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接線員的高嗓音還沒完全落下,他們便從陸辰霆那漆黑的眼中,接收到了一陣陣寒光,徹骨的寒意,仿佛周圍的一切瞬間冰凍,他們猶如身在冰窖,嗯,即使外頭是冰雪天氣抵不過活閻王這冷得像冰窖,讓人不寒而栗的眼神。


    接線員一:“嗬嗬,陸副團長,您,您請——”


    接線員二:“對對對,陸副團長,您請,請——”


    兩位接線員,像死裏逃生般,訕訕的道。


    “槽,通個電話,搞得上戰場殺敵、逮俘虜似的。俺屎尿都差點被嚇出來了——”


    接線員二心裏一陣唏噓,心底還是不滿,暗暗地呢喃道。


    ***


    “嘟,嘟嘟嘟——”


    警衛員小衛剛剛出書房,陸老爺子辦公桌上的電話就急促響起。


    聲音哄亮的陸老爺子幹脆地接起電話,“喂……”


    “爺爺——”


    陸辰霆聽到是自己爺爺的聲音,忙不迭地叫道。


    陸老爺子:“到部隊了。”


    陸辰霆:“嗯。”


    陸老爺子皺了皺眉宇,老神在在道,“沒了?”,嗯,陸老爺子開始一臉戲謔,耐心十足地等著他那放達不羈,平時一副清心寡欲的大孫子開金口。


    “……”久久,清冷禁欲的陸辰霆握了握緊左手的鐵拳,“爺爺,家屬院的房子我這兩天置辦下家具,就迴去接念念過來隨軍。”


    呃,這不是征求意見,活閻王陸辰霆副團長,這是在通知。


    運籌帷幄的陸老爺子右眉一挑,電話費貴,且有監聽員,雷厲風行地道,“行,我和你奶奶也跟你媳婦兒做好了思想工作,她已經答應跟著你去部隊隨軍了。”


    話罷,陸老爺子端起辦公桌上的搪瓷杯,不疾不徐地抿了口熱茶水,心想,“終於等到了這一天,茂山兄弟。”他心中泛起一片欣慰。


    接線員一:“額,活閻王這是要接他那個大字不識一個,長得奇醜無比,懶如豬的鄉下土包子媳婦,來隨軍了???還是自願的!!!”


    接線員二:“嘔~‘黑黝黝’、‘肥頭肥耳’,哎呀,娘啊——可,可惜了,雖是活閻王一個,可也是杠杠的高山巔的雪蓮花一朵,咋就這樣被霍霍了。軍區的文工團女同誌們,軍區醫院的女軍醫們,女護士同誌們,完了,她們不得嚎啕大哭三百六十五天。”


    接線員一:“這陸老首長夠,夠會挑孫媳婦兒的,陸副團長也是重口味的很。謔——”


    擱在邊上的兩位接線員,監聽到陸辰霆副團長要接自己的媳婦來隨軍,他們的臉上猶如被寒霜侵襲過一般,雙雙皸裂一片,麵麵相覷,那不敢置信的模樣,仿佛見到了天外來客,滿臉都是惋惜之情。


    “爺爺……”


    “她——”


    “在一樓沒——”


    已而,約莫一星期沒見到蘇念熙了,對自個兒媳婦兒,思念如潮水般洶湧的冷麵活閻王,陸辰霆副團長,喉嚨仿佛被砂紙打磨過一般晦澀地問道。


    接線員一:“!!!”


    接線員二:“她???”


    兩位接線員,一臉懵逼的相視了一眼,擺正身子,繼續監聽,坐等吃更大的瓜。


    “小兔崽子——”


    “等著!”


    隻見那精神矍鑠的陸老爺子嘴角微微上揚,帶著幾分調侃的意味說道。


    說罷,他便將剛才所說的話筒輕輕放置在了一旁,隨後邁開大步,以一種矯健而又輕快的步伐朝著客廳疾步而去。


    要知道,自從那天得知自家的大孫子陸辰霆和乖巧可人的孫媳蘇念熙之間,似乎有著兩情相悅的跡象之後,陸老爺子和陸老夫人這幾天可是忙得不亦樂乎。他們二位老人家,為了能夠加固這小兩口子的姻緣,可謂是煞費苦心、不遺餘力。


    這不,兩位老人趁著這股熱乎勁兒,趁熱打鐵著,不惜豁出自己的老臉,對著蘇念熙展開了一輪又一輪的軟磨硬泡;老兩口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給蘇念熙做思想工作;而骨子裏並不矯情的蘇念熙,也早就麵上故羞澀,善解人意的答應了。


    未幾?,蘇念熙跺著輕盈地步伐來到了書房。


    “念念——”


    聽覺靈敏的陸辰霆,在聽到那宛如精靈般輕盈的腳步聲,及小心翼翼地拿起話筒的聲音後;本是麵色冷厲如冰,下頜緊繃似鐵,讓人不寒而栗的他,倏地,臉色變得柔和萬分,口中迫不及待地溢出那比大提琴聲還要動聽,猶如天籟之音,長情綿綿的音調。


    聲控的蘇念熙,在聽到話筒裏聲音的瞬間,唿吸猛地一窒,仿佛整個世界都突然安靜下來。她的腦子像是被一道閃電擊中般,瞬間宕機了片刻,思維變得一片空白。


    就在這時,似乎有一股極其細小卻又強烈無比的電流,如同一道靈動的小蛇,迅速地劃過了她的四肢百骸。這股電流所到之處,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酥麻感,讓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軟了半截。


    過了好一會兒,蘇念熙才勉強穩住自己的心智。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內心翻湧的情緒。


    然而,當她想要開口說話時,喉嚨卻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隻能發出一聲軟糯而顫抖的音節:“我……”


    此刻,她隻覺得自己的胸口如同有一隻調皮的小鹿正在橫衝直撞,每一下地撞擊都讓她的心弦為之顫動。


    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七天,話筒那方的陸辰霆對蘇念熙而言,既是熟悉的,又是陌生的。


    “念念,過兩天我就迴京市接你來部隊隨軍——”


    “行嗎?”


    陸辰霆站在那裏,整個人如同雕塑一般一動不動,極其不自信地開口問道。他那隻左手緊緊地握著拳頭,由於用力過度,手背之上青筋暴起。


    他的眉頭皺得仿佛能夾死一隻蒼蠅,深沉的目光之中透露出難以掩飾的焦慮與擔憂。而他的右手則死死地抓著話筒,因為太過用力,以至於指關節處都泛起了一層蒼白之色。


    盡管之前自己的爺爺信誓旦旦地告訴他,已經和蘇念熙做足了思想工作,讓她接受跟他隨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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