悲苦時,同時伴著你的還有那些離愁與歡聚,酒與藥都一樣,那隻不過是緩解我們一時的痛苦,而真正的痛苦,卻是無法消除。我已經很累了,這一等你就是十六年,這十六年來,你已經從青年變成了中年,而我,已經是一個完全的老年人。


    另外就是這些年我也沒有發現關於修月山莊遇難的原因。可是以當年的條件來說,隻有兩個人,一是羅浮羅,二就是小康寧王。羅浮羅自不去說他,而這寧王就得好好的說一說了,他才是一個最利害的腳色,其實當年我們全都看錯他了,他的智慧與機謀,全藏在他風花雪夜的臉下,這十六年來,他左推右拉,一手推拿功夫,讓他在五王中間活得無比的自如,而暗地裏雄才大略,養精蓄銳,無一處不顯示著他的精明與機謀。


    羅浮羅與寧王,在這與修月山莊關聯的一切關係裏,寧王其實沒有必要滅了修月山莊,畢竟修月山莊還是他可以用的一把劍,而羅浮羅也沒有必要害了你兩家,還沒有必要讓他長子與你一同遇難。


    以寧王而論,他要爭的是天下,而修月山莊哪裏有一爭天下的能力與想法,這就是他不會下手的原因。而羅浮羅,滅了你兩家,其實他自己的力量同時也是在一起減弱,他何必要自損自己呢?這也說不過去,哪?兇手在哪裏?”


    一連串的問題,魔修言也找不到可以再問的問題了,一抬酒杯,向馬中文一敬,一口又飲了下去,這第三口酒下肚,喉嚨與胃在前兩杯酒的衝擊下,此時也接受這種辣烈的剌激,讓酒味也變得柔和了一些,終於能感受到酒味的甘甜與清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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