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哭聲如此驚心,看的人眼眶也是一紅,最後在眾人麵前,小寶哭了好半晌後,終於止住。最後,哭到累了,也就睡了過去。


    小小的人兒,痛哭過後,睫毛沾著晶瑩眼淚,小嘴微張唿吸起伏著,他的手裏還緊緊抓著那封來自天堂的信,像是寶貝一樣不肯鬆開。


    鄭媽為小寶蓋上毯子,悄悄抹了一把眼淚道,「大少奶奶,寶少爺終於哭出來了,他終於肯說話了……」


    王子衿抱著小寶迴房,瞧著孩子的睡顏,迴想起這所有一切,這封信上所寫的內容,她已經瞧過,那是尉容親筆所寫,卻一如尉佐正從前教導小寶時一樣。


    尉佐正總是說:小寶,你是男子漢,不許哭!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讓小寶敞開心扉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林蔓生?


    後花園內眾人自小寶大哭一場睡著後,也是感到安心。此刻孔醫生正隨側,一起就小寶今後的康復問題商談。


    孔醫生已然自愧不如,「蔓生小姐,我身為寶少爺的主治醫生,卻沒有能夠為寶少爺做什麽。幸虧有您在,還是您想到了,寶少爺在等迴信……」


    「蔓生,你怎麽就會想到小寶是在等信?」王父不禁困惑詢問。


    身旁而坐的王燕迴在目睹這一切後,亦是感到驚奇,他望向林蔓生,也想要知道原因。


    這一迴,就連老太爺也感到好奇,「哪一位醫生這樣了得?不如請迴來!」


    「蔓生小姐,如果可以,我也很想請教這位醫生。」孔醫生十分虛心求教。


    今天來的匆忙,蔓生並沒有來得及再去尋求kent醫生幫助,「……是我自己想到,其實是誤打誤撞……」


    「大概是因為,我以前也經常寫信,每次信寄出去以後,就會等迴信,一直等不到,就會失望……」蔓生如實迴道。


    尉容一聽這話,眸光幽幽望向她,頗有不滿道,「看來你寫過很多信。」


    聽出他語氣裏那一絲醋意,蔓生笑道,「是啊,寫過很多。」


    還真是很多!尉容不說話了。


    王燕迴倒是追問,「蔓生,你寫這麽多信是給誰?」


    尉容又瞥向她,她要敢說顧席原,他就要把那些信全給燒了!


    「……是給我弟弟!」蔓生就算敢惹他,也不好在這麽多人麵前提顧席原。在林書翰留學後,蔓生也有給他寫信,當然還有別人,「他之前在英國留學,後來我出國進修的時候,也給家人朋友寄過明信片這些……」


    「打電話就可以了,寫信寄明信片,不會太費時間也太費事?」王燕迴又是問道。


    蔓生笑應,「那個時候流行啊……」


    結果追根究底後,發現真正解決這次難題的根本原因是因為追隨流行!眾人對此都是一片啞然,亦是搖頭笑嘆。


    王子衿則是默默折返而迴,她一到來就看見花園裏眾人相處融洽的情景。


    不甘的情緒交織而起,讓她有些無法平靜,王子衿秀眉緊鎖。難道說,即便不是親生母子,也會因為曾經親自孕育所以有心靈感應?


    不!


    這不可能,她一直陪伴在小寶身邊,怎麽可能會被她搶走!


    她立刻走向他們,一道女聲插入,「爺爺,父親,我剛送小寶迴房間睡下了。」


    ……


    「子衿,這一次你真的要感謝蔓生。」王父發話道,「這次小寶好轉,蔓生的功勞最大!」


    王子衿應道,「是,父親,我也想著要怎樣才能感謝蔓生。蔓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缺些什麽,改天我陪你出去買給你吧。」


    「大嫂,不用這麽客氣,這都是應該的……」王子衿對蔓生所說的話語,還記得這樣清楚,蔓生又怎會不知,她其實希望自己盡快離開。雖然說場麵話不得不說,但終究還是覺得不適。


    「她是你的大嫂,陪著你去買些你喜歡的東西,也是應該。」老太爺又是道,王子衿亦是微笑點頭。


    尉容出聲打斷這個話題,「孔醫生,接下來小寶的治療要怎麽繼續?」


    「容少爺,我想這次的辦法很可行,寶少爺哭出來以後,情緒得到了釋放,他會漸漸好轉。今後每一天,都給小寶迴信。至於信的內容,還請容少爺多斟酌。」孔醫生迴道。


    尉容應允道,「好,我知道了。」


    「老太爺,那蔓生小姐要不要繼續留在山莊裏?」元伯詢問一聲,畢竟林蔓生對於寶少爺而言,現在可是至關重要。


    王子衿搶在老太爺之前道,「爺爺,蔓生還要去公司工作,已經很累了。小寶有了好轉,我會陪著她。如果再遇到狀況,我會聯繫蔓生……」


    「老太爺,不如每天迴信的時候,就請蔓生小姐迴山莊一趟,時間就定在午後。公司也是有午休時間的,這樣不會衝突……」元伯依舊不放心,所以想了個折中辦法。


    孔醫生同樣道,「老太爺,這個辦法可行。」


    老太爺一想,這倒是兩全其美,畢竟王子衿才是小寶的親生母親,她才是孩子最親的人,「蔓生,你有時間嗎?」


    「當然有!」蔓生笑應,又是望向王燕迴道,「隻要王首席暫時不要派新項目讓我接手!」


    王燕迴被她一叮嚀,明白應聲,「放心吧,我這個當舅舅的,也隻能幫這點忙了。」


    眾人都笑了起來,尉容瞧見兩人相談甚歡的模樣,他開口道,「蔓生,你不是還要迴公司去?」


    蔓生確實要趕迴去,「爺爺,王伯父,那我迴公司了。」


    「燕迴,你不是也要迴公司?和蔓生一起走吧,我再坐一會兒。」王父知會一聲,顯然是要支走王燕迴。


    王燕迴當然知曉父親的用意,兩人先行離去。


    元伯相送兩人離去後歸來,「王老爺,燕迴少爺說車子留下給您用。」


    「那他是怎麽走的?」王父詢問。


    尉容也是凝眸,聽見元伯道,「燕迴少爺是坐蔓生小姐的車走的。」


    王燕迴坐女人的車?


    這還是破天荒第一次!


    王燕迴,他又是安得什麽心?


    ……


    「蔓生在燕迴手下辦事,看來兩個人平時相處的也不錯。」還是王父開口道,老太爺應聲,「還要讓燕迴多關照著點。」


    「老太爺,您這孫媳婦還沒過門,就這麽袒護了?」王父笑了一聲。


    「真要是自家人,當然得護著。」老太爺微笑道。


    王父自然稱是,卻是問道,「老太爺這話說的在理,自家人都不護著,那還是什麽自家人?老太爺,子衿這一次,實在也是委屈!」


    話題一轉,立刻談到王子衿身上。


    老太爺又怎會不知,小寶的基因問題,已經將兩個家族都攪的一場亂。


    尉容在座其中,他沉靜的雙眸望著王父以及王子衿。


    王子衿凝聲開口說,「爺爺,我不委屈!這件事情,最委屈的人是二弟!是我和佐正私下商量,才做了這樣的決定!」


    「二弟,委屈你了!」王子衿抬眸對上尉容道,王父亦是接了聲,「老太爺,現在情況已經是這樣,小寶的身世,您看要怎麽安排?」


    「雖然說,名義上還是佐正的兒子,可小寶的的確確是尉容的親生兒子。」王父沉聲說,「尉容,算起來,小寶也是你的長子。」


    老天爺沉眸以對,尉容淺淺笑了笑問,「王伯父,您說要怎麽安排?」


    話雖是王父親口提出,但這種情況下任何一種安排,都會讓老太爺為難。所以縱然可以做決定,老太爺也默不作聲。尉容將這個選擇權推迴,試探王家心中所希望的結果。


    王父是聰明人,哪會說出口,他隻是道,「我還能想什麽,一切都要聽老太爺的。畢竟,小寶現在是尉家的獨苗,又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這一點是絕對沒有辦法更變的事實。」


    「再來,子衿在這件事情雖然有錯,但小寶總歸是她親生的。這些年來,子衿在尉家是大少奶奶,也是事無巨細都井井有條,這些尉家上下都瞧得見。她一個女孩子,又懂什麽,隻會打理好家中這些瑣事。」王父談起王子衿這些年來的付出,又是說道,「說到底,佐正還是明事理心胸開闊的人,他也知道怎麽選擇才是最明智,所以才會做這樣的決定。恐怕也是因為他們第一個孩子沒了,讓他痛定思痛。」


    「隻是這樣一來,終究還是為難了尉容,也為難了子衿。」王父嘆道,「老太爺,最為難的人是您,您該頤養天年,現在還要讓您這樣操勞。」


    王父最後又是道,「尉容,小寶已經沒有了佐正,幸好還有你,你以後空了,多陪陪孩子,也常來王家做客。」


    王父這一番話沒有一個字指責尉家指責尉佐正,可再細細一打量後,卻發現矛頭直指尉家直指尉佐正,是尉佐正唆使王子衿做出調取基因這種事,因為王子衿隻是一個婦道人家,她隻會打理家務。


    再來卻也是在變相施壓,小寶這個孩子無論是尉佐正的孩子,還是尉容的孩子,不管如何都是尉家唯一的繼承人,倘若有變,那麽他們絕對不肯罷休。


    至於尉容和王子衿以及小寶三人的關係,就要看老太爺怎麽安排。


    又在最後也在告知尉容,他應該清楚小寶是親生的兒子,所以他現在亦可以說是王家直接親屬。


    明麵上話語已擺,暗麵裏意思也已明,尉容迴道,「王伯父,您說的我都聽見了,我想等小寶康復後,爺爺自有定奪。」


    之後尉容也沒有久留,畢竟他是被元伯召迴。


    王父又去看望了片刻小寶後,這才由王子衿相送離開,臨走時王父道,「剛才花園裏,那些話你都聽懂了?」


    「懂了,父親。」王子衿迴聲。


    老太爺遲遲不作聲,就是在考量小寶的資格,而尉容的迴答更微妙,他用「聽見」兩個字,而不是知道接受。


    「子衿,空了你也該去看望你的婆婆。」王父道,「還有,那位林小姐,適時你也該提個醒。」


    「父親,您請放心,我會的。」王子衿沉眸應道。


    ……


    車子距離尉家山莊已經遙遠,蔓生在開車,王燕迴突然笑道,「尉容要是知道,我是坐你的車走,大概他現在就想飆車來追我。」


    「燕迴大哥說笑了,隻是順道載你,他明白的。」蔓生迴道。


    「你事事都為他說話,設身處地為他著想,我倒是好奇,他到底是給你下了什麽藥,能讓你這麽聽話?」王燕迴側目瞧向她,好奇詢問。


    蔓生笑道,「我可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這種藥,能讓人聽話?要真是有,燕迴大哥記得告訴我一聲,我去買千百顆迴來。」


    「你要買這麽多做什麽?」


    「看見哪個討厭不聽話的,我就給那個人餵一顆,讓人往東就往東讓人往西就往西。」蔓生迴道。


    王燕迴也是笑了,「你啊,不管我說什麽都能自得其樂。」


    「其實,你今天會坐我的車,是想和我說什麽?」蔓生清楚察覺,王燕迴不會隻是想要搭順風車。


    然而他並不出聲,等過了一個紅綠燈後才開口道,「我奉勸你考慮清楚。」


    蔓生聽見他所說的話語,簡單一句,沒有挑明,卻已經清楚無比。


    車子繼續開著,從尉家一直開迴保利集團。


    大廈地下停車場內,蔓生將車停穩,等兩人紛紛下車後,視線越過車頂,她望向他道,「你忘了?我說過,既然認了一個人,就不會反悔!」


    她的執著一如從前那般,王燕迴望著她,低聲說道,「林蔓生,終有一天你會知道,人生在世,一輩子這麽長,反悔也不是難事,隻怕執迷不悔。」


    蔓生聽聞,秀眉也是一蹙。


    瞧見王燕迴邁開步伐就要離去,她又是開口道,「小寶基因的事情,你事先知不知道?」


    雖然在這件事情上,王家表現的不曾知情。可真相如何,誰也不能確信。王燕迴是否知道基因被調取,又是否知道當年她借腹生子一事?


    王燕迴卻丟給她一句話,「這麽有空去考慮別人,不如多想想自己,尉家未來少奶奶這個頭銜不是這麽好當的。」


    ……


    果不其然,就在蔓生載著王燕迴公司後的第一時間。


    尉容的電話就過來了,「為什麽他要坐你的車?」


    「因為他是和王伯父坐一輛車去尉家,走的時候就把車子留給了王伯父,所以他就找我搭順風車。」蔓生如實迴道。


    他低沉的男聲透過手機傳來,滿是不悅,「你可以拒絕!」


    「旁邊還有傭人還有元伯,他開了口,我也是順道,怎麽拒絕?」蔓生輕聲反問。


    那頭沒了聲音,像是無法反駁,默了下道,「你最近喊他那聲大哥,越來越順口。」


    「總歸是要習慣著喊,不然總不能私底下大家都在,我也喊他王首席吧?」蔓生又是迴道,「好了,尉總大人,這件事情已經翻篇了,我可以工作了嗎?」


    那頭再次沉默,最後沒轍一般終於同意結束通話,隻在掛斷前又是命令,「趕流行的事情,你少做!」


    「……」蔓生一陣錯愕,到最後還是在為她寫給顧席原的那些信?


    將手機收起,她打開電腦郵箱迴覆郵件,告知kent醫生今日所發生的一切。


    過了片刻,kent醫生迴復過來:接下來讓孩子多在戶外活動。


    隻是又記起王子衿前些日子對自己所說的那番話,最後定格在那一句——我和你,不可能兩個人同時留在尉家!


    ……


    次日午休時間,小寶被接出尉家山莊,來到一處安靜清幽的公園裏。在大哭一場後,孩子不再那樣抗拒別人親近,也願意跟隨大人外出。


    公園內,蔓生也同樣前來。


    鄭媽和另外兩個傭人陪伴著寶少爺,正在一片草地上玩著氣球。


    不遠處,蔓生慢慢跟隨,視線落在前方的小寶。她的身邊,正是王子衿漫步同行。


    瞧著小寶難得的開朗,王子衿的神色放柔一些,突然出聲道,「開個價吧。」


    蔓生登時蹙眉,又聽見王子衿道,「離開小寶,你開個價!」


    這一次,卻沒有了錯愕,許是因為驚奇過後就隻剩下冷靜,蔓生輕聲道,「大嫂,不如你開個價。」


    倒是王子衿一愣,她的步伐一停,側目一望,視線正好對上林蔓生,她正對自己道,「不要再打擾我,你開個價!」


    麵前的林蔓生,一張沉靜麗容,清冷望著自己,這讓王子衿意外,「林蔓生,現在是你打擾我!」


    「我並沒有想要打擾。」蔓生迴道,「在這件事情上,我全不知情,可是大嫂,你比我清楚,從一開始就是。」


    「我想,那一年在義大利發生的這件事,你應該不會想要和我見麵。其實,我也同樣,如果知道是那家的女主人是你,我也不會想要見到你。」蔓生緩緩道,「真說起來,還是大嫂你有瞞天過海的本事。」


    「可是盡管瞞得了一時,卻瞞不了一世。」蔓生眼眸鎮定,或許她早就認清,「我和你早在當年做決定的時候,或許就該料到,總有一天,這件事情會被揭開。」


    萬分錯愕中,王子衿聽見她說,「現在,這一天會不會到來,不是在我,而是在大嫂你!」


    「嗬。」王子衿笑了一聲,「林蔓生,我已經告訴過你,以你現在的身份,尉家不會接受!會不會揭開,你以為我在乎?」


    「當然在乎!」蔓生奪定道,直視著她的眼睛問,「如果被揭開,那麽尉家就會遭遇危機,同樣的,王家也逃脫不了。這件事情,關係到尉家長子嫡孫的身世,對於尉家和王家都是醜聞,難道王家認為這很光榮?」


    王子衿麗眸驟然一凝,她的話語的確給了她一擊!


    「是你借腹生子!醜聞第一個就是你!」王子衿冷聲說。


    「當然會是我。」蔓生頜首道,「但是緊接著,就會是當事人,不是你,就是他,再緊接著就是小寶!」


    「當然,尉家和王家都會極力保護小寶。可是大嫂,你以為你就能獨善其身?」蔓生已經想過最壞的可能,那就是渲染起風波後,被媒體肆意宣傳,「我,林蔓生,家族背景不過是一家還未上市的公司,也隻是如此而已!」


    「就算我有過一段婚姻,代孕過一個孩子,但是也不會比尉王兩家這次的事件轟動,因為我和林家不過是一個陪襯!」當清楚認識到這一點,蔓生便也豁出去一般,「到時候主角是誰,大嫂你說呢?」


    王子衿心中翻江倒海,不過是間隔幾日,她怎麽就能像是轉了性子,這樣鄰牙俐齒!


    「如果我和你真隻能留一個在尉家,大嫂就怎麽能確信,一定會留你?」蔓生並不想爭,卻也不想被屢次質問逼迫,「說到底,小寶也是尉容的孩子!」


    王子衿震驚了!


    仿佛不曾真正認識過麵前這個女人,王子衿驚愕之餘,迴神後質問,「你是在威脅我警告我?」


    「我沒有這個意思。」蔓生從容不迫道,「我隻是想告訴大嫂,我從來沒有想要和你爭搶什麽,但是也請你,不要命令我!」


    這一刻,王子衿被驚的半晌都沒了聲!


    「大少奶奶,蔓生小姐……」前方,鄭媽正在唿喊。


    蔓生邁開步伐往前方去,「大嫂,該去給小寶寄信了。」


    王子衿看著她遠去的身影,眸光一沉,卻像是有了新的決定。


    ……


    當天王子衿將小寶送迴尉家後,她獨自離開前往花藝會館,出發之時她吩咐下屬道,「聯繫大少爺,告訴他,我等他。」


    自從小寶得病後,王子衿已經許久不曾前來這家會館。


    今日亦是讓王燕迴感到有些意外。


    王燕迴在傍晚時候抵達後,瞧見王子衿如往常靜坐在院子裏,桌案上的花和剪子,她輕輕拿起修剪。


    「小寶好轉了,你的心情也好了。」王燕迴走近道。


    王子衿剪去一枝多餘花枝插入花瓶裏,卻忽然說道,「大哥,小寶不是我生下的。」


    王燕迴一下止步,垂眸望著跪坐在蒲團上的王子衿,剪刀發出「哢擦」一聲,像是在為此刻證明並非是他失聰,是她清楚說,「小寶,是我找人借腹生子生下的!這個人就是林蔓生!」


    任是王燕迴,在麵對小寶是尉容的親生兒子時,他雖然意外荒唐卻也還維持著冷靜。可是現在,當借腹生子和林蔓生這幾個字一起夾雜而起,縱然是他也會喪失那份理智,「王子衿,你是瘋了嗎!」


    王子衿將剪刀放下,她不再修剪花枝,抬眸迎上王燕迴道,「大哥,我沒有瘋!」


    「所以,你說的都是真的!」王燕迴又怎會不了解王子衿,她既然能夠這樣奪定開口,那就絕不會是玩笑。


    王子衿點頭,「是真的!」


    「又是調取基因,又是借腹生子,小寶這個孩子,到底是怎麽迴事!」王燕迴冷了俊顏,「你最好給我說實話!」


    「現在就是實話,沒有再有一絲一毫隱瞞!」王子衿迴道,「大哥,我知道你不理解,但是當時,我也是沒有辦法!」


    「你!」王燕迴幾乎不知要用何種情緒去麵對她,擠出一個字後,又是朝她道,「這件事要是被父親知道,你的腿還要不要!」


    上一次是罰跪,這一次恐怕真會將腿也打斷!


    「大哥……」王子衿跪坐在他的麵前,她放緩了聲音,懇求著他說,「我不能讓父親知道,我隻有你能依靠!」


    「大哥,請你幫我,求你幫我!」王子衿紅了眼眶,她不斷的哀求著,「我不能讓林蔓生把小寶搶走!小寶是尉家的孩子,是尉家的長子嫡孫!隻有小寶才能名正言順繼承尉家家業!」


    「大哥……」王子衿一直哀求著,「現在隻有你能幫我……」


    王子衿素來要強,王家的長女,從小就被寄予厚望,更是王家諸多姐妹的表率,在王家所有的女孩兒之中,王子衿自小就不愛哭也不會哭,事事都做到最好,考試從來都是第一名。如果有人考了一百分滿分,那麽她就會連附加題一起做出,拿個一百一十分,才能作罷。


    這麽要強的王子衿,還是初次請求王燕迴幫她。


    王燕迴垂眸看了她半晌後,他身形一動,在她緩緩入座。


    王子衿一喜,「大哥,你願意幫我了……」


    「當年你不是也懷孕了?為什麽會借腹生子?代孕的這個女人,又為什麽會是林蔓生?」王燕迴連連發問,他沉凝的男聲隨風襲來,「子衿,現在你來求我,心裏打的到底是什麽算盤——!」


    王子衿看著麵前的那盆花,還未修剪完全,「大哥,你瞧,今年的海棠花開得這樣好。這一季,不該再錯過。」


    王燕迴定睛瞧去,海棠花灼灼盛發,竟紅艷如血色。


    ……


    尉家山莊——


    寶少爺的別院裏,今日寶少爺外出歸來後,就特別聽話。


    歸來後,鄭媽讓他洗個澡,寶少爺便去洗澡。要知道往常時候,那是絕對不肯的。傭人們送來茶點,請著寶少爺吃一些,寶少爺就真的吃了。


    等到晚餐時候,老太爺讓再多喝一碗湯,結果寶少爺拿著湯匙又喝了一碗。


    這樣乖巧的寶少爺,讓眾人不禁欣喜若狂,好似迴到了從前,迴到孩子還沒有得病的時候。


    那時的寶少爺,也是這樣的懂事惹人憐愛。


    當天夜裏,老太爺高興壞了,「老元,小寶怎麽突然這麽聽話了?」


    元伯低聲迴道,「老太爺,是因為小寶收到了第二封信。」


    「信上寫了什麽?」老太爺好奇問。


    那是第二封來自天堂的信,也是小寶收到父親寄來的第二封信。那封信上,又是簡潔的一句話——尉司棠,你要聽話!


    單是這句話,就讓小寶變的這樣乖巧。


    老太爺感到慶幸,卻也因為觸動心扉而雙眸閃動,元伯急忙道,「老太爺,佐正少爺已經去世了,您別再難過了,幸好還有容少爺,容少爺會一直陪著寶少爺……」


    沉默片刻後,老太爺輕輕頜首,「老元。」


    元伯應聲,老太爺低聲問道,「你覺得蔓生這個女孩子怎麽樣?」


    元伯想了想後,如實迴聲,「老太爺,蔓生小姐雖然有過一段婚事,但是她為人直率誠善,處事有度進退得宜,最重要的是,她對寶少爺也很關心愛護,這些日子以來,蔓生小姐所做的一切,老太爺您都看在眼裏……」


    老太爺並沒有否認,隻是道了一聲,「誰知道一個人的心裏,究竟是怎樣想的。」


    「老太爺,說句不中聽的話。寶少爺現在這個情況,也不是每個女孩子都能體諒接受……」元伯又是道。


    大嫂和二弟的基因所生下的孩子,雖然沒有私情,可總歸是於理不容!


    老太爺不作聲了,眼眸一閉,像是在沉思。


    元伯又是問,「老太爺,大少奶奶您是怎麽打算?單是大夫人,恐怕就容不下她……」


    尉佐正已死,大夫人現在還病倒在醫院。尉孝禮連襄城的項目都轉交給高管處理,一直陪伴床畔照料。可大夫人不會一日不歸來,所以這場風波,也不過是風雨來襲前的少許寧靜而已。


    「老太爺,您要早做決定……」元伯低聲一句。


    這一聲話語,卻在院子裏隱約傳出,被前來的人聽見。


    佇立了剎那後,那道身影悄悄退了出去。


    夜裏的頤和山莊,在難得迎來的安寧祥和氣氛裏,院子裏的花都開的格外爛漫。那些正是海棠花,每到這個季節滿園都是。


    王子衿站在那座別院的樓上迴廊,低頭瞧著滿園的海棠。


    忽然,迴廊另一頭有人歸來,那一道身影在光影裏慢慢走近。


    王子衿迴眸定睛,瞧見那張俊容也慢慢臨近。可是眼看著就要擦肩而過,他卻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這讓她不禁開口,「二弟,現在見了我,都不用打聲招唿了?」


    「大嫂,我怕掃了你賞花的雅興。」尉容迴了一句,步伐依舊沒有停。


    竟連目光都不曾有過半分停留!


    王子衿一下轉身,又是問道,「難道你不想知道當年我為什麽會選她——!」


    那道身影,卻猶如一縷清風,翩然間淡出眼底。


    空氣裏殘留花香,是他迴來的三個字,寡淡到了極點,「沒興趣。」


    尉容。


    你終會為你這麽多年來的輕視而後悔,這一天即刻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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