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迴來拉。”開門的是小妹,她看來心情不錯,“媽和我就等你迴來開飯了。”


    “怎麽?你們還沒吃。”我有點驚訝。


    “沒呐,今天做了你最愛吃的東坡肉,怎麽,都沒聞出來?”


    “哦……”我這才注意到空氣中彌漫有一股濃濃的肉香。


    “哥你怎麽了,今天好象不大對勁,看你的樣子就象剛打了一場大仗迴來似的。”


    我是剛剛打了一場“大仗”,還是慘烈的肉搏戰,背後好多血印的。


    “胡來,我的寶貝兒子……”媽媽衝了出來,“是什麽vip客人呀,一天給你一千塊工資,來頭不小吧?”


    “恩,不過經理讓我不對任何人透露的。”


    “連媽媽也要瞞嗎?那算了,坐下來吃肉吧。”一聽說我一天賺了一千塊,老媽的眼睛都眯成了錢狀,因為我每個月都要上繳一半的工資的。


    看著桌上誘人噴香的五花肉,我卻怎麽也提不起胃口來:“姐姐呐?”


    “還沒迴來,剛丟了工作,我批準她和朋友晚上聚聚,這樣心情會好點的吧。”想不到老媽也有開明的時候。


    桌子的另一頭,妹妹在正在狼吞虎咽著。


    “喂!吃這麽多肥肉當心會發胖!”


    “才不擔心,苗條是我們狐狸家族的傳統,怎麽吃都沒關係。”小妹滿嘴油膩的說。


    “好象很開心呀?”


    “當然,我被選中做了校園廣播員,厲害吧,想到將有那麽多人聆聽我清脆美妙的聲音就有一種莫名的成就感。”


    “是虛榮心在作祟吧。”


    “有時候,適當的虛榮催人奮進。”


    “聲音好聽的女孩一般長的都不怎麽樣吧?”


    “誰說的,我不就很漂亮?”妹妹嘟囔起小嘴。


    “你是狐狸精。”


    “那也不見得,我的師姐也很漂亮。”


    “誰知道,我又沒見過。”我感覺恢複了點胃口,用筷子撿起一塊大肉,剛要放進撐開的嘴裏……


    “不過,論到漂亮,還是西施傳說的那個女主角最美,連女人看了都難免心動。”


    啪嗒……我的筷子一鬆,肉掉在了地上。


    “胡來你今天是怎麽了,魂不守舍的,連塊肉都夾不穩。”老媽也發現了我的異常。


    “對不起對不起……”我揀起地上的肉,“我用開水衝衝去。”


    *************************


    “我還是第一次在路邊攤吃麵條呐。”鄭青笑著對姐姐說。


    “如果你覺得不習慣的話,那我們換地方就是了。”


    “不用,人總該嚐試點沒有試過的東西,為了你,就是吃碗毒藥我也不退縮。”


    “甜言蜜語可是男人的拿手好菜。”


    “關鍵是有些男人的甜言蜜語是假話,有些男人的甜言蜜語是真心話。”


    “那你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你希望是什麽話就是什麽話。”


    “這是什麽話?”


    “哈哈,我們在繞口令嗎?”鄭青笑了兩聲,“找到工作了嗎?要不迴我的……”


    “找到了,如果再迴你那的話不太好吧,畢竟和以前的關係不一樣了,那樣會很不自在的。”


    “那隨你吧,是什麽工作?”


    “在銀行裏。”


    “憑你的能力有點大材小用的。”


    “但很輕鬆,沒有在公司壓力那麽大,那麽忙碌的。”姐姐拿起兩副筷子,“老板娘,幫忙把筷子放到麵鍋裏燙燙。”


    不一會,兩碗香噴噴的腰花麵擺在了他們麵前,姐姐看著鄭青不知所措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先用筷子把麵條挑幾下,大少爺……就象我這樣,然後就撐開嘴巴大口大口的享受吧……胡嚕胡嚕……恩,今天的麵湯熬的真不錯!你幹嗎望著我?不吃嗎?”


    “我在欣賞你吃麵的樣子。”鄭青雙目炙熱的盯著姐姐,“知道我喜歡你什麽嗎?”


    “什麽?”


    “我喜歡你從不化妝,喜歡你自然不造作,喜歡你大口大口在男人眼前吞麵,喜歡你掛在嘴角的一小截麵條……”


    “啊?”姐姐趕緊取出麵紙擦拭嘴角。


    “不對,那邊……再上點……過了,再下點……算了……”鄭青用食指替姐姐拭去嘴角的麵條,兩人的目光交織在一起。“你真的很美……”他吃吃的說。


    “如果不漂亮,你還會喜歡我嗎?”


    “這個問題很刁鑽,我現在無法迴答,讓時間來證明一切吧,但我相信隻要懷著一顆真誠和抗拒誘惑的心,沒有什麽不能堅持到底的事情。”


    “我不喜歡什麽海誓山盟,不喜歡把話說的那麽絕對的男人,有時候我覺得這樣的癡情是一種輕佻,為了眼前的熱烈感受就武斷的判定未來,如果一旁側耳傾聽的女人再信以為真的話,悲劇就開始醞釀了。”


    “很有哲學味道的女人啊。”鄭青假裝把鼻子湊近姐姐的臉嗅著,“有種想吻你的衝動呐……”


    “老板娘,給我在麵湯裏加點大蒜!”


    “幹嗎?”


    “看你還吻我,色鬼。”


    *************************


    今晚我早早沐浴之後就爬到床上,可怎麽也睡不著,腦海中總浮現出車裏纏綿的一幕幕,現在仔細想來頗有些蹊蹺,可能明星也是人,他們私生活的空間很小,才會和我發生這樣的關係吧,失去第一次原來不是想象中那麽快樂,是因為對方不是我喜歡的人嗎?可我喜歡的人在哪裏?何時才會遇上?想著想著,不知不覺睡著了……


    夜色中,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離我家不遠處的地方。


    “謝謝你。”姐姐解下安全帶。


    “胡忻……”


    “什麽?”


    “你說呐?”


    “什麽呀?”


    “吻別嘛,好笨,都給了那麽明顯的提示。”


    “不可以!”姐姐象撥浪鼓一樣直擺頭。


    “為什麽?”鄭青裝出很沮喪的樣子。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不能把你寵壞……唔……”反應遲鈍的姐姐第三次被同一個男人偷襲,唉~~要不是喜歡對方又怎會如此掉裏輕心。


    姐姐也照例象征性的反抗了幾下,兩人陶醉於染進車窗的月光中……許久,姐姐睜開眼睛結束了漫長的吻……“我該迴去了。”


    “下次……什麽時候再見麵?”


    “過幾天吧,剛找到工作,要適應一下,不能太分心的。”姐姐順了順有點淩亂的頭發,打開車門。


    “路上當心。”姐姐目送著鄭青的車子消失在視線,然後轉身,“啊!媽……媽你……嚇死我了……”


    老媽手提著剛倒空的垃圾桶臉色難看的站在姐姐麵前。


    “你跟我迴來……”老媽的語氣出奇的平靜,“我有話說。”


    房間的燈突然亮了。“誰呀?”我從被窩裏探出腦袋,“上廁所迴錯房間了吧。”我在迷糊中隱約看到老媽的影子。


    “胡來,起床!現在召開緊急家庭會議!”老媽叫著,背後是搖搖晃晃穿著睡衣揉著眼睛打著嗬氣的妹妹。


    “才幾點呀?”我望了望枕邊的鬧鍾,“十點半……剛還做了個夢呐。”


    我們三個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待著老媽的訓斥。


    “很久沒有召開家庭會議了,我本來以為你們都長大,不需要操心了,可是我的想法徹底錯了。”老媽頓了片刻,“曆曆,你學會了說謊!胡來,居然偷看限製片!這些我都還能容忍,胡忻,我一直以為你是三個當中最循規蹈矩的,今天那個開高級轎車的人是誰?你不會也象那些人類的壞女人一樣經不住享樂的誘惑,想利用美貌去勾引有錢人吧?我以為那些隻是人類對我們狐狸精的成見,沒想到真的發生在我女兒身上。我們從狐狸變成精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是曆經至少上百年的辛苦修行得來的,而人類天生就是神的寵兒,他們不需要曆經磨難,打從娘胎出來就是這樣,所以不懂得珍惜,你也要變成那樣嗎,胡忻!你有和人類一樣放縱墮落的資格嗎?從明天開始,給我斷絕和那個人的來往,我不管他是誰!”


    “媽……”姐姐的眼裏噙滿了委屈的淚水,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但沒有講下去。


    “媽,你錯了!”我突然大聲說道,這是我第一次這麽大聲在媽媽麵前說話。


    “你說什麽?”老媽有點不敢相信眼前的我居然和她正麵頂嘴。


    “這一次您真的錯了,為什麽您不聽聽姐姐的解釋就這樣武斷的推定姐姐學壞了呐?”我舔了舔嘴唇,反正已經頂撞了,幹脆豁出去連平時積壓的想法一股腦的擲給老媽,管她接不接的住,好讓她反省一下,俗語說:沒有完美的人!自然也沒有完美的狐,不能因為是父母就以為沒有錯,不能因為是子女就不能指出父母的錯誤。


    “姐姐是我見過的最溫柔善良的,無論作為狐還是人,我不知道您今晚看到了什麽,但我要告訴您,姐姐她談戀愛了,這也是會發生在每個成年女人身上再正常不過的事。”


    “你說什麽?”老媽顯得很是吃驚。


    “而且那個人就是她原來的老板,也是您上次誤會的那個人。”


    “怎麽可能?胡來……”


    “您是在叫我還是在說姐姐?”


    “我是說你姐姐胡來,她怎麽可以……”


    “怎麽不可以?”我打斷了媽媽的話,“我們有著和人類一樣的外表,根本看不出區別,我們甚至比人類更正直善良,不那麽虛偽,為什麽就不可以和人類一樣自由戀愛?我們現在已經變成了人類。大自然的動物必須依照食物鏈優勝劣汰,生命隻能隨波逐流,而人類憑借拔群的智商卻能掌握自己的命運,而不用擔心明天會被誰吃掉,他們的災難隻是自己撩起的戰爭而已。既然我們也成為了和人一樣高等的生物,為什麽就不能把握自己的未來和幸福呐?”


    “……”老媽一時無言以對,許久,忽然露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態度強硬的說道:“我是你們的媽媽,也是一家之主,不管怎麽樣,你們必須聽從我的決定!”


    “媽媽!你和爸爸其實很相愛,可是您這種不肯承認錯誤的倔強性格有時會讓爸爸受不了,所以爸爸才會在你提出離婚的時候欣然同意吧,其實當時您隻不過是說氣話,而且認為爸爸必定會想以前一樣在你麵前服輸,拚命的討好您以求妥協,可是那次您失算了,也許爸爸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沒有再象以前那樣哄你。於是失望的您一時氣上腦門,才向狐長老請求到人類當中生活,您是想讓爸爸為失去您而後悔,說是女人的報複心也好。可是到頭來最後悔的人反倒是您。”


    我的話字字想針一樣紮在媽媽的心上,沒有辦法,就象為治好病,其手段卻是痛苦的。


    “胡來……你!”老媽的臉色難看的要命,她已經說不上話來,或者說無話可說。啪!我的半邊臉上多了一個紅手印。我摸了摸辣辣的臉,“麻煩您在那邊臉上再搞一下。”


    “什麽?”


    “不對稱的話,挺難看的。”


    “你……”老媽舉起手,我害怕的閉上眼睛……很久,卻沒有動靜。我緩緩張開眼:“媽呐?”


    旁邊已經呆若木雞的小妹和姐姐指了指陽台。


    我走到陽台上,媽媽正一個人在那抽泣,我能聽出那是哭的聲音,我轉身走到廚房,在冰箱裏取出兩罐青島啤酒,再折迴原路。


    “喏……”


    老媽迴頭看見我遞來的啤酒,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啤酒。


    噗~~我拉開易拉蓋,泯了一口:“啊……真涼爽!”然後望向媽媽。“對不起……”我說的很小聲,但能肯定媽媽聽到了,因為媽媽的唇角微微顫了一下。


    我伸出食指輕輕擦拭著媽媽臉上的淚痕……


    “你是我兒子嗎?”老媽突然開了口,“怎麽好象突然變得我認不出來了,無論身體還是思想,也許……你們真的都長大了。”


    “我們是長大了,您也沒有老。有時候,捂著傷口不讓自己看見,反而會使它發炎糜爛,就讓它露出來吧,仔仔細細看清楚,隻不過是一道會愈合的傷口而已。迴去吧,如果覺得累了,做人不會比做狐仙簡單快樂……”


    咕嘟咕嘟……我看見老媽的喉嚨象波浪一樣翻滾著,一口頭將啤酒喝光。“那個你姐姐的老板,他人怎麽樣?”老媽忽然問我。


    “我也不是太了解,不過就幾次見麵的情況來看,應該是個不錯的男人。姐姐雖然有時反應遲鈍點,但還不至於分不清人心。”


    “算了,既然你們都長大了,有些事真的管不了了,隨你們的便吧,吃了苦頭也別來怨我。”


    “這麽說,你不反對姐姐的事拉?”我在眼裏露出一絲欣喜。


    “我現在還能說了算嗎?”老媽使勁把手中的空易拉罐摔出很遠……


    “媽……幹嗎扔掉?兩毛錢一個呐!”我心疼的叫著。


    第二天中午。


    “糟了糟了!要來不及了。”曆曆朝學校廣播室狂奔著。


    “喂!”景芳在後麵叫著,“她怎麽每次都這樣,不到最後關頭記不起要幹什麽。”


    “哎喲!”剛進樓梯口就和一個男生撞個正著。


    “你眼睛長哪了?”曆曆爬起來就要破口大罵,心裏卻暗自慶幸:今天穿的是裙子,幸虧沒露出尾巴來。


    “對不起,不過你跑的也太快了……是你?”


    “江暮雲!”曆曆也叫了起來。


    “連我的名字都打聽了?”江暮雲驚訝的說。


    “什麽?”


    “你的鼻子沒事了吧?哦對了,昨天抽空看了你的情書,文筆不怎麽樣啊,我比較喜歡有才華的女生。”江暮雲顯出一副讓曆曆覺得很拽的表情。


    “你說什麽呀?”曆曆突然想到上次遞情書的事情還沒解釋,“那不是我……”


    咚)))學校的大鍾敲響了,時針指著一點整。


    “啊……要遲到了,沒時間和你羅嗦了!”曆曆急匆匆的跑開。


    江暮雲望著對方的背影笑著:“真是個粗線條的女孩,除了長相之外。不過,這樣的性格有時倒也挺可愛的,要是再大兩歲的話,說不定我還真會考慮她呐,姨?我在說什麽呀。”


    “對……對不起……我來晚了……”曆曆氣喘籲籲的衝進廣播室。


    “喂!新來的,才第一天就遲到呀。”戴眼睛的學姐不悅的說,“把廣播室的衛生打掃一下。”


    “啊?”


    “打掃衛生沒聽見嗎?”


    “哦!知道了。”曆曆放下包,“請問……掃帚在哪?”


    “自己不會找嗎?沒看見我們正忙著準備播音嗎?”眼鏡學姐不耐煩的說。


    “在門後麵。”一旁的司馬奴霜衝曆曆微微一笑,“記得灑點水。”


    “謝謝你。”


    “別介意,這位大媽呀,一忙起來就變得脾氣暴躁。”司馬奴霜俏皮的眨眨眼。


    “說誰大媽呀!她遲到了當然要兇一點,別把她寵壞了,不然以後還了得。”


    司馬奴霜偷偷朝曆曆吐吐舌頭,曆曆也悄悄笑笑,低聲說:“大媽生氣了……”


    “嗬嗬,你好,我叫司馬奴霜。”


    “我叫胡曆曆。姐姐長的好漂亮喲。”


    “謝謝。能得到美女的誇獎比得到帥哥的誇獎更讓女人開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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