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如醒來後,已經是第二天了。白色的空間,滴答的儀器聲響,濃鬱的消毒水味道,都在告訴她這是哪裏。


    病床上,女人闔著的眸子緩緩睜大。她沒死。這是程月如醒來後的第一想法。


    “嘶~”頭好疼,程月如想要起身,一陣眩暈,手上連著好幾條細管。程月如這才打量起周遭的環境來。


    整個病房裏,滿滿的儀器設備,隻有一張她現在躺著的床,和她一個生物。房門緊閉的嚴實。這是......重症監護室?


    她被人救了嗎難道是?柳眉蹙起,程月如並沒有被人救迴來的喜悅。


    很快,進來一個醫生,無菌服包裹的整整齊齊,隻露著一雙眼睛。“顧小姐,你醒了。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醫生照例的一句話,直接讓程月如不解。


    “顧小姐?”因為許久沒喝水也沒說話的緣故,程月如的嗓子啞的厲害。但出聲她就被自己發出來的聲音嚇住了。這不是她的聲音!


    緊接著,醫生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對她說話般:“車禍的時候沒有傷及到腦部神經,失憶的可能性不大啊。”


    “車禍?”程月如更加不解了。她明明是從高橋跳水尋死的,怎麽就成了車禍了?還有,顧小姐是誰?她的聲音又是怎麽迴事?


    窗外,顧老爺子已經從老宅趕過來了。老爺子趴在窗前,看著裏麵醒來的孫女終於是鬆了口氣。


    程月如的目光,在察覺到顧老爺子的時候越發疑惑。外麵的老人為什麽看著她還眼裏含著淚光?


    醫生檢查後並沒有什麽問題道了幾句便出去了。徒留程月如自己在病房裏疑惑猜測。


    但終究是軀體傷的嚴重,元氣大傷,很快,程月如撐不住眼皮又昏睡了過去。


    直到從重症監護室轉到vip病房,程月如看著跟著進來的陌生人,難道是他們救了她?


    “眠眠啊,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顧老爺子坐在病床前麵,一雙蒼老的手輕輕的握著程月如的。“有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及時說。”


    程月如剛想說話,視線掃到窗戶玻璃上的投影,那張臉......程月如迴頭,這間病房也是隻有這一張床,隻有她一個病人。那是她現在的麵容。


    想到之前在重症監護室猜測到的,她不會真的狗血的重生了吧?


    小說她是不怎麽看的,但陳蘇兒喜歡,會偶爾跟她分享一些自己覺得有意思的劇情橋段。之前陳蘇兒給她說什麽重生女主的時候她還斷言玄乎。


    可她醒來後的種種跡象。醫生對她的稱唿,她受傷的原因,還有每天去看她的現在病房裏的陌生人,還有之前她在重症監護室就以為是自己頭暈看錯的自己的麵容映射......


    種種的種種,都在表明,她現在是另一個人,是那個醫生口中的顧小姐,是這個老人嘴裏的眠眠。


    程月如想要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現在連自己是誰都不清楚。隻是,心底深處對眼前的老人有種莫名的親切熟悉感。可這莫名的感受並不能告訴她真相和一切。


    顧老爺子見自己的寶貝孫女一直愣神沒有說話,以為是身體還有哪裏不舒服,擔心著道:“眠眠,眠眠?是不是還有哪裏不舒服啊。老張,快去叫醫生過來瞧瞧。”


    程月如迴神,試探性的輕聲喊了聲“爺爺。”見老人臉上的神情放鬆了許多也並沒有反駁,程月如確定,眼前的老人就是這副身子的爺爺。


    “爺爺,我沒事,您別擔心。”陌生的身份,陌生的嗓音,程月如隻能小心翼翼的。


    另一處,別墅裏,男人還是那天的素黑衣服,淩亂的短發和青色的胡渣,還有眸子裏的紅血絲和眼底的黑青。許言涼一直守在程月如的屍體旁。


    房子裏冰的發寒,可許言涼好像感受不到一樣。


    長指再次重複了這幾天的一個動作,幫程月如理了理並不淩亂的發絲,最後留戀而不舍的蓋過了白布。


    別墅外,明科和陳蘇兒已經等得不耐,就在明科要再次拍門時,門從裏麵被人打開了。


    “許言涼,你......”明科的惡言怒語在看到如此失魂狀態的許言涼時頓住聲。大概是沒有想到,堂堂許氏集團的大總裁,程月如生前對她避如蛇蠍冷情的許言涼,現如今會因為程月如的死而頹廢如此。


    “哼,月如人都沒了,你又在這裏裝什麽癡情傷心。”明科到嘴邊的話臨時更改,進屋的時候肩膀‘不經意’的狠狠擦過許言涼。


    陳蘇兒站在一旁沒有說話,卻是將許言涼的狀態神情盡收眼底的。許言涼可能是真的愛上月如了。可現在月如已經......


    “許言涼,有些路是沒有分叉口,不會給你轉彎的機會的。”現在意識到他的感情,月如能起死迴生嗎?悲傷的冷聲道出這麽一句,陳蘇兒也跟著明科後麵進去。


    “一周後,我要舉行婚禮。”就在明科和陳蘇兒站在客廳裏看著白布下的程月如不舍時,許言涼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外麵走進來。


    兩個傷心的人一下子被點燃了火線,明科攥著拳頭就要去打許言涼,陳蘇兒也是怒目瞪著他。就聽到許言涼又道:“我和程月如的婚禮,一周後舉行,你們作為她的好友,可以來參加。”


    明科拳頭舉在空中僵住,陳蘇兒也怔住。寂靜良久,明科冷嗤道:“婚禮?許言涼,我怎麽沒有想到你會是這種人?是覺得心裏有愧於月如了?這是要給她補辦婚禮?還是隻是為了解決你那冷硬心腸裏的一絲絲悔意?”


    陳蘇兒拉住明科勸,“明科,月如......”她想說月如生前不能擁有一場完美的婚禮,現在就當是彌補她的遺憾了。想到閨蜜那三年來的生活,陳蘇兒又忍不住落淚。


    程月如的屍體,被許言涼的特助安排好了火化。晚上,客廳的茶幾上,一個精致的骨灰盒就那麽大喇喇的擺著。


    許言涼坐在沙發上,黑眸一眨不眨的盯著骨灰盒,像是被定住了一樣。良久,長臂伸過,許言涼直接將骨灰盒抱到了腿上,那目光柔情中帶著傷感悔意,好像在看戀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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