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來人口中的老爺,居然會是王氏的董事長,王燕迴的生父王之杭!


    可是他又為什麽會派親信下屬前來?


    視線在王燕迴以及那位鍾叔之間流連,蔓生臉上一抹微笑,心中卻有些質疑。


    王燕迴當下也是感到莫名,鍾叔可是父親第一位心腹,跟隨父親幾十年,猶如尉老太爺身邊的元伯一般,那樣忠誠無二的存在。


    「真是這麽一迴事?」王燕迴又是朝鍾叔詢問。


    對於王燕迴的突然出現,鍾叔顯然猝不及防,像是根本就沒有料到。然而此刻既然已經撞見,鍾叔應道,「是,大少爺……」


    「父親怎麽會突然想要見林副總?」王燕迴緩緩問道。


    蔓生亦是站在一旁沉默聆聽。


    鍾叔低聲迴道,「因為老爺有些日子不見寶少爺,實在是想念,才會派我過來請蔓生小姐……」


    王燕迴沉默了下,他開口道,「原來是這樣,那這件事情還要由林副總決定。」


    蔓生也聽到了鍾叔的迴答,她不動聲色笑應,「王老爺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不過,他應該沒有來宜城。」


    「老爺在海城等著,方便的話,蔓生小姐是否可以帶著寶少爺前往……」鍾叔接著道。


    蔓生歉然道,「鍾叔,如果王老爺是在宜城,那我想帶著孩子去見他一麵,沒有任何問題。可是我這邊最近有些忙,實在是不得空,恐怕暫時不能離開。希望鍾叔將我的話轉達給王老爺,我感到很抱歉。」


    「蔓生小姐,您太客氣了。年關就要臨近,老爺也知道您一定很忙。」鍾叔倒是沒有再請求,迴了一聲後話題便也打住。


    蔓生微笑頜首。


    鍾叔則是又詢問道,「今天真是巧,居然遇見了大少爺。」


    「鍾叔,我剛好約了林副總。」王燕迴簡單迴道,立即安排道,「你既然來了,那就先去朗廷酒店。」


    「是,大少爺。」鍾叔應聲,就要告辭前往,「打擾了,蔓生小姐。」


    瞧見鍾叔坐入車中離去,蔓生望著車子遠行的方向,耳畔是王燕迴輕緩的男聲傳來,「該說抱歉的人應該是我。」


    蔓生笑道,「沒什麽,大概是令尊真的想念小寶。」


    其實今日是蔓生主動邀約王燕迴,因為之前勞煩他送她迴家,這一筆倒是欠下了一個人情債。於是上午的時候,蔓生就聯繫相邀,王燕迴倒也十分爽快答應。結果,居然會遇到王父派人前來。


    「畢竟,也是祖孫一場。」蔓生輕聲一句,而後揚唇問道,「要去哪家餐廳宰我一頓,你定好了?」


    王燕迴也是微笑而起,將方才的事情暫時擱置,他望著她煥然一新的嫵媚齊肩發,倒是眼前為之一亮,「你的頭髮……」


    「王首席,你現在才發現,反應也太慢半拍了。」蔓生眉眼微彎。


    眼中映入她美麗的身影,王燕迴不禁喃喃道,「很適合你。」


    ……


    九點未到,朗廷酒店內部休息廳,楚映言正和鍾叔在笑談。


    楚映言自然認得鍾叔,他是王父身邊的得力下屬,她笑著道,「鍾叔,燕迴大哥都這麽大了,王伯父還會放心不下他?」


    「大少爺的能力,老爺當然放心,隻是……」鍾叔欲言又止。


    楚映言好奇問道,「隻是什麽?」


    鍾叔這才道,「隻是大少爺也該娶妻生子成家立業,這人生大事,才是讓老爺不能放心的地方!映言小姐,這次陪著大少爺來宜城,相處還好嗎?」


    談起私事,楚映言有些不好意思,「挺好的……」


    「大少爺待您好嗎?」


    「也挺好的……」


    鍾叔望著她順勢問道,「大少爺今天晚上好像是約了錦悅的林副總,他和那位蔓生小姐私底下好像也有往來?」


    「錦悅和保利有合作,所以也是在所難免。」楚映言隻是簡單迴道。


    「映言小姐覺得那位蔓生小姐如何?」鍾叔微笑詢問。


    提起林蔓生,楚映言也是感慨萬千,她並不願在背後評價,抬眸說道,「鍾叔,如果您是問我的話,那我覺得她很優秀。」


    兩人正聊到這裏,鍾叔來不及迴聲,就有人按響門鈴,「叮咚!」


    助理立刻上前去應門,「是燕迴少爺!」


    王燕迴歸來後就得知鍾叔在這間休息廳裏,他便前來瞧個究竟,「在聊什麽?」


    「剛才和映言小姐聊起錦悅林副總,映言小姐誇她很優秀。」鍾叔如實迴道,也是詢問於他,「大少爺覺得如何?」


    王燕迴逕自入座,緩緩望向他道,「她能是副總,就一定不簡單。」


    「燕迴大哥,你和鍾叔慢慢聊吧,我有些困了,先迴房間去。」楚映言十分識趣,立即起身帶著助理離開。


    王燕迴抽了支煙,這才不疾不徐開口,「鍾叔,你這次到底是為了什麽過來?」


    鍾叔並沒有立刻迴答,王燕迴眸光一凝,「父親如果想見小寶,他可以告訴我一聲,何必還要你親自請她去海城。」


    迎上王燕迴那雙冷厲眼眸,鍾叔一下怔住,迴神說道,「老爺的確是想見寶少爺,再來也是因為保利和錦悅取得了合作,實在是機不可失……」


    「聯盟的事情,我已經說過,還有待商榷。」王燕迴低聲道。


    「是!老爺也知道……」鍾叔迴聲,「其實也是楚老爺放心不下映言小姐,所以派我過來。燕迴少爺,兩家的婚事也請您抽空考慮……」


    提起婚事,王燕迴神色淡漠,「這件事情,我會親自答覆父親。」


    鍾叔沒有再多言,靜坐片刻後,他也起身前往自己的房間休息。


    然而王燕迴還坐在原位,一支煙靜靜抽著,心中那一絲質疑還在盤踞。父親一向不是急躁之人,這一次怎麽會直接派鍾叔去請林蔓生。


    酒店內安靜的迴廊,鍾叔獨自前行。


    隨即,他來到一處無人窗台,拿起手機撥打。


    那頭終於接起,鍾叔沉聲報告,「老爺,大少爺應該沒有起疑……」


    寂靜中,沉穩男聲傳來,「再找機會,一定請她來見我!」


    ……


    宜城入夜九點,正是霓虹閃爍的時刻。


    夜裏的風景更是賞心悅目,那家空中花園安美依迪絲餐廳今夜被人預定。


    花園席位唯有兩席,冬日裏周遭也是花團錦簇,芳香怡人。


    席位上左側坐了一位貴公子,而右側則是坐了一位美人。


    「蕭先生,請讓我為您和容小姐斟酒。」一旁的經理恭敬說著,便上前將紅酒斟滿酒杯。


    實則夜宴即將結束,這一杯酒是最後的離別之酒。


    蕭從澤舉杯道,「來,陪我喝完這杯酒。」


    長發披散在身後,容柔美麗的臉龐一直都是恬淡。長期的家教禮儀,讓她對著任何一個人,都會保持完美的禮節。她舉杯隔空相碰,淺淺的泯了一口。


    蕭從澤當然捕捉到這一細節,「你每次陪我吃飯,都像是在遭受淩遲。」


    容柔沉默著,不等她開口,一旁卻有侍應生疾步走向餐廳經理。一番報告之後,那位經理沉聲道,「蕭先生,那位林小姐還在外麵等。」


    「她還在?」蕭從澤冷聲詢問,經理迴道,「是,她不肯走……」


    她幾乎是歇斯底裏,發了瘋一般等在花園門外,她口口聲聲喊著要見蕭從澤。如果見不到人,她就絕對不會離開。


    「那就讓她等著。」蕭從澤輕描淡寫迴了一句,經理立刻退下。


    容柔也有瞧見方才那一幕,她輕聲道,「蕭先生,如果你已經和林二小姐在一起,那麽是不是可以……」


    「我和她從來就沒有在一起過。」不等她說完,蕭從澤直接道,「你不用擔心。」


    「我想,我和你也應該談一談訂婚的事。」容柔又是道。


    結果,蕭從澤十分爽快應聲,「就算是要取消婚約,也的確需要好好談一談。」


    他同意了?容柔一時間不曾確信。


    蕭從澤眼角的餘光卻是瞥見有人前來,「又到時間了?看來你該迴去了。」


    來人正是宗泉以及常添,宗泉開口提醒,「容柔小姐,十點前要到家,時間差不多了。」


    這是尉容定下的規矩,不管在何處,十點必須返迴。


    蕭從澤並無意見,似乎已經習以為常,「我就不送你了,我會再約你。」


    車子駛離花園餐廳的時候,容柔坐在車裏,透過車窗瞧見那位林二小姐,她還等在冰冷的雪夜中。


    林憶珊已經在這裏等了很久,她是好不容易才打探到他的去向,終於得知他在此處。


    「我要見蕭三少——!」林憶珊又開始喊,她的聲音都嘶啞無比,「蕭從澤——!出來見我——!」


    支離破碎的唿喊聲中,那道禁閉的花園大門被開啟,一位下屬走了出來,來到她麵前道,「林二小姐,蕭三少有請!」


    林憶珊當下一喜,她立刻跟隨對方進入。


    花園餐廳在那一座城堡頂層,透明玻璃的室內溫暖,將她身上的寒氣一下驅散。


    林憶珊終於見到他,正靠著牆舉著酒杯望著自己。她一下上前,抓住他喊,「從澤!你不是答應要幫我?為什麽公投失利?為什麽這幾天都不肯見我?為什麽要說結束?」


    她連連發問,然而他卻是微笑道,「我什麽時候答應要幫你?我以為已經和你說的很明白。」


    ……


    冷酷無情的話語傳來,林憶珊怔了下喊,「你明明答應了!是你親口答應!」


    「你竟然敢當著我的麵,對我的未婚妻出手,用球傷了她,你以為我會幫你?」蕭從澤笑著道,「林憶珊,你姐姐林蔓生都能看明白,難道我是耳聰目盲?」


    「……」林憶珊突然說不出話來。


    蕭從澤又道,「她是聰明人,讓你立刻道歉,可你還是招惹了不該得罪的人!你弟弟林逸凡這一次選舉,第一仗就打輸了,他又怎麽可能會贏?」


    那不該得罪之人,一開始第一仗,那是保利尉總,是尉容……


    「可是我和你……」林憶珊慌亂無措,如此失利讓她怒從心中起,「我們已經在一起!你現在是要始亂終棄!你就不怕自己的名聲!」


    「你自己都不在意名聲,我有什麽好怕?」蕭從澤一句話抓住軟肋。


    林憶珊原本抓住他的手鬆開,一下指著他道,「蕭從澤!你敢這麽對我!我對你是真心,我的第一次都給了你!我打算和你結婚才會跟了你!」


    「真心?」蕭從澤笑了,「你難道不是因為想要從我這裏獲利,所以才主動爬上了我的床?我和你是男歡女愛你情我願,談什麽真心?」


    林憶珊臉色一下煞白,又聽見他道,「現在醫學這麽高明,給你五千萬,你可以再去選一個讓你能夠玩真心遊戲直到結婚的男人。」


    立刻的,一張支票放在她麵前,林憶珊瞧見他緩緩離開,她疾步上前追趕,可是卻被人阻攔,她不甘大喊,「蕭從澤!你竟然這麽對我!我不會放過你——!」


    ……


    海天大廈頂層套房——


    宗泉一直在大廳裏等候,瞧見任翔跟隨尉容歸來,他立刻唿喊,「容少。」


    任翔退下,迴了屬於自己的房間。


    尉容低聲問道,「她睡了?」


    「是,容柔小姐迴來不久就睡下了。」宗泉迴道。


    尉容前往那一間臥房,輕輕推門而入,瞧見那盞燈還亮著,然而她已經睡著,黑色長睫落下陰影。他將燈撚滅,又是離開。


    來到書房裏,宗泉將今日所見一切如數告知道,「容少,看來林二小姐不會罷休。」


    這樣一來,恐怕會有危險。


    當下,尉容沉聲下令,「小泉,不要再讓她去見蕭從澤。」


    「是,我知道了。」宗泉立刻應聲,繼而又道,「鍾叔到了宜城,容少,下一步要怎麽做?」


    一支煙徐徐燃起,尉容低聲道,「敵不動,我不動。」


    宗泉已然明白,這是要伺機而動。


    夜色深沉,他獨自站在落地窗前眺望夜景,卻是忽然一句,「但願能拖久一些。」


    宗泉卻是不解,當機立斷才是明智之舉。


    「距離收盤,還不到時候。」煙霧繚繞中,他的身影倒影在那片窗戶裏,隱約模糊。


    宗泉沉默,此刻收盤之人,也唯有一人。


    ……


    臨近年關不過是十餘天。


    然而林逸凡卻遭遇了致命危機。


    正所謂牆倒眾人推,林逸凡早就強烈感受到這種境地。


    如今,繼承人的位置也不保,這把總經理的交椅更是遲早也會拱手奉給林書翰。


    林逸凡原本轉了方向舵,意欲在年後當他交出總經理交椅之時,便將林蔓生此刻的副總一職拿下。


    但是眼下看來,這基本已屬天方夜譚。


    一旦失去人心的敗北者,結果不過是樹倒猢猻散。


    從前支持自己的部下,居然倒戈相向,剩餘為數不多的擁護者,也被林蔓生在年前以諸多理由開除。


    最讓林逸凡困苦的是自己根本束手無措,手底下的人手腳竟然這樣不幹淨。


    實則在其位謀其職,這個道理眾人全都明了。隻是在其位,有時候商場潛規則也是數不勝數。私下收受迴扣中飽私囊,諸如此此類也是屢見不鮮。


    偏偏年關財務部門吃緊,內部鬥爭已讓錦悅發展步伐放緩,結果林蔓生直接帶頭嚴懲,林逸凡這邊簡直被逼上死路。


    眼看著下屬零零散散軍不成軍,還要如何繼續戰役,早已是兵敗如山。


    「林總!」部下前來求救,更是著急報告,「再這樣下去,我們的人就要全部被請離錦悅!接下來要怎麽辦?」


    林逸凡已經被攪得一團亂,他強行鎮定心神,「她能裁員,那我就能補給!給我去挖角,找優秀的高管來頂替!不管用什麽辦法,一定要補上空缺!」


    「嗡嗡——」話機響起急促鈴聲,林逸凡一下按了接聽鍵,不耐應聲,「什麽事!」


    秘書在那頭道,「林總!剛才人事部部長來電,說是林副總已經通過董事同意,缺席的高管位置,已經聘請新職員頂上!」


    「糟了!」部下愕然不已,不禁喊了一聲。


    林逸凡一下瞠目,卻是怒道,「董事會難道是任由她擺布的玩偶嗎!她想怎樣就能怎樣!」


    「林總……」部下隻覺大勢真是已去,「林副總早就獲得元老們的擁護,她又聯手襄城恆豐以及海城保利,就連宜城的公司都因為二公子林書翰成了繼承人紛紛一邊倒……」


    林逸凡怒目望著部下,聽見他道出自己最不想聽聞的一句話,「林總,怕是下一個就是我!緊接著,就是您了——!」


    「咚咚!」話音剛落,敲門聲便已經響起,是財務部高管前來,「張部長,潘總監請您立刻過去!」


    「林總,我去了……」被召喚的部下迴了一聲,朝他一鞠躬就跟隨前往。


    這一聲「去了」,簡直就像是前往斷頭台——此去無迴!


    林逸凡想到自己岌岌可危的地位,凝眸握拳,按下秘書室內線質問,「林蔓生!她在哪裏!」


    ……


    此刻的林蔓生,正在平日時常前往的茶坊裏議事。


    舊部高層都在此處聚集,一行人暢談無阻。雖說成事在天,可此刻卻已像是囊中之物。


    隻是對於林蔓生此刻不得上位,也有部下憤憤不平,「副總!依我私心,您才是最適合成為總經理的人選!」


    如今長千金並非董事長親生一事早已傳開,眾人皆知繼承人是無望,但是論資歷論能力,她都是無二的最佳人選。


    在座眾人都是由她親自提拔親信,再委以重任,所以早就信奉於她。


    「說的不錯!副總才應該上位!」方才一聲起,又有人應聲認同。


    於是,十幾雙眼目都齊齊落在林蔓生身上。


    她齊肩的黑髮落下,窗戶開了一道縫隙,寒風一吹入,被廂房內的暖氣綜合,竟是成了一縷清風。


    她望著眾人道,「各位的好意,我心裏清楚,也很感激。如果沒有你們,那就不會有今天的成功。隻是我想各位也明白,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想過要當總經理。其實,哪怕是現在的副總位置,對我而言也隻是一個頭銜。」


    「你問我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麽,難道我就真一點野心也沒有?」蔓生輕聲詢問,眾人都在等待答案。


    她颯爽揚唇,茶杯被猛地放置在桌子上,隨著話音擲地有聲而起,「我當然有!我想要看見我的弟弟林書翰,坐穩總經理的位置,我更想要看見,各位能夠一直輔佐在他身邊,留在錦悅成為不可獲取的支柱!」


    「等到錦悅在將來上市,我還能夠坐在這裏,陪各位喝一杯!這一遭在錦悅,我的野心也算是得償所願——!」說罷,她定睛微笑。


    寂靜——


    任何一絲聲音都不曾有,唯有風聲吹拂而過。


    下一秒,眾人舉杯敬向她,「副總!您放心,這一天一定會有!」


    向眾人迴敬一杯茶,蔓生似是掐算了時間道,「今天就到這裏,各位先請迴。」


    一眾舊部隨即起身離去,隻是一行人剛離開廂房走入院子,前方處一道身影筆直而來。


    「林總!」眾人唿喊,竟然是長公子林逸凡。


    林逸凡一瞧見這十餘人,也知曉他們在此處會麵,他冷笑了一聲,便往那間廂房奔走。


    「嘩啦——」一聲,廂房的移門被林逸凡狠狠推開。


    他疾步而入,眸光直指那安靜端坐的身影,「林蔓生!我早就知道你看我不順眼!對我的姐姐,我的母親,你更是看不順眼!二姐之前就對我說,你心狠手辣要對我們趕盡殺絕!你還真是狠毒,接下來就是要把我趕出錦悅你才會死心罷手是不是!」


    結果,她非但沒有詫異於他的出現,更是溫和對他道,「逸凡,既然來了,就坐下來喝一杯茶,有什麽不滿你慢慢說。」


    「你少來這一套!」林逸凡根本就聽不進去,「你恨不得我們都去死!」


    蔓生輕握茶杯,院子裏是梅花綻放開起,梅香沁人,她緩緩抬眸道,「你錯了,恨不得讓人去死的不是我!而是你的親姐姐林憶珊,還有你的母親高長靜——!」


    「趕盡殺絕的是她們,心狠手辣的也是她們!隻是不知道你是不是第三個同夥?」女聲尖銳而起,林逸凡一陣驚心,茫然之中對上她一雙審視的雙眸,聽見她冷凝質問,「你有沒有想過要謀害林書翰!迴答我——!」


    ……


    林逸凡心中一怵道,「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害他!」


    「你能肯定你的母親沒有?林憶珊也沒有?」下一秒,卻是她更為冷厲的女聲發問,「那你告訴我,靜姨為什麽會主動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療?就算你們去求她去請她,她也不肯走?」


    林逸凡整個人都感覺一陣悚然,「那是因為受你脅迫!」


    蔓生一笑道,「如果不是她做賊心虛,這個世界上,有誰能脅迫高高在上的錦悅董事長夫人!事實就是,她和林憶珊商量決定派人在車上動手腳要害死林書翰!」


    林逸凡顫聲喊,「你胡說——!」


    「她們一早就決定,要徹底剷除林書翰。」蔓生的目光始終直視,越是往下說,越是冰冷無比,「如果沒有他,那你才能夠一勞永逸永無後患!逸凡,一山不容二虎,就像我的母親,和你的母親永遠都不可能和平相處!有你,就沒有林書翰!」


    林逸凡根本就無法相信,「你有什麽證據!你要是真能夠證明,為什麽不去警署報警!」


    「我倒是想,但是可惜,證據不足。」蔓生輕聲迴道,林逸凡驚愕睜眼,「既然沒有證據,那你就是血口噴人!」


    卻在此刻,一聲很輕柔的笑聲而起,「嗬嗬。」


    林逸凡看著她,此刻真是詭異,她居然還能笑,卻又聽見她道,「可靜姨還是主動去了精神病院,你現在就可以去讓她出來,你看她敢不敢踏出一步!」


    眼前竟然開始泛黑,林逸凡猛地想起母親,想起這些日子裏唯一一次前往探望,母親已經陷入精神異常,縱然他們要帶她走,她都不願意。


    「知道為什麽嗎?」蔓生輕聲詢問,而後道出結果,「因為她作惡多端!」


    林逸凡往後退了一步,「……」


    「就是她對書翰下手!林逸凡,書翰也是你的弟弟,雖然你們同父異母,但這份血緣關係,沒有辦法改變!你的母親和姐姐,竟然能夠想要將他害死!」她開始細數罪名,一件都不肯放過,「也是她!將自己的丈夫軟禁!他可是你的親生父親,也是她陪伴了幾十年的枕邊人!」


    母親竟然軟禁父親?


    林逸凡更是開始大喊,「這絕對不可能!不可能——!」


    「事實就是這樣!因為她要保你上位,讓你成為繼承人!你以為那份委任狀是怎麽來的?還不是她拿爸爸的命威脅杜律師,才讓杜律師為她效命!」蔓生亦是朝他怒斥,「爸爸一開始還沒有病倒,他還能說話!如果爸爸真屬意你,為什麽她不讓爸爸出麵!」


    「如果杜律師真的早就藏有爸爸親筆簽名的委任狀,為什麽不一早就拿出來!又為什麽在委任狀被廢之後,杜律師一句話也不出聲?因為本來就是造假!」


    「你為什麽不想一想,她們這麽做的原因!」


    「如果真這麽相信你的能力,相信你在爸爸心中的地位,相信錦悅的未來就是要靠你!那就不會做了這麽多心狠手辣趕盡殺絕的壞事!更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我還要感謝靜姨,感謝憶珊,我隻是向她們學習!不然我又怎麽會知道趕盡殺絕這四個字要怎麽寫!」


    那些話語不斷襲來,比冬日最冷冽的寒風還要冰冷,像是要將林逸凡徹底摧毀,他想要反駁,想要斥責,想要怒喊這一切都是欺騙,這一切都是她妄想,可他竟然發不出聲音。


    甚至是,感到了一絲可怕。


    他的母親,他的姐姐,那是他的至親……


    她們不會是這樣,不會是真的……


    忽然感覺渾身的力氣都像被抽走,林逸凡瞬間跌坐而下。


    前方處,正是林蔓生坐在那裏,她安然冷凝的神色,從他踏入這裏起就未曾改變。


    當這份殘忍被逐一揭開,最終她淡淡道,「逸凡,你不要怪我狠心,你現在隻是在為你的母親你的姐姐所犯下的一切還債!」


    砰——!


    林逸凡隻覺得心髒像是被槍擊擊中,狠狠的一擊,讓他幾乎無法麵對。


    不知過了多久——


    突然,廂房外有人疾步而來,那是林逸凡的下屬,驚慌喊道,「林總!不好了!憶珊小姐和雲商蕭三少發生爭執,失足從工地大樓上摔了下來!當場昏迷不醒被送去了醫院——!」


    竟然像是天理循環因果報應!


    林逸凡亦是大驚,他幾乎是狼狽起身,帶著下屬飛奔而去。


    蔓生望著他離去的身影,隻是沉默。


    直到程牧磊接到一通電話,走近她身邊道,「副總,警署這邊來電,說是要對林二小姐的意外事故慣例尋查,事關錦悅所以想請副總您過去一趟。」


    ……


    前往警署的路上,蔓生得知林逸凡已經趕往醫院。


    隻是醫院這邊的情況,卻並不樂觀。


    林憶珊這一摔,疑恐高位截癱,同時腦部出血麵積太大,生命都有危險!


    蔓生聽著這一切,始終一言不發。


    抵達警署後,蔓生等待在大廳裏接受警方詢問。隻是在這期間,卻有警員取來現場取證拍攝的照片。


    蔓生恰好在旁瞧見,便看了一眼,隻是這一看,滿目血腥讓人一陣頭暈目眩。她感到有些不舒服,於是起身前往洗手間。


    「副總,我在這裏等您!」程牧磊也不方便跟隨,停留在大廳。


    順著指示牌前往警署洗手間,迴廊裏並無一人,隻是一過轉角,卻瞧見盡頭走來一個人。


    他的白襯衣,染著鮮血,噴濺而出的鮮血淋漓不堪觸目驚心!


    修長挺拔的身影,逆光而來,卻如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她看不清來人的麵容,隻覺得那人像是冷血殺人逃犯……


    可這身影竟讓她感到有些熟悉,越來越接近,就要近在咫尺……


    蔓生的步伐本能一止,她看見那張臉龐終於映入眼底,竟也染了濺出的鮮血,居然是尉容。對上他深沉冰冷的雙眼,她瞧見他眼中的自己,是無法掩飾的恐懼惶惶,更甚至是忍不住後退一步。


    「別怕,我不會靠近你。」他動了動唇,卻朝她低聲說。


    似是疑她不信,揚起一抹笑又道,「絕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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