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訊員小毛正在組織裏滿世界找1的時候,在救護車上坐著的相對無言的遲鈺二人,已經默默對視了好幾次了。作為相親好友,這個空間倒是有利於情感的交流,但事實是他們是在思索該怎麽迴去跟自己的父母狡辯。


    車廂裏彌漫著一股令人安心的消毒水味,他們兩個裹著毛毯,容光煥發,臉色看起來比坐著暈車的醫護人員好多了。遲鈺咳了一聲,唐朋生忙站起來請麵色煞白的小護士坐。他看上去很好,身上唯一的傷就是遲鈺給他係手腕上的繩子弄的,那大概是廚房用來捆叉燒的棉繩,遲鈺一個激動,捆順手了,後來救他出來的警察解半天沒解開,拿指甲刀剪開的,正發力呢後麵有人一推,給他剪到肉了。結果唐朋生沒有因為脖子挨美工刀一刀打破傷風,因為手挨指甲刀一刀打了。


    “脖子挨美工刀一刀我還用打破傷風嗎?”唐朋生嚷道,“直接打我媽的電話,告訴她準備好酒席就完了。”


    遲鈺瞅著他,覺得他還有力氣接梗,還是受到的驚嚇不夠多。她雖然也想說一些煽情的話,但還是怎麽編些謊話,還是直接坦白承認,總之這件事怎麽向他們的工作單位去報告。起初她還有一點幻想,或者他們消息不會這麽靈通?


    “別想了,”唐朋生說,“你沒有看個人係統的權限請求嗎,定位一直開著呢,明天一早,咱倆就得以各種理由出門去開會,你說不定還能逃過一劫,我可就慘了。”


    遲鈺點點頭,暗歎實習生就是好啊,幹活不累,還不用背鍋,想到這兒,她對這位雖然是帶著目的接近她的同事愧疚就更深了。退一萬步講,畢竟兩個人還都為一個組織效力,某種意義上還算是誌同道合呢。“你是怎麽,跟灰樓認識的?”


    唐朋生和她從車上下來,正在拿自己隨身東西的時候,他突然冷不丁問道。


    遲鈺自然不知道灰樓是什麽東西,但是她肯定會自然而然地去想,唐朋生問她的是哪個人。一個人在問你,你是和誰誰怎麽認識的時候,一定是你和誰誰接觸交談的時候,他也在場,遲鈺仔細迴憶了一下,當時雞湯店門口有張西重,有宋金鱗,阿楚,小黑,還有一些市政廳派來的人,她的印象裏沒有叫灰樓的,但確實有些人她叫不出名字,或許正好有唐朋生認識的人?是那個她坐在救護車上,拍了拍她肩膀讓她看張西重的嗎?


    於是完全想偏的遲鈺迴答:“我不認識啊,隻是找我說句話而已。”


    唐朋生頓了一下,也開始摸不著頭腦了,是嗎?你都跟我們的對家的核心成員勾肩搭背眉來眼去了,我親眼看見的啊,你現在跟我說不認識是騙鬼……啊。唐朋生突然明白了,這一定是組織的任務!


    說不定組織正在密謀一個絕密計劃,(想到這裏的時候坐在辦公室的羅鵬程突然開始打噴嚏),利用一個看似傻白甜的實習生去刻意接近灰樓的張西重,博取信任,趁機竊取機密文件立下汗馬功勞!越想越是這麽迴事兒,唐朋生再心底默默點頭,那他們派他出來保護遲鈺就更合理了,就是為了讓小實習生很順利地施展美人計!這也太幹勁十足了吧,唐朋生默默地握緊了拳頭,盯著毫不知情的遲鈺的後腦勺,暗暗發誓:


    “女人,我一定會讓你得到張西重的。”


    啊啾,這迴輪到灰樓的張少爺打噴嚏了,還打個不停。這個季節正是流行性感冒的高發期,他揉了揉眉頭,希望自己隻是有點受涼,千萬不要發燒影響工作。因為眼下這個條件,出來走動的市民很少,人一少,都呆在家裏,今年倒是沒聽說有爆發過什麽棘手的流感和能把醫院門診擠爆炸的小兒手足口病。這也算喪屍世界的好處?張西重自嘲地想。


    他馬上就要麵臨董事會會議的新一輪問責,因為這一趟出去,連個遲鈺毛都沒抓迴來。但是好在他還有新的報告可以提交,起碼能給實驗室的肅東清,一點新的東西解剖。


    因為心懷愧疚,而且本來說好了去雞湯店要請唐朋生吃東西的,遲鈺就提議,在噩夢一樣的明天來臨之前,能歡樂一刻少一刻,不如去她家去,他們打個火鍋吃一吃。


    唐朋生本來想拒絕的,但是他抬頭看了一下,嗯,又是一樣的晴空,又是一樣的人,這次他要是再由著遲鈺自己一個人迴家,他就是那個。他不是,他媽知道了也會把他打成那個。就遲鈺這個小妮子的體質,出去跟人喝雞湯都能當場被喪屍綁架,她身上是有什麽不能發生的?不成,他得去,不就是吃個火鍋嗎,大不了遲鈺吃,他就在一旁看著,留著肚子迴家吃媽媽做的大雞腿。


    咕嘟咕嘟的番茄紅色的湯,在一個臉盆那麽大的電鍋裏持續開著,蒸汽把飯桌上的兩人臉蒸得透紅,鍋裏麵是牛肉,還有一些菠菜,寬粉和丸子,遲鈺把自己家冰儲櫃翻得底兒朝天,甚至想把香芋地瓜丸也給放進去燙了。今天是周末,遲爸遲媽不在家,出去看電影去了。所謂看電影,現在也不是在電影院,笑話,那麽黑,那麽封閉,萬一裏麵來一個喪屍大爺,那豈不是給它開了個包間?


    所以上個世紀的村頭電影隊重出江湖,在微信公眾號上報名就行了,湊足一撮人咱們就放,隻要拿個小板凳就成了。他們現在也比以前設備高級,不用幕布投影儀之類,現在水泥森林,到處都是樓房,隨便找一個外牆刷得白的,投屏上去就得了。


    所以他們還調侃,說在灰樓放電影,放啥都是恐怖片。


    吃得一嘴番茄帶油花的遲鈺,再次在別人嘴裏聽到了“灰樓”。這次可是從她父母那裏說的,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在灰樓放電影”,這是什麽意思?在一個一米多的人身上放電影嗎,不可能,灰樓原來是一棟樓的名字。


    那唐朋生的“你怎麽認識灰樓”,又何解呢?


    遲鈺百思不得其解,一個東西,它不能既是人,又是個樓,她就這樣琢磨著,突然番茄火鍋的鍋一歪,然後劈頭蓋臉向她砸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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