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芝龍帶領船隊離開了第三個補給點,這讓島上的人鬆了一口氣,這樣一隻龐然大物,盡管對島上的其他人還算友善,不過離去終究是一件好事,隻是島上的生意變得不如從前了。


    有殷痣坐鎮船隊,白沙很放心,他在暗處目送船隊漸行漸遠,直至消失。


    島上的人幾乎都認識白沙,白沙離開島上反麵茅屋的時候,已經改為戴上麵罩示人,目送自家船隊遠去,白沙迴到了島上最熱鬧的集市,他要打探哪一支船隊想要出海。


    鄭芝龍的船隊離開之後,陸續到達的其他船隊逐漸彌補了這個空缺,停在了船隊原有的位置。


    孫二娘家的酒鋪無疑是島上生意最好,最熱鬧的地方之一。


    酒鋪的位置在離白沙第一次入住的客棧不遠處,嚴格來說也是一家客棧,不但可以喝酒,還可以吃飯住宿,不過以酒聞名。


    這個世界好像哪裏都有乞丐,在酒鋪外麵的轉角處有個陰涼的地方,可以躲避太陽的照射。幾個小乞丐聚在一起,蹲坐在地上,臉上髒兮兮的沒有一點精神。


    白沙看著幾個小乞丐沒由來的想起了小鎮上的幾個小嘍囉,走上前去,大方的給了幾個銅板。


    銅板清脆的響聲讓幾個小乞丐頓時來了精神,紛紛向著這位戴著麵罩的善人作揖道謝。


    完成了善舉,白沙微微抬頭看著用布匹做的酒鋪招牌,布匹上赫然寫著“孫二娘酒鋪”五個大字,還未進入酒鋪已然聞到了酒香味。


    酒鋪裏麵很喧鬧,多赤裸胳膊的漢子。白沙進入酒樓後並沒有人主動上前招待他,酒鋪裏麵就連一個店小二也沒有,隻有一個老板娘忙前忙後,招唿著眾多的男子。


    白沙自己找了一個位子坐了下來,靜靜等待。


    過了很久老板娘才注意到有新客人到來,於是便迎了過來毫不生分的坐在白沙身邊。


    “小兄弟,大白天的戴個麵罩真是稀罕事,你不熱麽?這是你第一次光臨小店?”老板娘說道。


    白沙看著這位老板娘,歲數應該三十出頭,身材豐腴勻稱,媚眼如絲。


    “我是第一次來,你應該就是孫二娘了。”白沙緩緩說道。


    老板娘湊近白沙在他的耳邊吹了一口氣,嬌羞的說道:“奴家正是孫二娘,請問小兄弟要吃點什麽,我馬上去準備。”


    白沙簡單的說道:“有酒有肉就行。”


    孫二娘應下,飄然遠去。白沙趕緊用手撓了撓被孫二娘吹了一口仙氣,奇癢無比的耳朵。


    孫二娘很快就將涼拌的牛肉片和自家釀造的佳釀盛了上來。暫時沒有客人需要招唿,孫二娘就順理成章的坐在了白沙的身邊,開始和白沙搭話。


    天氣很熱,白沙更熱。


    孫二娘根本不在意什麽男女之別,坐下之後主動往白沙身邊靠了靠,白沙手臂上傳來一陣鬆軟的感覺,正襟危坐,唿吸變得急促起來,哪裏還有喝酒的心情。還好今天出門帶了麵罩,不然此刻白沙緋紅的臉還不得被孫二娘嘲笑致死?


    孫二娘總算是打算放過白沙,主動拉開一點點距離。這一點點的距離,足夠讓白沙唿吸順暢起來。白沙心裏麵感歎道:“這娘們兒看起來可不像好人呐……”


    孫二娘媚眼如絲,笑著說道:“小兄弟不要拘束,來到酒鋪的都是我的客人呢。”說罷主動倒滿兩碗美酒,將其中的一碗推向白沙的位置。


    白沙其實一開始就注意到了,孫二娘上菜的時候就已經準備了兩副碗筷,意圖很明顯。


    白沙試著說道:“老板娘,我喜歡一個人待著,你先去忙吧。”


    聽了白沙的話,孫二娘根本沒有一點離去的意思,反而說道:“我又不是豺狼虎豹,你怕什麽,還是害怕菜不夠吃酒不夠喝?你放心,吃完之後給多少兩銀兩你說了算。”


    白沙平日裏閑下來就要打趣李巧兒,就算是海洋之心的船長他都敢開上兩句玩笑話,可是遇到眼前這位孫二娘,白沙沒有一點辦法,直接繳械投降。


    既然孫二娘不願意離去,白沙也不可能趕對方走,隻有自顧自的拿起筷子,夾著牛肉片往最裏麵送,香辣中帶著不易察覺的甜味,牛肉片的味道一絕,白沙覺得很好吃,於是又吃了一片。


    孫二娘喝了一口酒之後說道:“小兄弟,你以前碰過女人開過葷麽?”


    白沙差點沒被剛送進嘴裏的牛肉片噎死,劇烈的咳嗽起來,急忙喝了一口酒咽下牛肉片。


    孫二娘哈哈大笑,“看小兄弟這個樣子,應該是一個雛雞,嘖嘖嘖……”


    緩過氣之後的白沙心想這種事情不能當做驕傲的資本就算了,還要被嘲諷,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白沙不敢再繼續吃東西,害怕孫二娘又開始語出驚人。“孫二娘,我和你又不熟,你為何如此這般打趣我?算我求你了,你趕緊去招待別的客人吧。”


    孫二娘笑道:“小兄弟,我們兩個確實不熟,不過我這個人就是一個自來熟,會很容易相處的。”孫二娘咽了咽口水繼續說道:“好久沒有嚐試過像你這種鮮嫩的味道了。”


    白沙就知道對方不會善罷甘休,聽完這句話之後趕緊虎軀一縮,非常防備的看著孫二娘。


    白沙隻有用計將孫二娘支走,哪怕是短暫的時間也行。“老板娘,你再給我上幾盤牛肉。”


    孫二娘像是識破了白沙的詭計,說道:“這涼拌的牛肉需要現拌才好吃,先把這裏吃完再上。”


    白沙一陣頭大,作為老板娘對客人熱情是本分,不過這也太熱情了,超乎白沙的想象!


    “孫二娘,你這娘們兒又在那裏勾引年輕人!被磨磨蹭蹭的,爺的酒喝完了,趕緊上酒!”另一邊有一桌客人扯開嗓子的喊道,非常不滿意孫二娘的行為。


    孫二娘沒有辦法,隻有去給客人送酒,臨走之際叫白沙等她,馬上迴來……


    白沙非常感謝隔壁客官的解圍,孫二娘的離去讓白沙鬆了一口氣。


    內心逐漸平靜之後白沙都開始看不起自己,心想自己當年在小鎮什麽場麵沒有見過,出沒風月場所也是常有的事情,拿小娘子開刷出言調戲的事情也沒有少做,現在自己一身修為,也算是一個高手了,等到孫二娘這種“老手”使出看家本領的時候,自己卻毫無辦法,隻有委曲求全。


    就在白沙心裏麵暗自對自己的表現不滿的時候,窗戶邊上冒出了幾個腦袋。正是酒鋪外麵轉角處的幾個小乞丐,此時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桌子上的涼拌牛肉片,忍不住不斷的吞咽口水。


    白沙被幾個小乞丐的樣子逗笑了,然後心生一計……


    白沙向外麵的幾個小乞丐招了招手,道:“進來一起吃,我請客。”


    幾個小乞丐這才將放在牛肉上的目光收迴,然後猶豫著看著白沙,白沙也不說話,隻是等著對方答複。最終幾個小乞丐忍不住饑餓的感覺,雖然有些怯場,最後還是裝著膽子小心翼翼的從前門走進了酒鋪。


    能夠給他們銅板的人應該不是壞人,小乞丐們是這麽想的。


    白沙對幾個小乞丐很親切,請他們吃頓飯不算什麽,再加上現在要麵對如狼似虎的孫二娘,有幾個小乞丐陪著白沙吃飯,想必對方應該不會再苦苦相逼……


    幾個小乞丐才剛落座,在白沙點頭之後,沒有筷子也麽有關係,便開始用手直接抓向盤中的牛肉。本就不多的牛肉被幾人瞬間風卷殘雲,分食幹淨。


    白沙笑著說道:“不要急,今天管飽,等下繼續上牛肉。”


    幾個小乞丐沒想到今天會遇到這麽有一個出手闊綽的主,也不說話,坐在對麵安安靜靜的等著繼續上菜。


    白沙看著坐在對麵的幾個小乞丐,說道:“你們需要喝點酒麽?”


    幾個小乞丐頭搖的像是撥浪鼓一樣,他們隻吃肉不喝酒。


    孫二娘在招唿完其他客人之後,發現白沙這座坐著幾個小乞丐,於是便多上了一些肉食,也給幾人準備了幾雙碗筷,然後又大大咧咧的盯著幾個小乞丐,意思很明顯,趕緊吃完走人,不要礙著來娘的眼。


    白沙一拍腦袋,百密必有一疏。本想有幾個小乞丐陪著吃飯,孫二娘就不會繼續糾纏。要是早知道這樣,白沙早就叫幾個小乞丐圍坐在自己的身邊……


    幾個小乞丐狼吞虎咽,孫二娘故意多加的肉食也不夠幾人吃,隻有繼續離去加肉。


    白沙摸了摸懷中的銀子,然後心中有了打算,惹不起還躲不起,幹脆丟下銀子逃走。


    白沙對著幾個小乞丐說道:“這點肉夠不夠吃,不夠再加。”


    其中一個小乞丐估量著盤中的肉食,得出答案。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能再加一點麽?”


    白沙展顏一笑,說道:“那就繼續加,我說過管飽的。不過現在大哥哥有點事情要處理,需要先走了。”


    幾個小乞丐趕緊放下筷子,以為是白沙付不起飯錢,想要借著理由遁走,這種事情可不行,他們必須搶在白沙的前麵離開。


    白沙趕緊攔住準備逃走的幾個乞丐,然後好聲說道:“你們不要怕,我像是付不起錢的人麽?我隻是想讓你們幫我一個忙,就是等下你們吃完的時候幫我把錢付了。”


    白沙提前拿出一錠銀子穩住了幾個小乞丐。


    一錠銀子足夠支付這頓飯錢,出於小心謹慎,小乞丐還是驗證了一下銀子的真假。


    “付錢剩下的錢就歸你們幾個了,不過你們必須答應哥哥,一定要把錢付了,不了偷偷摸摸的逃走,知道麽?”白沙叮囑著說道。


    幾個小乞丐點點頭,然後便看見偷偷摸摸從窗戶逃走的白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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