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蕪,蒼茫,這裏沒有別的東西,有的隻是無盡的蒼茫。


    這是一處奇異的天地,比之前見過的任何地方都要荒蕪。


    大地是殘破的,腳踩在上麵,揚起暗紅色的塵沙。風來,揚起漫天風沙,暗紅色,是血色的蒼茫。


    林修文麵色無比茫然,走在這片蒼茫的天地間,漫無目的,也不知該往哪兒走。


    “我不是死了麽?心髒都被抓碎了,應該是死了吧!”林修文自言自語道。


    “莫非,這裏是幽冥?或者是鬼域?”他滿心的疑惑。


    “咚咚……咚咚……”


    陣陣如同雷鳴的巨大聲音從天際傳來,響徹耳畔。這聲音極其有節奏,仿佛像是人的心跳,一想到這裏,林修文一怔。


    他搖了搖頭,暗道自己是瘋了,怎麽會有這麽響的心跳聲。


    他能感覺到,隨著陣陣巨大的聲音傳來,整片空間都在震動,甚至於腳下的大地都隨著一陣陣地劇烈顫抖,掀起陣陣飛沙。


    林修文尋著那巨大而又有節奏的聲音走去。


    這裏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他也不知道走了有多遠,他隻知道自己走了很久很久。


    聲音越來越巨大,空間的震動越來越強,虛空中甚至滿是風沙,遮天蔽日,更遮住了林修文的視線。


    他看不見前進的路,隻能聽著那巨大的聲音,一步一步,順著聲音傳來的地方,徑直的往前走。


    走著走著,林修文忽然感覺很壓抑,天地間彌漫著一股沉重的氣息,沉重的讓人想哭,令人忍不住想要哽咽,難以唿吸。


    “拍拍拍”


    耳畔嘩然傳來陣陣沉重的腳步聲。


    “又死了一個……”一道歎息聲幽幽響起,飄飄渺渺,滿是悲涼。


    “誰死了?”林修文自言自語。


    “……”


    腳步聲戛然而止。


    林修文忽然感覺一種被人注視著上下打量的感覺,這讓感覺一陣陣頭皮發麻。明明感覺有人,然而卻不說話,這種感覺,不亞於凡人遇見傳說中的鬼。


    陰森可怕!


    “啪啪啪”


    好半天,腳步聲再次響起,漸漸遠去。


    林修文這才鬆了一口氣,這感覺實在是太可怕了。


    許久,他再次上路。


    “當”


    鍾聲悠悠,響徹天地。這鍾聲悠揚古遠,聲音雖然無比洪亮,卻讓人感覺到無比濃鬱的悲意,似天地在悲鳴、哭泣。


    “當”


    正當林修文覺得鍾聲停了的時候,天地間再次響起一陣鍾聲。


    鍾聲悠揚,似乎能夠流轉於萬古時空,穿越萬古歲月,悠悠傳來。


    鍾鳴九響,震徹天地。


    天地間,風忽然一滯,停了。整個世界像是刹那間停止,突然多了肅穆和莊重。


    “葬!”


    一道蒼老而亙古的聲音從前方響起,響徹在林修文的耳畔,如同雷鳴,令林修文刹那間便的莊重起來。


    天空中,忽然地落下雨水,磅礴傾盆。


    林修文用手擦去臉上的雨水,當手經過鼻子的時候,他身體猛地一震。


    這雨水傳出一股血腥味,這哪裏是什麽雨水,分明是鮮血。


    天降血水?


    這是……發生了什麽?


    天也會流血麽?


    緊接著,一聲聲怒吼響徹天地,林修文能感受到聲音裏的情緒。


    憤怒,不甘!


    莫名的,林修文感覺自己胸中有一股怒氣,一股悲意。他擦了擦眼角,自己竟是流了眼淚。


    自己為什麽會流淚?因何而悲傷?


    “祭”


    “大風起兮雲飛揚,


    威加海內兮戰四方,


    葬入故土兮守故鄉!”


    看不見的前方,那一道蒼桑而悲愴的聲音,在嘶吼著,似乎在訴說著這片天地亙古以來便存在的悲涼和悲壯。


    林修文知道,這應該是一篇簡短而又精煉的祭文,


    既是祭文,更是戰歌!


    在那道蒼老的聲音停歇之後,無數道聲音在天地間響起。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嗯?林修文蹙眉。


    這些聲音不像是這方世界傳出的聲音,反向像是從其他世界和天地間傳入。像是從諸天萬界傳來,是有諸天共尊的帝者隕落,舉世同哀,諸天同悲!


    似怒嚎,似哭喚,似悲戚,似尊敬,似哀思,似悼念……是無數生靈的悲鳴!


    更是戰歌!


    是錚錚誓言!


    願與帝者同袍澤,願與帝者同戰裳,願隨帝者戰四方!


    願與帝者同袍澤,願與帝者同戰裳,願同帝者葬故土!


    願與帝者同袍澤,願與帝者同戰裳,願同帝者守故鄉!


    生同戰,死隨葬,同作英魂守故鄉!


    何等的悲壯!


    淚早已滿麵,林修文痛哭流涕。


    帝隕,萬民同悲!


    又過了許久許久,天地再次沉寂,仿佛之前的一切從不曾發生過。


    林修文心中依舊沉重,他感覺每一步都重若千鈞。


    是誰死了?是大帝麽?


    心中疑惑,無從解答。


    為什麽是又?


    萬古悠悠,埋葬了多少大帝?


    帶著疑惑,帶著沉重,他繼續往前走,身後留下兩排深深的腳印。


    大汗淋漓,汗流浹背,早已經浸濕了衣衫,像是背上有荒古的山嶽壓下,又像是自己突然變成了螻蟻。


    每一步,都變得極其艱難。


    不知又走了多久,像是一年,像是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


    終於,身體一輕,像是就入了另一方世界,眼前是一片碑林,矗立著數百成千的巨大石碑,一眼望不到邊。


    石碑無比巨大,散發出滄桑的氣息,令人一見就不由自主的感覺到陣陣悲愴。


    這悲愴不是由石碑引起,而是自身內心的悲鳴和哀傷。


    石碑巨大,散發出浩大的氣息。


    “咚咚……咚咚……”


    巨大的聲音越來越響,響徹整個空間,所有的石碑都在顫抖,在戰栗,似在迴應著什麽。


    林修文沒有駐足,石碑可以一會兒再看,他想先看看那傳出咚咚聲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他徑直往碑林中走,路過第一塊石碑時,他匆匆一撇。


    石碑高有九丈,赫然寫著“蘇臣之墓”!


    林修文腳步一頓,臉上滿是驚駭。


    這哪裏是什麽是碑林,赫然就是一個墓葬群!


    之前的葬禮就是在這進行的?


    林修文猛地抬頭一看,這蘇臣之墓赫然就是一座新碑!


    這是什麽地方?


    故土?


    還是帝陵?


    蘇臣是什麽人?


    他滿心疑惑。


    林修文打量四周,碑林座座,散發了攝人心魂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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