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夏關看到來人,覺得沒見過他,問道:“你是誰,之前怎麽沒見過你?”


    青羽生作了揖,用有些嘲諷的語氣說道:“王當家的當真是貴人多忘事,剛剛聚義廳裏我不是坐在你對麵的嗎?”


    王夏關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麽一個人,坐在他對麵的案幾。


    青羽生也不知道他想起來了沒有,說道:“在下複姓青羽,名生,囚龍上眾多兄弟中的一員,隻是個小人物,王當家的不記得也是正常得很。”


    王夏關心中罵道:“我信你個鬼,小人物能坐在聚義廳,還敢這麽淡定的上來和我比武?”


    但王夏關心裏想什麽,青羽生又怎麽會知道呢?


    他自顧自地說道:“小人,也曾練過幾年拳腳,也曾耍過幾年刀劍,不知道王大當家的想怎麽比?”王夏關有些看不懂眼前的人,明明看起來瘦弱不堪的樣子,當然,這裏的瘦弱不堪是和他這鐵塔般的身材相比起來,其實青羽生的身材和大多數人一樣,並不會讓人覺得瘦弱,或許在姑娘眼裏還是非常好看的。


    對於眼前的人,王夏關是不了解的,如果比刀劍這種,可靠的是劍法(刀法)的高深否,還有就是自己掌握的是否爐火純青,甚至是器人合一的境界等,但要是比拳腳,那還是有些靠力氣,靠馬樁功夫的,衡量再三,他有些虛偽地說道:“我看還是比拳腳功夫的好,這刀劍比起來要是沒把控好,要了你的命,怕是這吳大當家的會翻臉;隻是這拳腳功夫難免會讓兄弟受點傷,倒是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青羽生依舊淡定的笑道:“王大當家的說笑了,這比武受傷是難免的事情,怨不得大當家的,大當家的隻管來便是。”


    說罷,兩人便拉開了距離,隻見王夏關已做好拳腳起勢功夫,可青羽生卻一直覆手而立,但兩人的眼神是明顯變了,變得更加的專注,兩人繞場緩步而走,步伐踩得是極有格調,似乎有些章法在裏麵,但兩人心裏想什麽,誰都不知道,或許都是在等對方發起進攻吧!


    台下的反而有些坐不住,急躁起來,說道:“到底還比不比啊!”更有些囚龍山的弟兄喊道:“王大當家的,上呀!怎麽不上,你該不是膽怯了吧!”說完哈哈大笑起來,眾人見狀也跟著笑了起來,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終究,王夏關的性子急躁了些,衝上來就是一記勾拳,但青羽生身法也快呀,一閃身便繞到了他身後,反掌一推,隻見王夏關向前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勉強穩住身形;想想這要摔下去肯定是一個狗吃屎。


    剛穩住身形的王夏關心想這小子還真有兩下子,看來確實不能小看了他;有了這次教訓,王夏關的進攻倒不像之前那般急躁,可青羽生卻好像沒有要和他交手的意思,一昧地閃躲;台下的兄弟見此,一陣覷覷,說道:“這家夥行不行呀!可別丟了我們囚龍山的麵子。”旁邊的人跟著附和道。


    這冷晏山的弟兄見這囚龍山的人在台下竊竊私語地討論,也跟著懷疑青羽生,見自家大當家的處於上風也紛紛高喊道:“台上,那個叫青羽的小子,你行不行呀?不行就下來,別丟人現眼了。”


    “下來吧,別丟人現眼了。”


    “就你這水平,還好意思和我們大當家的打。”


    聽到這些話,王夏關更加得意了,攻勢更加猛烈,完全將青羽生壓著打。


    王夏關見青羽生似乎隻會閃躲,根本拿不出什麽實力來,心想:“這小子完全是來找揍的,就給你點苦頭吃吃,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強出頭。”


    秦山看到這一幕,在心中暗罵:“王夏關,這傻逼,一群兄弟也跟著是傻逼。現在還不知道這小子在耗他,難怪這麽好挑唆。”


    南宮博顯然是最著急的人,自言自語的說道:“大哥,怎麽不進攻,一直躲什麽呀!”心想要是自己早就把那姓王的幹趴下當王八了;


    東方賢說道:“你急什麽,大哥,這叫戰術,哪像你就會用蠻力。”


    南宮博說道:“我怎麽就沒看出什麽戰術來?”


    吳天丘解釋道:“南宮兄弟,確實是誤會青羽兄弟了,這王夏關一身子的蠻力,想來青羽兄弟的力氣是比不過他的,所以青羽兄弟選擇閃躲消耗他的體力,甚至是借力打力;我想過一會兒,青羽兄弟就會發起攻勢,耐心等便是。”


    聽到吳天丘的解釋,南宮博才恍然大悟地誇讚道:“還是大哥聰明。”


    半個時辰後,王夏關有些氣喘籲籲地罵道:“你他娘的,你還要閃到什麽時候,到底打不打?”


    青羽生依舊麵不改色的看著他不言語,他就是在等王夏關心理崩潰的時候,


    又打了一會兒,漸漸感到體力不支的王夏關突然意識到,心中罵道:“媽的,上當了,這小子在耗我。”他本想停下來,不再出拳恢複些體力;但青羽生怎麽可能答應呢?好不容易才把你耗成這樣。


    於是,青羽生化被動為主動,將《雲商心決》中自帶的雲商掌打得虎虎生風,本來就有點體力不支的王夏關不到一會兒的功夫就處於下風。


    冷晏山剛剛還叫囂地特別厲害的弟兄現在一個一個臉色鐵青,心中暗罵:“這小子真陰險。”


    而之前都在議論青羽生的囚龍山上的弟兄,此時精神一振,鬼叫道:“哦,哦,兄弟好樣的。”


    “青羽兄弟幹趴他。”


    此時,吳天丘等人都笑了。


    海叔說道:“沒想到,這位青羽小兄弟還有這等本事,有勇有謀,沉著穩重,當真是了不起。”


    吳天丘笑道:“能得海叔這番誇讚,青羽兄弟確實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日後,這江湖又要多了一號大俠了咯。”


    就在吳天丘話音剛落下,隻聽到‘啪’的一聲,王夏關被青羽生一道過肩摔,摔倒在地,認輸了。


    王夏關雖然心中不服,但對於信服拳腳的自己,輸了也不得不稱讚一聲:“兄弟,好本事,好智謀,王某佩服。”


    待到吳天丘來到他們身邊的時候,吳天丘說道:“王當家的,怎麽樣?”


    王夏關雖然思想有些扭曲,但也是條坦蕩的漢子說道:“王某,輸的心服口服,以後,王某都聽你的,但這秦當家的這關,吳大當家的怕是不好過的,你可一定要贏他,不然,王某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畢竟,吳天丘輸了,自己也要聽那個老狐狸的,心裏當然是不樂意了。


    吳天丘說道:“王當家的,隻管將心放肚子裏,我囚龍山人才多得是,你還怕我們找不到人應對嗎?”


    聽到這話,王夏關才有了那麽一絲寬慰,心想:“姓秦的,你個老狐狸,還想占我便宜。”


    吳天丘本想開口問誰來對戰秦山時;就聽到東方賢適時說道:“既然大哥給吳大哥送了一份賀禮,那東方也不好了不送上一份。”


    這次,吳天丘並沒有要拒絕的意思,他也想看看這兄弟三人的本事,想來可以對弈自己並贏了的人,應該都不是一般人。


    東方賢徑直走向秦山,行了一禮,笑著說道:“秦大當家的,在下東方賢,想來大當家的要和我們比謀略,應是有大智慧的人,我應該稱你一聲秦先生才是,但現在你我各為其主,叫你先生有些不合適,小子便暫且收著,待我替吳大哥贏了你,再給你賠罪一翻。”東方賢這番話,是既捧著秦山,又壓著秦山,當讓人有些不理解了,既然要捧就捧高點,畢竟,捧得越高摔得越慘,又何必要在壓他一頭。


    秦山依舊像個老狐狸一樣,滴溜溜地轉了一下他那老謀深算的眼睛,笑道:“東方兄弟,捧殺我了,秦某哪有什麽大智慧呀?不過是些上不了台麵的小算計,想來是入不了東方兄弟的法眼的。”


    秦山想:“想捧殺我,難道我看不出來嗎?終究是年輕了些。”


    東方賢也明白這互相捧殺,無非就是想讓對方輕視自己,然後利用他的輕視不屑出其不意的·給他致命一擊,這些他們都是懂得的;


    東方賢也不好在和他說這廢話,因為彼此都是聰明人說再多好聽的話都沒什麽用,說道:“秦大當家的,想怎麽比?”


    秦山見他直奔主題,也沒說別的,道:“這樣三局兩勝,我也不好欺負你一個後生,這前兩局我出題,最後一局你來,你覺得怎麽樣?”看似是謙讓,不過是要些麵子。但秦山心中打的算盤卻是這前兩局我都贏了,這最後一局還有必要嗎?


    當然,這些在場的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他的算盤,但也不好戳穿他。


    東方賢笑笑:“秦大當家的,盡管出題,東方接著便是。”


    秦山笑道:“東方兄弟看來是胸有成竹了,那秦某也就不和你客氣了,不然反倒顯得我矯情。”接著又說:“這第一局,我們就比圍棋,我們這比鬥,是因聽誰的話而去,我想這圍棋裏蘊含的道,東方兄弟不會不懂吧!”


    圍棋是帝堯所造,但最擅長的確是丹朱;圍棋講究的是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之外,是文人武將的鍾愛,平常百姓看不出其門道,但在文人武將眼中,這圍棋的氣、延氣、公氣、雙活、眼、棋子、星位、天元、流、勝負、貼目都有它的重要性和厲害性。


    氣:是生命,是生存,是人之根本


    延氣:是如何使自己活下去,並活得強大,形成氣吞山河之誌


    公氣:敵我共存之意,是邊境對弈,你若強攻必亡


    雙活:講究的生存之道,敵我力量旗鼓相當


    貼目:是建立一定的公平性,增加對弈本身的平等,破掉先執棋人的優勢


    眼:即陣眼,是兵家之要


    棋子:是生存的根本,將軍眼中一棋子便是一卒


    星位:金角銀邊,是體現執棋人的戰略、謀術


    天元:講究的是變幻莫測之意,有聲東擊西的意思,令敵人猜不透


    流:體現的是執棋人的格局,深謀遠慮還是目光短淺


    勝負:所謂寸土必爭,勝負當然代表著成王敗寇


    東方賢反問道:“秦大當家的,是欺我年幼不成?”


    秦山笑了笑,這圍棋之道跟年齡多少有些影響,這時間就代表著見識多些,膽識大點,魄力果斷點,秦山之所以這樣認為和他的出身有關;但他不知道有些人一出生就處於權貴的風暴中,論膽識、魄力人家一出生就開始學的,時間長短對他又有多大的影響呢?


    秦山認為自己穩操勝券,以為東方賢這句話的意思是真的承認自己年幼,見識少,論謀略魄力差些,不太懂圍棋,安慰道:“東方兄弟,說笑了,這圍棋之道考究的就是你我的智慧,和年長年幼又有多大的影響呢?”


    東方賢沒有在說什麽,其實他這句話也是反問的意思,你自己理解錯了,那我在心理上就勝了一籌,可怨不得我。


    這圍棋對弈講究的是凝神靜氣。


    涼亭、石桌、檀香、古琴、棋盤成了標配似的,隻見一精致的雙耳三足青銅小鼎,一股嫋嫋青煙伴隨這吳雪柔彈奏的清心凝神曲,悠揚的琴聲,沁人的香氣,東方賢和秦山的棋早已漸入佳境,隻見棋盤上星羅棋布,雙方旗鼓相當;畢竟,這是比賽,等了這麽久還不見勝負,這些門外漢難免有些焦躁起來,特別是像南宮博這樣的人,他心裏火急火燎地說道:“這要比到什麽時候,都快一個時辰了。”


    吳天丘安慰南宮博不要急躁,畢竟這圍棋不是一時半會兒的功夫,就可以分出勝負的,有些人大戰了三天三夜才分勝負的,也不奇怪。


    青羽生說道:“看這棋路似乎要和棋呀!”


    誰料,東方賢下一步棋,一改之前的沉穩,顯得有些冒進;秦山見此心中有些得意,說道:“年輕人,畢竟是年輕人,定力還是差些,現在就失了方寸,可是會吃大虧的。”


    東方賢想:“你上當了。”他的聲音又略顯一絲地急躁說道:“我覺得年輕人還是應該急躁些才能體現他的血氣方剛。”這句話當然是迷惑秦山跟著自己的棋路走,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秦山點頭笑道:“有道理。”


    吳天丘看著東方賢的棋漸漸落了下方,有些不明白地想:“東方兄弟怎麽顯得有點冒失,和之前在聚義廳時的表現怎麽會變化這麽大呢?”


    可青羽生和海叔看到的和吳天丘看到的有些不同。


    海叔心想:“這小子真是膽大。”


    青羽生想:“看來自己這個二弟確實有些深不可測。”


    吳天丘不理解地問了海叔,海叔將自己看到的,跟他說低聲說了一遍,心想:“這東方兄弟好深的城府。”


    秦山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以為再下幾步,自己就贏了,笑道:“看來,東方小兄弟你的定力還是差些。”


    東方賢故作驚奇的說道:“哦,看來秦大當家的還沒搞清楚狀況,難道你不知道有一招叫誘敵深入嗎?”


    隻見,東方想一子下去原本已是死棋的白棋,形成了一條氣吞山河的盤龍,將黑棋圍得水泄不通。


    秦山臉色鐵青,沒想到自己深謀遠慮,步步為營,還是著了這小子的道。


    但輸就是輸了,由不得他不認,隻見他強忍著不快,皮笑肉不笑地甚至有些陰陽怪氣地說道:“東方兄弟,果然是年少有為,秦某佩服,可下一關你就沒那麽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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