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病房內暖陽一片,眾人麵前這位病美人笑得灑脫,麵對風浪過後的重生,竟然還能嬉笑著調侃,她似乎真的忘記,更早就無所畏懼。果然如她所說,哪怕是斷了腿,一輩子都要躺在床上,她還有手,可以推著輪椅走。


    縱然是七尺男兒,為了不顯示自己的懦弱而假裝表象,都似乎無法做到這樣的雲淡風輕斬釘截鐵。


    她不過是一個柔弱女人,哪來這份勇氣膽識?


    一時間,眾人都被她此刻的決絕驚到!


    「不準!」卻又突然,一道男聲猛然響起!


    眾人紛紛迴眸望去,出聲的人正是尉容。從陪著霍止婧進入病房到此刻,他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不料竟是如此突兀。


    蔓生對上他的雙眸,正凝著一雙眼睛注視著自己。


    時光被暖陽擦拭得如此通透,此刻忽而一想,這好似是她清醒以後,初次聽見他的聲音。


    而他視線落定,沉而奪定開口,說著武斷並且不容人違背的話語,「你哪裏也不準去!」


    眾人轉念迴想方才,不正是林蔓生說了句:倒不如,誰給我一張單程票,讓我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素來不願與人為伍的尉容,究竟為何不準,又為何會動了情緒?


    這讓王鏡樓更是一驚!


    王燕迴隻是凝眸,而霍止婧蹙眉抿著唇,卻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眼中複雜的眸光全都悉數落下,蔓生感覺整個人都好像被捆綁住,又在下一秒,耳畔傳來林書翰冷哼一聲,「憑什麽不準?」


    「尉總!這次的事情就算是意外,可是我姐姐她最後也是為了救惠能霍總今天才會躺在這裏,你作為保利當家人,深思熟慮下保人有先後,我當然不會再有異議!」林書翰在此刻冷聲笑說。


    「隻是她現在已經腳受傷了,雖然福大命大,沒有太大危險,可康復還需要一段時間。醫生說了,一般要在三個月左右的時間,具體要根據複查的結果再決定。如果癒合的不好,還要適當延長。」更甚至直接搬出醫生的診斷結果,他提議道,「在這段時間裏,我希望能接我的姐姐迴家靜養!」


    其實遇到這種突發狀況受傷,家屬接病人迴家療養也是正常。畢竟,林蔓生是高管身份,又是調派前來的錦悅副總。


    尉容則有條不紊道,「醫生也說,手術後一周就可以開始鍛鍊拄拐杖下地,隻要受傷的腳不踩地。三個月後再複查骨痂生長,根據骨痂穩定情況部分負重。這段時間裏,需要堅持鍛鍊,聽從醫生的建議指導,為了能夠有效康復,她不能走,必須要留下來治療!」


    「迴家治療也是一樣,我們林家還不至於請不起一位優秀的醫生!這次也算是因工負傷,尉總該不會這麽不近人情,還要留人工作?保利集團可是大企業,雖說是一本萬利,可也是要以人為本!」林書翰不甘示弱。


    「林家的確請得起,但不是每一位醫生都優秀,在這裏我會請最好的醫生看護治療。二十四小時,都會有人全天候照顧。翰總監你平時在錦悅任職,本身就很忙碌,恐怕也不能夠很好照顧,所以還是請你用心工作,照顧你姐姐的事情,就交給我安排。」尉容沉聲迴道,更甚至真的不惜將工作搬出,「雖然這個時候還提工作的確有些不妥,但是之前惠能和華都的項目都是由林副總一手經辦,臨時換人恐怕也不大好。不用實地考察,但是可以監管進度審批文書,這些任務不需要她走動也能夠完成。」


    「她不準走!」一番說話,他隻總結一句。


    ……


    簡直是強權!林書翰氣惱道,「一個病人,還讓她工作?」


    「她受傷的是腿,不是頭腦。」尉容視線一側,瞥向他道,「隻是少量的工作,不會給她造成負擔。否則三個月的時間太漫長,你能確保她不會覺得無聊發悶?還是,你每天想著法子來逗她開心?」


    他當他是猴子來取悅人的?林書翰幾乎是瞪著他說,「我現在提出要請病假,難道還不準許?」


    「準。」尉容迴了一個字,卻還是那句話,「但是不準走。」


    林書翰竟是語塞,這個男人簡直是老頑固,根本就說不通!


    蔓生早就知道尉容的口才,在爭辯的時候想要贏過他,簡直比登天還要難。瞧見林書翰被氣得一臉煩悶模樣,她喊了一聲,「書翰,我渴了。」


    林書翰一邊惱怒,一邊轉身給林蔓生倒水。一杯水遞來,蔓生接過喝了一口。


    林書翰又立刻調轉槍頭望向另外一人,那是惠能的負責人霍止婧,他又是道,「霍小姐!現在我姐姐在你的手下辦事,受你直接管轄,你給句話!」


    霍止婧被方才尉容的一席話聽得發懵,當下又聽見尉容說,「霍總,公事公辦是原則。」


    當然要堅持原則!


    原本,霍止婧就沒有讓林蔓生就這樣離開的想法,「林副總必須要留下來!直到身體好轉康復項目結束為止!我會安排好一切,包括治療就醫,以及後續的所有,直到林副總能夠像從前一樣健康!」


    哪怕此刻有了一個機會,能夠讓林蔓生遠離鵬城,從她的麵前消失,可是霍止婧並不願意去接受這樣的機會。她不想一輩子都虧欠林蔓生,好似自己這條命是她換來的!


    所以,霍止婧一定要等到她康復!


    王鏡樓出聲道,「既然霍總都這麽說了,還要按照規章辦事,下級還是聽從上級。」


    「王首席,這次提議林副總到惠能的人是你,你也表個態。」尉容又道。


    王燕迴聽完這一圈的話語,現狀卻是容不得他一個人掉隊,不管如何,此刻保利第一把交椅上的人以及霍止婧都雙雙表示要留人,沉默間微笑而起,「我當然也希望林副總留下來康復治療,這樣才能真的安心。」


    尉容漠然頜首,對著林書翰道,「現在五票對一票,翰總監,這是眾望所歸。」


    林書翰一下怔住,數了數在場人數,「哪裏來五票?」


    側後方一同默默進入的還有宗泉,可是他一句話都不曾說過。宗泉自己都感覺莫名,竟然被捲入其中,成了第五票?


    尉容微微一笑,對著他說,「以人為本,所以才要民主投票。」


    「……」林書翰這下連氣都不知道往哪裏出!


    就在林書翰被圍攻一般否決後,蔓生自知是不可能敵過他們,輕輕放下水杯笑道,「雖然我很想要一張單程票,但是我也知道公私分明。感謝幾位為了我的身體健康這樣著想,我也會秉公辦事。」


    「所以,不用再爭論,我會留下來。」蔓生一句話,像是將這一場戰爭止住,硝煙全都打散。


    尉容一顆心,竟也像是一定。


    ……


    眾人確定她不會走,霍止婧鬆了口氣,「林副總,感謝你體諒。」


    王燕迴則是微笑道,「這裏又不是公司,我們幾個怎麽還是一口一聲老總副總的稱唿。更何況,蔓生本來也該留下來,畢竟,尉容也是她的師父。於公於私,你都是不該走的。」


    「師父?」王鏡樓質疑,像是不明白其中關係。


    王燕迴解釋道,「鏡樓,你一直在國外,所以不知道,也沒有來得及聽說。尉容認了這位林小姐當自己的徒弟。」


    王鏡樓一聽,更覺得離譜,他的視線掃過林蔓生,再落在尉容側臉,這個瞬間想起了另外一個人,那個早已經不在人世,睡在冰冷地下的女人。


    他,尉容,居然承認了一個突然出現的陌生女人?


    「其實我們幾個,也都是一家人。」王燕迴又是笑著說,直接唿喊道,「林書翰,不用拘束,喊名字就好。」


    「不敢,家裏規矩嚴,剛才怎麽喊,現在還得怎麽喊。」林書翰擺出林家家規,王燕迴也沒有堅持。


    蔓生隻覺得這樣午後談話實在讓人疲憊,她開口道,「其實我挺好的,今天謝謝這麽多人來探望我。霍總,你也受傷了,還沒有好,快迴房間去躺著吧。」


    她委婉的請人離開,想著先解決一個是一個。


    霍止婧來了一趟,道歉的話說過,自己的態度也表明,該做的都已經做了,於是也不想再多留,「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迴去了。」


    「止婧,我陪你迴去。」王鏡樓隨後出聲,這讓霍止婧步伐一止。


    「讓你的姐夫送你迴去吧。」王燕迴又是說道,「聽到你出事,他特意從國外趕迴來的,應該有許多話要和你說。」


    霍止婧並不願意,她本能的望向尉容。


    王鏡樓怎麽可能會沒有瞧見她這微小的舉動,當下隻覺得不甘鬱結,「尉容,我送止婧迴去,你就陪著你的徒弟再多聊一會兒。」


    尉容朝霍止婧點了個頭,而後說道,「小泉,一起陪著霍小姐迴房間。」


    霍止婧知道這種情況下也不可能再拒絕,所以她也隻能轉身,在宗泉的陪同下,和王鏡樓一起離開。


    總算是走了三個人,可是眼下還有兩個沒走,蔓生瞧了瞧,也知道不可能輕易再將他們請走,她喊道,「書翰,王首席送了橙子過來,切幾個來吃。」


    ……


    林書翰聽從的去切橙子,而尉容和王燕迴兩人還留在病房裏,王燕迴道,「早就想來看你,出事的時候聽說,我也是沒想到。隻是最近事情太多,才等到今天過來。不過幸好,你的師父一聽到出事就立刻趕過來了。有尉容在,就一定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蔓生笑笑道,「王首席,剛才還說讓我們不要拘束,其實最拘束的人就是你。」


    「被你一說還真是。」王燕迴一笑,他忽而道,「隻是這次雖然萬幸,你能夠平安無事,可心裏邊還是不好受吧。」


    王燕迴輕輕一挑,就仿佛要挑起當時最讓人為難的左右選擇,他箭頭一指,指向尉容道,「你這師父當的也算是大義滅親了,生死麵前還能這麽冷靜選擇,要是換了我,還真是難保會不會徇私舞弊。」


    「畢竟,鏡樓才是止婧的姐夫,雖然和你從前就認識,可也隻是世交朋友關係。蔓生她可是你的徒弟,有句話怎麽說的,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她恭恭敬敬對你,你愛護她關心她,對她的保護,也應該多過於朋友。」王燕迴談起那日選擇,直指尉容放棄林蔓生選擇了霍止婧!


    「尉容,你說你這個師父,是不是大義滅親?」音落,王燕迴斂著眸光笑問。


    尉容站在前方處,麵對王燕迴近似挑唆的問話,他英氣的臉上沒有多餘表情,隻是緩緩說,「我自己的徒弟,怎麽待她是我自己的事情。」


    反過來,他是在告誡王燕迴:少管閑事!


    「瞧瞧。」王燕迴笑了一聲,望向林蔓生道,「蔓生,你的師父說話還真是冷冰冰的,不知道的人聽見了,還以為他是把你當墊背的,哪裏有麻煩哪裏有需要就讓你去,其實沒認真想要收你當徒弟。」


    「謝謝王首席這麽關心我,我才發現,你這麽幽默。」夾槍帶棒的話聽得人心頭不適,可蔓生也早就有心理準備,所以也不太當一迴事。


    此時,林書翰切好橙子端到房間裏,蔓生喊道,「王首席,尉總,都嚐一嚐吧。」


    「這是送你的,我怎麽好嚐?」王燕迴顯然沒有想要動手的念頭。


    然而,尉容卻直接上前,拿起水果刀將切開的橙瓣,沿著橙皮的切口,細心的劃開左右兩端。每一瓣都劃開後,他放下水果刀,退迴到方才的原位。


    林書翰一瞧,這樣兩邊一劃,吃的時候果真方便許多!


    尉容冷不防又道,「酸,少吃。」


    「你都沒吃過,怎麽知道?」林書翰問道。


    尉容輕輕瞥過一眼,十分平靜的說,「聞到了。」


    林書翰瞠目:這人屬狗嗎?


    林書翰不信邪了,他拿過一瓣來嚐,結果一咬,橙子確實新鮮,但也確實酸的讓人皺眉!


    「你還真是該信他的。」王燕迴卻道,「尉容的嗅覺,可是很靈敏的。以前止婧姐姐喜歡調香,一千多種香水擺在那裏,讓他分辨,他都能一個不差的說對。」


    那個霍止婧還有姐姐?林書翰詫異。


    蔓生聽完,此刻再想到霍雲舒,心裏邊也不知是何種感覺,隻是覺得自己坦坦蕩蕩。她不再驚奇,也不再失神,微笑著迴道,「那很好啊。」


    這個迴答讓王燕迴意想不到,一瞬間隻顧著盯著林蔓生瞧。


    有人目不轉睛,讓尉容冷不防叮嚀,「怕酸,還是別吃了。」


    「早知道就該帶草莓過來,你應該喜歡吃草莓吧。」王燕迴卻是道。


    「你又是怎麽知道的?我姐是喜歡草莓多一些。」林書翰迴道。


    「聖誕節的時候出去玩,你姐姐就要了草莓味的冰淇淋……」王燕迴提起聖誕當晚,和林書翰自然相談。


    尉容聽著他在訴說,眼前突然浮現起她手中的冰淇淋被人奪過嚐了。


    此刻空氣裏散開橙子的香氣,隻剩下一種味道,那就是——酸!


    ……


    醫院另一處病房,宗泉陪著霍止婧迴來,王鏡樓也是陪同。霍止婧在窗台上坐下曬太陽,一直都不說話。王鏡樓看著她,也半晌沒有說話。


    最後,霍止婧不耐煩道,「你有什麽話要說,說完了就快走,我要休息!」


    「宗助理,你可以先出去了。」王鏡樓這才出聲。


    宗泉並不動,「鏡樓少爺,容少讓我隨時候命,隻怕霍小姐有什麽需要。」


    「少拿尉容來說事,你走不走?」王鏡樓立刻冷聲問,他的隨從也留在病房裏,那兩人動了動,站定望向宗泉。


    宗泉麵不改色,他絲毫也不畏懼,「容少的吩咐,我不敢不聽從。」


    霍止婧卻深知王鏡樓不是動動嘴皮子的人,更不想見到兩方人在醫院裏大打出手,「宗助理,你先出去。」


    眼見霍止婧下令,宗泉這才退了出去,「霍小姐,我就在外麵,有什麽事情請喊我。」


    宗泉一退出去,那兩個隨從也帶上門退離。


    王鏡樓瞧向霍止婧,對於方才的一幕隻覺得可笑,「他倒是派人隨時護著你,防人就像是防狼一樣。怎麽,我們王家的人,在他眼裏邊都是十惡不赦的?他可不要忘了,他大哥的妻子,也是我們王家的人!他還要稱唿她一聲大嫂!」


    霍止婧哪裏會不知道王子衿是尉容的大嫂,更是尉氏的大少奶奶,可是這並不會改變她厭惡王家,「可惜,他大嫂家的人,還真是十惡不赦!」


    王鏡樓沉聲道,「霍止婧,當時是意外!我要怎麽跟你說,你才能相信?你以為,我就希望你姐姐遇難?」


    「哈,誰知道呢。」霍止婧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你不用假惺惺來看我,你們王家對我好,我承受不起,我姐姐也承受不起。我們霍家和王家除了公事上不得不往來,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不得不往來!王鏡樓捕捉到這幾個字,想起自從霍雲舒遇難後,霍止婧的痛苦哭喊,更想起那段灰暗日子裏的一線生機,到了最後也不過是癡人做夢的期盼,「我告訴過你,你不能代替你姐姐來退婚!」


    「那麽我也告訴過你,你接受不接受,和我以及姐姐都沒有關係!總之,我姐姐未婚,也沒有未婚夫!」霍止婧冷聲說道。


    「你姐姐是我定下的未婚妻,我和她在兩家長輩的麵前定下婚約!」王鏡樓再次鄭明身份,「就算要退婚,也讓你姐姐來找我退!在你姐姐沒有這樣做之前,這一輩子我都是你的姐夫!」


    霍止婧心中一澀,「你明明知道姐姐已經不在了,她永遠都不可能來找你退婚,你還這樣說不是成心要故意作弄?王鏡樓!你不是我的姐夫!我從來都沒有承認過你!」


    「是啊。」王鏡樓本就有一絲陰鬱的俊容更顯寡淡,「因為從一開始,你霍止婧心裏邊,承認的姐夫就隻有尉容!你怎麽還能承認別人?」


    「如果不是因為你們王家使手段,把惠能的股份給占了,會逼得姐姐和你訂婚嗎!」霍止婧的聲音愈發冷,「我姐姐和他是真心喜歡對方,他們才應該是一對!」


    當年霍雲舒也不過是剛剛掌管公司的千金大小姐,信任著手底下的高層董事,卻不料人心可怕,一眨眼股份變更,她險些被架空!


    「真心?」王鏡樓一雙眼睛凝起,聚著所有灰暗的光芒,「你姐姐是真心,可他未必!」


    霍止婧僵住,緊接著卻是更為惱火,「你少胡說!」


    「那麽你敢不敢去問他,當年你姐姐有沒有向他提出結婚!他又是怎麽迴答她的?」突然之間,王鏡樓脫口質問!


    姐姐提出結婚?霍止婧真是愣住,可是事實不是這樣,「你不要在這裏詆毀!」


    「那一天在尉家做客,我聽得清清楚楚,霍雲舒對著尉容說,是他,是尉容拒絕了她!」王鏡樓的思緒飛逝,像是迴到了那一年。


    那是訂婚後的數月,作為小輩,也因為堂姐王子衿的關係,王鏡樓帶著霍雲舒一起做客尉家。那一天的王鏡樓是高興的,可是緊接著所聽見的一切,卻也讓王鏡樓感到這樣不快活。


    就在尉家莊園的一角,前去尋找霍雲舒的王鏡樓,不湊巧的撞見了他們的談話。


    夜色朦朧,月色旖旎,一切都靜幽幽。


    他的未婚妻,即將嫁給他的美麗新娘,卻對著另外一個男人紅了眼眶。


    王鏡樓聽得清清楚楚,是霍雲舒說:我讓你不要來出席我的訂婚禮,你就真的沒有來。


    那一刻的王鏡樓是淩亂的,他看見霍雲舒拉住尉容的手,她沒有握住,隻是輕輕拉著他的衣袖,帶著不舍,也似乎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可她管不住自己,所以才會眷戀拉住他。


    緊接著,他聽見霍雲舒痛苦的問他:我以為,你會來把我帶走。


    尉容站在前方,他的聲音低沉:雲舒,我不能。


    就在迴廊的柱子後,王鏡樓看見霍雲舒慢慢放開了手,她笑著說:我早就知道,你不能,你也不會。所以,你拒絕和我結婚,也不願意娶我。


    那一刻,王鏡樓才知道霍雲舒和尉容曾經竟是這樣的關係!


    他才知道,霍雲舒是因為尉容沒有娶自己,才會選擇嫁給他!


    一切直麵襲來,王鏡樓最後也沒有站出去打斷他們,隻是默默離開。


    而在經久之年後,今時今日王鏡樓陰沉了眼眸說,「他要是真心,為什麽不娶你姐姐?他要是真心,為什麽和你姐姐在一起,可是尉家都不知道?他要是真心,現在會認了另外一個女孩子當徒弟?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麽關係!」


    「霍止婧,你早就不是三歲的孩子了,你會不知道嗎——!」王鏡樓連番質問來得又猛又急,霍止婧猝不及防!


    「你騙人!你說謊!我不想見到你,也不想聽你任何一句話!」霍止婧喊了起來,她卻並不想從他那裏得到答案,她已經開始喊,「宗泉——!」


    宗泉立刻推門而入,「霍小姐!」


    「不用忙了,我正好要走!」王鏡樓已經起身,許是因為提起霍雲舒,他神色更為陰霾,直接大步離去。


    霍止婧還坐在暖陽裏,可是她隻感受到一片寒冷來襲。


    「霍小姐,您沒事吧?」宗泉上前詢問,「要不要我讓容少過來?」


    「不!」霍止婧喊住他,「不用,我沒事,我隻是不想見到那個人……」


    宗泉點點頭,隻當她的失態是因為厭惡王家人的關係。


    「我想再坐一會兒,你出去吧。」霍止婧輕聲說,宗泉又帶上門離開。


    霍止婧眼前茫然一片,可是王鏡樓的話還在耳邊盤旋。


    她不敢去想,她無法去想,這怎麽可能……


    明明不是這樣的!


    是王鏡樓說謊,一定是他說謊!


    霍止婧像是催眠一樣,反覆對自己說。


    ……


    果盤裏的橙子吃了少許,午後閑聊片刻後,蔓生說道,「王首席,今天真是謝謝你,實在不好再讓你多留,這一趟過來雖然不遠,但是也辛苦了,我讓書翰送你一程。」


    「司機開了車過來的,不用送。聊了這麽久,你也該休息,我先走了。」王燕迴微笑道,小坐片刻後不再停留。


    然而,蔓生還是吩咐林書翰,「送送王首席,還有,迴我住的地方,替我拿幾本書過來,就放在我床邊的。」


    王燕迴一走,林書翰要是也走了,那不是就剩下尉容一個?


    「我一會兒讓餘秘書拿來。」林書翰道。


    「你去替我拿過來,安安跑來跑去也累。」蔓生卻堅持說,林書翰也沒了辦法,他心裏邊更清楚,她是有話要對尉容說!


    「看來你姐姐是要和師父談談心了。」王燕迴心領神會,「那我們就走吧。」


    林書翰也隻得跟隨在後離開,隻是經過尉容身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恨恨瞪了一眼。


    ……


    終於,這裏清靜下來,沒有了那些惱人的旁人,也沒有了那些錯亂的聲音。


    隻剩下空氣裏邊,還殘留著橙子的香氣,充斥在鼻息之間,輕輕一嗅,那股酸澀感加劇,像是能夠焦灼誰的內心!


    尉容看著她,突然之間又沉默了。


    盡管他不出聲,蔓生卻率先開了口,「我想和你談一談。」


    談一談,又要談什麽?


    尉容沉眸看著她,輕輕點頭。


    「今天早上的時候,你為我做這做那,是為了什麽?」蔓生輕聲說著,才發現他真是惜字如金,沉默起來仿佛誰也不能夠讓他開口,「你不說話,卻為我做這麽多,是想彌補嗎?」


    因為愧疚,所以才開不了口?


    也因為愧疚,所以才想要為她做一些事情來彌補?


    「為我請一個好醫生,好好的治療我,讓我康復,和從前一樣,你的彌補已經夠了。」蔓生提起方才,幾個人當著她的麵,爭先著要對她負責,卻仿佛她真像是一個已經殘廢的人,可是這並不是她想要的,「我已經說過,不用叫屈,不用擔心,也不用同情。是我自己選的,要先救她,不是你決定的。」


    剎那眼前,像是浮現起那鮮血所書寫的三個字——先救她!


    已經幹涸的血跡,此刻想來依舊驚心無比,她卻對他說著,是她所選,並不是他決定!


    一下子,像是有一股熱潮急湧而上,尉容眼底已如浪潮洶湧,他的聲音聽起來字字如利刃切齒作響,「你為什麽要選?你憑什麽做決定?當你在餘安安手中寫下那三個字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你還有弟弟?你要是一輩子走不了路,他有多擔心多難過?你怎麽能放棄自己?」


    他為什麽要對她厲聲大吼?蔓生完全怔住,她不明白,她困惑發悶,她隻覺得莫名其妙,他為什麽要這樣憤怒,甚至是生氣?


    做了選擇的人不是她一個,決定的人也不是她一個!


    為什麽她做決定就不可以?為什麽隻能由他做主?


    卻也像是被激怒,蔓生冷聲說,「我自己的命,和你沒關係!」


    「那又和誰有關係?」尉容更為暴怒的男聲直接蓋過她,糾纏的目光像是要勒人窒息,「你這算什麽?你是想還人情?你以為這一次你做了決定,就可以當作是抵償?因為那一年北城,你還欠我一次嗎!」


    人情,償還……


    蔓生的心忽然翻滾起來,她的聲音也是一顫,「沒錯!就是為了還人情!」


    「早就還了不是嗎!」他卻對著她喊,「就算是欠,你也早就還了!林蔓生!這一次你又在還什麽!你還得清嗎!」


    是啊,還什麽?她還在還什麽?她根本就沒有想過,隻是在當時,一條人命,一雙腿,孰輕孰重之間,她選命!或許,還有那麽一絲絲的,那麽一點點的,那麽不由自主不可控製的遊絲一線,牽引著她,讓她去做這樣一個決定!


    她不想說,她不願說,或許還因為,因為她聽到那聲姐夫,她想起他!


    因為,她這才驚覺,這才發現她不隻是喜歡他,不是一點點的喜歡而已。


    而是,那麽多那麽多。


    那麽多的喜歡。


    一剎那像是恍然醒悟,可即便是這樣,那又如何?


    她從來沒有強求過他迴應,他又憑什麽指責她?


    「今天所有人都能指責我,但是你,尉容,你沒有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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