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上方吊燈亮起。


    蔓生走進去,她先將母親的骨灰盒小心放到房間裏麵,之後又折出立刻將窗戶全部打開透氣。


    「這裏就是你本來想要包養我的地方?」


    蔓生一轉身,隻見尉容倚著門而立。身高頎長的他,好像要將整個門框撐住。


    「我知道,很小,也很舊。」


    尉容已經將周遭環顧一遍,「近五十年的產權房,敗退的程度也在現在造房的合理建設範圍內。」


    「你怎麽會知道?」蔓生驚訝。


    「不好意思,我湊巧是土木工程的學士。」他道出原因。


    她怎麽就會忘記,麵前這個人擁有絕佳的頭腦和智商,是第一等學府畢業的高人才,「學你們這行的,難道看一眼房子構造結構,就能知道這幢房子到底有多少歲了?」


    「房子可不是人,隻是一個暫時可以避風的場所。」


    「這幢房子,對我來說,意義不一樣。」


    「怎麽說?」


    「這裏是我母親念大學的時候住過的房子,我外公特意買下來的。後來,我念書以後,也住過這裏。」蔓生道,「我外公去世後,把這個房子留給了我。」


    「所以對於你而言,有非凡的意義,哪怕別人出高價來買,你也不會賣?」


    「不會。」蔓生肯定道。


    「就像是你那三百畝的地皮,這兩年找你商談的人應該不少,可是你就是不鬆口。」


    提起地皮,蔓生就會想到他們之間的牽扯,「有些東西,不是用錢就能買得到。你這樣逐利的商人,會懂什麽是珍惜麽?」


    「既然這麽珍惜,為什麽又捨得拿出來作交換。你的珍惜,難道就是嘴上說說,隻值這麽一些份量?」


    蔓生迎上他,「因為有更珍惜的東西,所以才會選擇放手。」


    隻見她目光灼灼,這樣的認真赤誠,尉容輕聲笑問,「有沒有人告訴你,太固執,並不是一件好事?」


    他不會懂她的堅持是為了什麽,蔓生道,「你不是第一個這樣告訴我的人,不過,我不會聽,你也不會懂。」


    她在頑固以對,在尉容眼中這份倔強對抗,如同夏娃的誘惑,讓人想要採摘,「我是不需要懂,總之你整個人都屬於我。」


    蔓生心中一悸,他已經慢慢走過來,來到她麵前立定,「今後每一天,每一個晚上,身體每一寸,都屬於我。」


    手指也一併輕撫她的臉頰,「你說,今天晚上要怎麽過,從哪裏先開始?」


    混亂的記憶跳起,是他纏綿熾熱的親吻,不依不饒的瘋狂衝刺……這讓蔓生一下退後,她的頭髮也從他的手中滑落。


    「我去關門!」蔓生飄忽了視線,「你今天住哪裏?」


    「你又住哪裏?」


    「我當然住這裏。」


    「那我也是。」他迴答的太爽快,讓蔓生蹙眉,「可是我這邊條件不是很好……」


    「你一個女人都能住,我一個男人又怕什麽?」尉容直接安然坐下。


    他居然就這樣鳩占鵲巢?蔓生愕然,他又道,「放心,我沒有這麽潔癖。」


    ……


    蔓生係上圍裙開始整理公寓。


    客廳裏放了一個大書櫥,上麵擺滿了書。


    「你是念中文係的?」他站在書櫥前,單手捧著一本書忽然問,「我倒是現在才知道,原來你是個對文學這樣有研究的才女。」


    「就算我看遍了所有的文學著作,但是也沒有一眼就看出這幢房子建了有近五十年的能力。」


    「所以?」


    「你不用這樣稱讚我。」


    「以你這樣的口才和思辯能力,被埋沒了那麽久實在可惜。」尉容笑了,忽覺與她閑來鬥嘴是一件歡愉的事,「念了中文係,怎麽沒有從事相關的工作?比如老師,或者編輯。」


    蔓生擦著家具,「我沒有你那麽自由,自己怎麽想就可以怎麽做。」


    「就算從前不能,現在不是已經開始重新選擇?」尉容道,「方向錯了不要緊,不管在哪裏停下來,都是前進。」


    蔓生低頭不應,可他的話語還是清楚入了耳。


    「你今天去公司,提出要召開董事會議,定了確實的日子?」不時翻閱著書籍,尉容問。


    「還沒有,不過我總要先放話出去,讓別人知道我的決定。」


    「那麽大小姐,你又怎麽能確信,你口中的公司董事們會聽命於你,出席董事會?」


    「我會邀請他們!」


    「看來,這第一仗還有的打。」尉容頜首,視線落在書籍上,又坐迴到沙發裏,「我的才女,你也該煮點東西給我吃。不管怎麽樣,民以食為天,空著肚子是什麽也做不了的。」


    「……」


    ……


    結果翻遍廚房隻有一卷還沒有拆封的素麵,蔓生想著要不要去趟便利店買點東西。


    誰知外邊有人敲門。


    「開門吧。」尉容喚了一聲。


    蔓生前去開門,迴廊裏站著兩個大男人,還有另外一個女人。


    女人開口微笑,「林小姐,您好,我是方以真,容少的秘書。」


    三人進了公寓,任翔手裏還提著一個大購物袋,直接去了廚房。


    尉容又道,「過來坐吧,趁著這個時間,聊聊接下來的事情。」


    宗泉和方以真走過去入座,而尉容的身邊還留了一個空位,顯然是留給林蔓生的。


    蔓生自然的走到他身邊坐下,方以真稱讚道,「林小姐,您這裏很幹淨。」


    剛剛清潔過的公寓,連空氣裏都充斥了一股淡淡的清香,蔓生道,「剛剛打掃了。」


    「您打掃?」方以真有些意外。


    蔓生點頭,「我平時自己一個人住。」


    「容少,需要配備一位管家給林小姐嗎?」方以真立刻詢問,十分專業。


    「不用。」尉容淡淡笑道,「看著一個女人在房子裏忙上忙下,身體曲線柔韌有力,不覺得很有美感?」


    蔓生頓時有些發窘,這哪裏有美感?


    方以真卻很認真應聲,「是。」


    「嗯,可以說說了。」尉容又是緩緩開口,「公司的董事是哪幾位,隻選擺得上檯麵,在高層有一席之地的人。」


    蔓生逐一道出,「錦悅以我父親為首,董事會內部他是董事長,這之後有三位外姓董事,分別是陳董事,夏董事,高董事。我父親的子女,連同我在內,一共四人,每個人都有股份。我的弟弟林逸凡,他手中持有的股份最多。」


    尉容問,「他是你同父異母的弟弟?」


    「是。」蔓生應道,「現在他是錦悅的負責人,公司總經理。隻是因為年紀還小,父親和董事會的幾位董事為了考察他,所以對外都隻稱是經理。」


    「還有誰。」尉容幽幽問,「除了這三位董事之外。」


    「還有一位。」蔓生秀眉一蹙道,「是馮啟振。」


    「很棘手?」尉容問。


    「他是我母親的弟弟,是我的舅舅。」提起小舅馮啟振,讓她眉頭更是緊皺,「因為很多原因,我們和他之間沒有往來了。隻是因為外公家當年也有籌資進錦悅,所以股份還一直保留著。」


    尉容聽過後道,「既然還留著股份,那麽他也是董事之一,你去找他商談公事,這是理所當然。」


    「另外三位董事,你知道他們住在哪裏?」尉容又問。


    蔓生搖頭,「我不知道。」


    隨即,尉容下了指示,「小泉,去查一查。還有,小真,準備好邀請函,記住,是正式的書函。」


    ……


    當一桌子的菜餚擺在麵前的時候,蔓生才不得不驚嘆,那種白玉似的瓷盤,就連一盤普通的時令鮮蔬都瞧著鮮活起來。


    「林小姐,您請坐。」方以真微笑唿喊,蔓生朝她笑笑,「你也坐吧。」


    「您用餐的時候,我們是不隨坐的。」方以真委婉告知。


    蔓生隻能就座,可在自家的公寓裏,突然感覺陌生。


    對麵的他,卻是開口道,「從現在開始,外人麵前,請你記住自己的身份,你是林氏錦悅的大小姐,時時刻刻。」


    一場考驗已經開始拉開序幕,她正襟端坐開始用餐。


    ……


    等用過晚餐,這三人收拾了全部的道別離去。


    那位方秘書竟然還道了一聲,「容少,林小姐,兩位晚安。」


    所以,他們是要一起在一個房間裏睡覺。


    「不早了,我們也該洗澡睡覺,明天你還有的忙。」尉容笑著問道,「要我抱你去洗?」


    「你先洗吧。」蔓生道,「我還要去換床單,還有被套。」


    尉容卻道,「幫我把衣服脫了。」


    蔓生僵了下,遲疑中還是走了過去,他修長的腿擺出空位,示意她走到他麵前。蔓生低頭,終是來到他身前。


    「解開吧。」他低聲說。


    蔓生的手默默伸起,探到他的領子處,為他解開紐扣。忽然想起不過是間隔了一天,昨日是他強行解開她的領子,可今日又是他強行讓她為自己解。


    男人的襯衣扣子,很細的一顆,蔓生的手動作著,發現自己有一絲顫抖。


    那過程緩慢,又明顯想要快速一些,蔓生愈著急,愈是難以完成。


    隨著紐扣分解後,露出一道漂亮的曲線。是他結實的肌膚,和臉上一樣光潔有致。蔓生無法對視他的眼睛,隻能盯著他的衣襟處瞧,等到將那一排襯衣扣全部解開,她的手急忙收迴。


    然而他卻一把抓住她,蔓生一驚,猛一抬眸對上他深邃微笑的眼睛。


    「蔓生,」尉容喊,他喃喃說,「你總要習慣的。」


    蔓生這才驚覺,「我知道。」


    他的手輕撫她的臉龐,將她勾向自己落下一吻,「這樣才乖。」


    ……


    臥室裏蔓生整理床單被套,抬頭看向櫃上母親的骨灰盒。公寓外的夜空,早已經深不見底,身後是他的聲音傳來,「不早了,換完快點洗澡。」


    「好。」蔓生又是應聲。


    尉容經過臥室門口,他看見她背對著自己,也看見了她剛才在瞧的位置,那是她母親的骨灰盒。


    當蔓生洗過澡後,一瞧時間已經近十一點。


    其實剛才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今天晚上到底是要怎麽度過?


    這真是個蠢問題,正如他所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能怎樣?


    蔓生想著,來到客廳裏,可是走近一瞧,卻發現他平躺在沙發上,整個人慵懶的陷在其中,他一動不動,唿吸卻是均勻。


    浴袍裹著身體,他的雙腿修長疊著,白玉一般的手還握著一本書,剛才他就在看,現在還在他的手裏。隻是此刻,書籍被放在他的胸膛上,他清雅至極的容顏變得這樣寧靜。


    睡著了?


    突然,當她探頭去瞧的時候,那道幽幽的男聲響起,「拿一床被子給我。」


    蔓生嚇了一跳!


    「沒聽見?」他又是說。


    蔓生來不及問,應了一聲就去抱來一床被子給他。


    尉容又是命令,「現在進去,關門睡覺。」


    他是要睡沙發?


    「我今天沒有心情對你做那種事,所以你現在乖乖的迴房間睡覺。當然,如果你有這方麵的欲望,那我可以滿足你。」他長密的睫毛在燈光下落下陰影,映在他的眼瞼,他動著薄唇說。


    蔓生哪裏會再停留,立刻轉身迴房間然後關門。


    外邊沒有動靜,蔓生更覺得茫然,隻是抬頭,又望向櫃子上方。


    一片漆黑,沒有一點燈火。


    媽,天這麽黑,你找得到迴家的路麽?


    ……


    深夜裏公寓的燈全都熄滅了,在那黑暗中,尉容睜開眼睛。


    借著後方落地窗外的月光,依稀之間瞧見那書籍裏夾了一張紙條。


    是女人所寫的字跡,兩行聊天記錄。


    第一行是一人:蔓生,兒童節快到了,說吧,你的兒童節心願是什麽?若水竟然說,她要去埃及當艷後,那不是我的心願嗎?


    那大概是課堂上的小紙條,怕被老師發現所以寫的扭扭歪歪。


    隻是這之後,還有一行字。


    清秀的,簡潔的,如風一般的淡。


    她寫——希望一生年少,麵對愛情渴望直至終老。


    ……


    「容少,您的衣服,襯衣,外套。」次日一早,那三人又是到來,宗泉送來筆挺的衣服。


    尉容立身一一穿戴。


    蔓生已經穿好衣服,她在後方不遠的距離看著他。這樣的畫麵,倒是有些熟悉,以前住在南湘居的時候,偶爾溫尚霖歸來,隔天早晨就會有人為他送上更換的衣服。隻不過,此刻是在她的公寓裏,就變得格外古怪。


    待尉容穿戴好,他出聲問,「小真,讓你去取的東西都帶來了?」


    方以真立刻從取出一個木盒子,而後捧到蔓生麵前,「林小姐,我想您大概會想要這些。」


    蔓生低頭一看,木盒子裏是家中祭拜亡靈時候所需要用的蠟燭燭台。


    「方秘書,你現在和任助理一起,出發去把書函送到三位董事府上。」尉容發號施令。


    兩人應肯,「是。」


    「這裏的蠟燭可以維持三個小時,當我迴到這裏的時候,不想看見燭火滅了,聽懂了?」


    「是。」兩人一致同聲。


    蔓生又是一怔,驟然,心中對他感激。


    此刻將燭台全都擺好燃起燭光,像是暫時得到慰藉似的,她不再擔心。


    媽,不怕,現在你可以找到迴家的路了。


    ……


    一行人在公寓外分開行事。


    車子往馮家處而去,尉容道,「你確信今天他會在家?」


    「嗯,今天是周末休息,但也是我外公的忌日。」蔓生輕聲說。


    尉容沉默頜首。


    「謝謝。」她頓了頓,接著說,「謝謝你讓方秘書送來那些,還特意吩咐讓蠟燭不滅。」


    宜城這邊有個規矩,去世的人還沒有下葬之前,蠟燭要一直燃著,這樣就能知道迴家的路,不會再迷路。


    尉容沉靜望著前方,卻什麽也不說。


    過了很久,眼看著馮家的宅子就要抵達,蔓生道,「一會兒我一個人進去就行了。」


    尉容沒有意見,隻是道,「有時候不需要說太多,撿最利害的關係。」


    車子在馮宅門口停下,蔓生朝前方道,「宗助理,麻煩你請幫我去應門。」


    「您客氣了,隻要吩咐一聲就好。」宗泉迴應。


    車子還停靠著,尉容坐在車內透過車窗瞧,他看見宗泉去應門,也看見宅子裏的人來詢問,不過多久,林蔓生一個人走了進去,宗泉也折返迴車內。


    宗泉迴頭道,「容少,這位林小姐學的很快。」


    尉容微笑,「可不是。」


    ……


    馮啟振膝下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女兒們都遠在國外念書,小兒子更小一些,是老來得子,所以十分寶貝,留在身邊。


    今日是馮老爺子馮祖培的忌日,馮啟振家中在的人都沒有出門,為了祭拜父親。


    隻是這邊聽聞林蔓生到來,馮啟振也是感到意外。要知道自從數年前,馮家和林家因為公事私事許多緣由而鬧了不和,之後就少有往來。


    「小舅,舅媽。」蔓生來到偏廳,她上前喊。


    馮啟振瞧見她問道,「你今天怎麽來了。」


    「我先給外公上柱香。」


    亡人為大,馮啟振沒有阻攔,蔓生從傭人手裏接過香,她虔誠叩拜上香。


    祭拜過外祖父,馮啟振坐在椅子裏,默然看著這個多年不曾太多聯繫的外甥女,也在盤算她到底為何而來。


    「媽媽,她是誰呀?」小男孩兒在馮夫人身邊,好奇看著前來的林蔓生詢問。


    馮夫人也不好多說,隻帶著他離開偏廳。


    蔓生開口,「小舅,我今天來除了拜祭外公,還有一件事,想請您出麵。」


    「如果是你母親的事情,我不會插手。」馮啟振一句話撇的幹淨,當真是不想管。


    蔓生道,「是為了我母親。」


    馮啟振眼眸一凝,蔓生接著道,「也為了我自己,為了小弟書翰,更為了我的兩個表妹,還有我的小表弟。」


    ……


    二十分鍾後——


    車內尉容抽了支煙靜待,宗泉在前方一直望著宅子大門。突然,瞧見門被打開了,宗泉喚,「容少,林小姐出來了。」


    車內是散開的煙味,漂浮朦朧的白煙,蔓生道,「他答應了。」


    尉容倒也有一絲驚奇,「你是說了什麽,讓你這位幾乎沒有往來的小舅,同意為你出麵。」


    蔓生迴道,「我小舅有兩個女兒,七年前才生了我的小表弟。我告訴我小舅,外人都是不可靠的,表妹們以後不知道有沒有好著落,表弟年紀還輕,等到他掌事更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如果他不扶持幫襯我,那麽我們馮家以後,真出了事,也沒有人能出頭。雖然我姓林,可我身上留著馮家的血,我母親就是最好的例子,證明外人不可靠。」


    尉容笑了起來,「再厲害再叱詫風雲的人,遲早都有垂垂老矣的一刻。年過半百的人,總會有許多顧忌。」


    此時,前方鈴聲響起,宗泉他掛斷後道,「容少,林小姐,方秘書和任助理那邊已經將書函全部送達。」


    「現在我們就等消息了。」雖然解決一樁重要的事,蔓生卻不敢鬆懈。


    「我們?」敏銳的捕捉,尉容笑道,「我喜歡這兩個字的定義。」


    ……


    次日——


    林逸凡這邊接到董事會的致電,隨即又匆匆聯繫溫尚霖,「姐夫,董事那邊發電函過來了!大姐真聯繫了他們,而且已經同意明天召開董事會!事情快要壓不住了!」


    「慌什麽!」電話那頭是溫尚霖冷凝斥責,「明天的董事會上,你完全可以把他們打壓掉!」


    ……


    這個周一對於蔓生而言,是至關重要的一天。


    馮啟振這邊聯繫告知她,董事會其餘幾人已經互相首肯,會出席今天的周會。


    所以,就在今天就會有一個定奪。


    蔓生出門前對著母親的骨灰盒上香:媽,我不會輸。


    因為,她絕對不能輸!


    車子出發前往林氏錦悅,等到了公司大樓前,蔓生就要下車,卻發現前方另外一輛車也停靠而下。


    那是宗泉急忙下來,反倒是奔到他們所坐的車前開門。


    「容少,您定的東西取來了。」宗泉說著,手裏捧著一個紙盒。


    尉容先行而下,蔓生也要下車,他卻喚住她,「別動。」


    蔓生坐在車裏定住,卻見他將宗泉手裏的紙盒打開,而後取出一雙高跟鞋。


    那是一雙黑色蕾絲高跟鞋,和她身上的顏色一樣素黑,優雅肅靜,這樣的富有氣勢威懾。


    他取出放在車門口,也放到她的腳邊。


    「穿上它。」他這麽說著,仿佛為她開啟另一條路。


    蔓生換下腳下的平底鞋,踩上了這雙高跟鞋。


    一瞬間,就像是擁有女王的權杖,她的騎士在身側對她說,「從今以後,你的名字代表著林氏錦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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