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等吃晚飯的周曉山氣得扔下手中報紙,燙手的電話也想扔掉,閉眼平複好心情這才開口,“等著,我跟媽說一聲拿錢。”


    他就這麽一個獨生女不能坐牢,更不能留案底,否則她前途就毀了!


    “怎麽了小山,拿什麽錢?弟妹和敏敏還沒迴來嗎?”給商家送完酒水,一身灰撲撲開門進來的周老大疑惑問道。


    周家倆兄弟沒分家,兩個家庭擠在不到三百平,四室一廳的房子裏住,幾乎藏不住隱私,誰家有點什麽事都會知道。


    周老大(周曉洲)為人憨實,娶的老婆也是個老實人,兩口子守著樓下雜貨鋪超市過活。


    周老二(周曉山)聰明,是家裏讀最多書的,中專師範畢業就分配了工作,前些年還在山區教書,娶了錢秀雲調迴來城裏學校,上個月才調到教育局任個小科員。


    敏敏這事告訴大哥他也幫不上什麽忙,周曉山沉著臉去廚房,“媽,你拿五萬塊錢給我,敏敏犯事了。”


    呲啦~炒完紅燒肉,加小半碗水進去燉煮,周老太太對自己的手藝很滿意,蓋上鍋蓋就聽兒子要錢,一開口就是五萬!


    周老太太嚇傻了,忙放下鍋鏟,一手油擦圍裙上,“啥?敏敏怎麽了?咋要五萬塊錢?老二你給我說清楚。”


    她掌管家中財政大權,雖說老大開超市很賺錢,但也不是大風刮來的。老二靠點死工資吃飯,一個月交不出一百塊,隨隨便便開口就要五萬,不說清楚沒門。


    錢是她的命!


    “媽,敏敏是你最疼的孫女,如今闖了禍你可不能不管啊,她人現在派出所拘著,等著拿錢贖人啊。”周曉山沒敢說犯了什麽事。


    救人要緊,周老太太孰是孰非分得清,不情願的脫掉圍裙往外走,“等小敏迴來你最好給我個說法,要是騙老娘,你一家子搬出去住。”


    “敏敏任性,脾氣倔,書讀不進去還留兩級,你們當爸媽的怎麽教的孩子,你還是個老師……”叭噠叭噠嘴上不饒人斥責老二,人卻實誠的迴房拿錢。


    周曉山習以為常老媽念叨,乖順的跟在身後。


    周老大聽得一頭霧水,敏敏犯什麽事兒了?怎麽就被抓了?


    顧南星這邊被警車送到家,三堂會審接受盤問。


    “村長都迴來了不見你人,你去哪兒了?為什麽還有警車送你幾個丫頭片子迴來?”


    顧老頭砸吧兩口旱煙,板著個臉追問孫女,盡顯一家之主的威嚴。


    “嘻嘻……”


    一聲不合時宜的大笑!


    王老太太懷裏的小軒軒歪頭樂嗬,謔謔謔姐姐被罵了。


    顧南星:“……”臭弟弟!


    周曉情伸手抱過兒子,“軒軒餓不餓呀?跟媽媽去吃米羹。”


    南星囫圇個的迴來就說明沒什麽,真有事送迴來的警察早上門了。


    “要吃肉嘎嘎。”聽到好吃的,小家夥注意力轉移,摟著香香媽媽脖頸出去。


    堂屋隻剩下顧南星和爺奶三人。


    “不是什麽大事,奶我餓了,先吃飯好不好?”顧南星坐過去奶奶那邊,頭依靠在她肩膀上撒嬌。


    乖孫女喲~王老太太心都要化了,朝老頭子擺擺手,“別嚇壞星星,有什麽事好好說,先吃飯。”


    老太婆最顧南星這丫頭,顧懷明能怎麽辦?


    隻有乖乖聽話的份兒。


    飯後院裏每個人手上都有活,王老太太和兒媳背了一籮筐玉米過來剝。


    顧懷明倒出今天找的一背籮藥材清洗,嘴上不放過小孫女的問題,繼續追問怎麽迴事。


    顧南星知道早晚瞞不過去,抱著小軒軒過來蹲下一起撿藥材,說不定能翻到寶呢。


    “姥爺,周慧敏找一幫混混放學後欺負我,我和天嬌被逼到空巷子裏,當時可害怕了,最後玉珠跑去報警才逃過一劫。表姐要坐牢咯!”


    忙碌的王老太太,周曉情,老爺子霎時楞住,坐牢?


    周慧敏這丫頭他們都很清楚,學習成績不好,聽說還留了兩級。脾氣也不好,想買什麽東西達不到目的跟她媽一個德行,一哭二鬧三上吊。


    好好的大閨女算是被周家人養壞了。


    前兒個還和南星鬧矛盾,沒想到這妮子竟然敢找人欺負孫女。


    王老太太氣憤的扔掉玉米棒子,“欺人太甚!明兒個正好是周末,南星跟奶再走一趟派出所說說,讓你表姐牢底坐穿!”


    老爺子哀默的一言不發,低頭繼續洗刷著遠誌根。


    周家老二大小是個官,那錢秀雲背景深厚,不是他們這些小農小戶能鬥得過的。


    老顧家姑娘多,還都是遠嫁,就隻有南星爸一個獨兒子。顧文林讀書不爭氣,也不願意跟著他學醫,現在外麵飄得沒個正形……


    顧懷明思慮下來還是覺得該饒人處且饒人,諾諾張口,“小敏還小,沒有法律意識,小懲小誡吃個教訓也就算了,牢不是隨便坐的,小姑娘一輩子算是毀了!”


    嘭~


    王老太太手上的玉米甩到老爺子背上,“死老頭子你心疼別人家孫女不疼自家的,南星都被人欺負到頭上了,還在哪兒裝大度,一輩子就當該當個慫包。”


    “爸,要是二哥二嫂找上門求助,咱們可不能答應啊。”周曉情太了解二哥是什麽樣的人,欺負到閨女頭上,娘家人也不行!


    為母則剛,顧南星翻找藥草的手停頓一下,沒想到媽媽也有如此強硬的一麵,千年冰冷的心有些動容。


    顧南星抱著軒軒起身,“奶不用再去派出所,一切都由警察叔叔說了算。”


    例行詢問她們的周警官雖然也姓周,但他一身正氣凜然,定會秉公執法。


    她看人向來不會錯,跟外婆周家人根本不是一類人。


    “那不行,不能放過周慧敏,這孩子打小心思不正。不坐牢改造,以後不知道變成什麽樣兒。”王老太太憋著一口氣難消,可惡的周家人越來越不像話。


    “老太婆你別教壞孫女,都是親戚別鬧得太難看,曉情過年帶兩姐弟迴娘家拜年,兩家人低頭不見抬頭見,關係鬧僵了盡讓曉情為難。”卑微顧老頭一粒粒撿起被砸散落的玉米,嘴上還在勸和。


    王老太太剝著玉米無聲啜泣,“軟骨頭,一輩子就隻會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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