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年,禮樂坊又出了一個樂師的空缺,這次,妻子給宮羽出主意,拿錢孝敬主管,你再有才華,到了關鍵時刻也得拿銀子說話。


    骨(rou)親(qing)都幹不過白花花的銀子,才華算個(pi)呀。


    宮羽愁眉苦臉,說家裏都快揭不開鍋了,沒錢孝敬主管。妻子罵宮羽豬頭,沒有錢不會借呀?


    宮羽舍著臉、硬著頭皮,把親朋好友都借遍了,拿著借來的銀子給主管遞了上去。


    主管看著銀子,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誇獎宮羽,說這些年來,宮羽終於成熟了,懂事了。


    妻子給宮羽算了一筆賬,說借錢孝敬主管當樂師也合適,樂師的薪水高,各方麵的待遇也高,借來那點錢,十年八年的就能迴本。


    宮羽想著這次孝敬了主管,樂師之位該是自己的了吧?沒想到,結果出來之後,樂師之位給了一個剛來的年輕樂工。


    這年輕樂工的堂伯是王宮大總管,這麽硬的關係,誰敢和他爭呀?


    宮羽心想樂師當不成,那孝敬主管的銀子總該要迴來吧。宮羽找到了主管,向主管討要銀子,主管當時就變了臉色,把一張銀票甩在地上,氣唿唿地走了。


    第二天,主管就把宮羽調到了庫房,庫房相當於禮樂坊中的冷宮,到了這裏的人,除非換上司,否則永世不得翻(shēn)。


    禮樂坊的同事們都明白,宮羽這是得罪了主管,為了不受牽連,同事們都不敢搭理宮羽,宮羽成了長空中的一隻孤雁。


    在禮樂坊鬱鬱不得誌,迴到家裏,妻子為了柴米油鹽的瑣事,不停地和宮羽打架。妻子在罵,女兒在哭,這個冰冷的家裏讓宮羽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妻子罵宮羽是窩囊廢,宮羽一聲不吭,大男人混成這個樣子,確實是個窩囊廢啊。


    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妻子突然安靜了,不再和宮羽吵鬧了,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用各種各樣的奢侈品,花錢如流水。


    宮羽那點薪水根本不夠妻子這麽揮霍,宮羽問妻子,妻子很坦然地承認,自己有外遇了。


    妻子傍上了樂府的一位副主管,副主管手中有些權力,把這權力換成銀子,在家裏堆起了金山銀山。


    有了錢的男人,一(shēn)爛瘡也是豔若桃李、惹人喜(ài)。妻子向宮羽攤牌,(bi)迫宮羽寫一份休書,她要帶著女兒去投入副主管的懷抱。


    宮羽想要把女兒留在自己(shēn)邊,妻子把宮羽奚落了一頓,“就你這副樣子,八輩子也不能出息,女兒跟在你(shēn)邊,除了吃苦受累還能得到什麽?我可不想讓女兒知道,她有一個廢物爹!”


    妻子帶著女兒走了,而且還不(yun)許宮羽去探望。


    宮羽心想,自己在女兒心目中的形象正在一點一點模糊,直至消失。忘了自己也好,妻子說得對,不要讓女兒知道,她有一個一事無成的廢物爹。


    聽完了宮羽的故事,夏禹很是感慨,說道:“宮大哥,你是個人才,是塊金子,早晚會有發光的那一天。”


    宮羽苦笑,說道:“小兄弟,你別安慰我了,我算


    什麽人才、算什麽金子?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我連妻子女兒都養不起,我就會擺弄這些沒用的樂器,我現在就希望女兒長大了之後,不要像我這樣。”


    夏禹看了看宮羽,問道:“宮大哥,你喝酒嗎?”


    “偶爾喝一點,”宮羽說道。


    夏禹說道:“我去買點酒菜,咱們兄弟喝點。”


    “小兄弟,我......”宮羽囊中羞澀,不想喝酒。


    可憐吧,堂堂五尺男兒,連一頓酒錢都付不起。


    夏禹說道:“宮大哥,你在這等著,我去去就迴來。”


    夏禹出了王宮,跑到大街上,找了一家酒樓,買了一些酒菜,拎迴王宮禮樂坊庫房,和宮羽坐在地上,吃喝起來。


    夏禹給宮羽倒了一杯酒,說道:“宮大哥,不如意事常**,可與言者無二三,無論你怎麽說,我都尊重你,在音樂這方麵,你就是大師,無可挑剔的大師。來,我敬你一杯。”


    宮羽舉起酒杯,看著夏禹,笑了起來,說道:“老天還沒有完全拋棄我,讓我遇到了你,好兄弟,咱們幹了!”


    宮羽和夏禹推杯換盞,喝了起來,一邊喝酒,一邊暢談,兩個人都不知不覺有些醉了,嗓門變得越來越大,吵吵鬧鬧的。


    突然,庫房的門被踹開了,一個矮子闖了進來,(yin)沉著一張臉,叫道:“工作時間,你們竟敢在這喝酒,還想不想幹了!”


    夏禹看了一眼,這個矮子叫榮貴,是禮樂坊的副主管,渾(shēn)上下沒一根骨頭的蛆,每天圍在主管(shēn)邊端茶遞水、溜須拍馬,給主管(tiǎn)(pi)股(tiǎn)得不亦樂乎。


    在主管麵前,榮貴笑嗬嗬的,像小狗似的招人喜歡。在樂工們麵前,榮貴兇神惡煞,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臉。


    為了討好主管,也為了提升政績,榮貴對樂工們的要求極其嚴苛,給他錢的還好說,不給他錢的,他想方設法折磨你刁難你,恨不得把你的骨髓榨出來,樂工們都背地裏叫他榮扒皮。


    夏禹輕蔑地看著榮貴,說道:“你不是榮扒皮嗎?”


    榮扒皮這個綽號在樂工中間流傳很廣,但是還沒有樂工敢當著榮貴的麵,叫他榮扒皮。


    “你叫我什麽?”榮貴斜著眼睛、齜著牙,看向夏禹。


    夏禹說道:“我叫你榮扒皮,別人是在心裏叫,我是在嘴上叫。”


    榮貴火冒三丈,叫道:“你個大膽的奴才,竟敢藐視本大人!”


    夏禹說道:“我是樂工,不是奴才,奴才是你,無論你這種人爬到多高的位置,你骨子裏那股奴(xing),永遠不會變。”


    榮貴攥起了拳頭,叫道:“夏禹,你、你、你還想不想待在禮樂坊了?!”


    夏禹笑了一下,說道:“什麽意思,你要把我開除?小爺吃的是皇糧,不是你家的飯,就是開除小爺也輪不到你。”


    “你藐視本官,藐視朝廷法度,罪不容赦!”榮貴惡狠狠地威脅夏禹。


    夏禹說道:“說實話的有罪,貪贓枉法的有功,難道偌大個承平國就沒個說理的地方嗎?”


    “誰貪贓枉法了,夏禹,你別血口噴人!”榮貴色厲內荏地叫著。


    像榮貴這種沒有根基、人品卑劣的貪官汙吏,最是膽小。


    夏禹揮了揮手,說道:“趕快滾,看你那張臉我就反胃,別在這影響我們喝酒。”


    “你、你、你......”榮貴氣得渾(shēn)發抖,指著夏禹,不知該說什麽是好。


    “叫你滾你聽不懂啊?!”


    夏禹抓起一塊雞骨頭朝榮貴砸了過去,雞骨頭打在了榮貴的腦袋上,當時榮貴的額頭就鼓起了一塊大包,疼得榮貴齜牙咧嘴。


    “小子,你給我等著,咱們倆沒完!”榮貴威脅了夏禹幾句,捂著額頭,灰溜溜地走了。


    夏禹看著榮貴的背影,對宮羽說道:“像宮大哥這樣的人才沒人搭理,像榮貴這樣的奴才風生水起,他(nǎi)(nǎi)的,真是沒天理了。”


    宮羽抓起一粒花生米,扔進嘴裏嚼了嚼,說道:“以前我也像你這樣,看不慣這個,看不慣那個。後來我發現,無論你看得慣還是看不慣,這個世界都不會因你而改變,你隻能順著這個世界改變。”


    宮羽和夏禹喝著酒,天南海北,聊了一會兒,夏禹想起來了,自己還有任務在(shēn)呢。


    夏禹放下了酒杯,說道:“宮大哥,我當年跟隨師父學習音樂的時候,聽師父說過,咱們承平國有一件極品樂器,叫做禮樂洪鍾,不知宮大哥可否知曉?”


    宮羽皺起了眉頭,想了想,說道:“禮樂洪鍾?恕我孤陋寡聞,沒聽說過。”


    夏禹心想,禮樂洪鍾是一千多年前、承平國剛剛建立時的叫法,現在禮樂洪鍾很有可能改了名字。


    夏禹說道:“宮大哥,咱們這王宮裏有沒有貴重的大鍾?既貴重還曆史悠久。”


    宮羽看著夏禹,問道:“你問這些幹什麽?”


    夏禹愣了一下,隨即編了一個謊話,說道:“當年我師父一直在找傳說中的禮樂洪鍾,可惜,終其一生也沒能找到。彌留之際,師父囑咐我,一定要繼承他的遺誌,繼續尋找禮樂洪鍾,找到之後,告慰他的在天之靈。”


    宮羽握著酒杯,有些傷感,他被夏禹編造的故事所感動,說道:“你的師父如此癡迷於音樂,真是一位值得人尊敬的老前輩,沒能與老前輩相逢,是我的遺憾呀。”


    夏禹心想,為了阻止赫連勃湊齊四方神器、危害蒼生,自己撒個小謊也是迫不得已,宮羽知道了事(qing)的真相,想必也不會怪罪自己。


    宮羽調整了一下(qing)緒,說道:“我們王宮裏有一(tào)樂祖編鍾,這(tào)樂祖編鍾據說是當年樂祖製定禮樂的時候,鑄造的。王宮裏最貴重的鍾,應該就是這(tào)樂祖編鍾了。”


    “這(tào)樂祖編鍾現在在哪裏?”夏禹壓抑著興奮的心(qing),問道。


    宮羽說道:“這(tào)編鍾在大內庫房,除了王宮大總管,沒人能夠隨意出入大內庫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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