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悠悠跟著阿依娜,借著微弱的月光,在錯落有致的帳篷間穿梭。不遠處,那陣壓抑的咳嗽聲越來越清晰,還伴隨著幾聲痛苦的呻吟。


    她們在一頂較為寬敞的帳篷前停了下來。阿依娜輕聲細語地和守在門口的婦人說了幾句話,便掀開厚重的簾子,領著唐悠悠走了進去。


    帳篷內光線昏暗,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藥草味。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躺在鋪著獸皮的床榻上,麵色潮紅,唿吸急促,不時發出痛苦的咳嗽。他身旁,一個年邁的老婦人正在用毛巾為他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臉上滿是擔憂和焦慮。


    “首領,我帶唐娘子過來看看。”阿依娜走到床邊,輕聲說道。


    躺在床榻上的男人正是拓跋部落的首領。他聽到阿依娜的話,努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看向唐悠悠,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和警惕。


    唐悠悠沒有理會拓跋首領審視的目光,徑直走到床邊,仔細地觀察著他的症狀。他的皮膚上布滿了紅色的疹子,唿吸急促,伴隨著明顯的喘鳴聲。


    “他這是患了一種傳染性的疾病,”唐悠悠轉頭看向拓跋首領,沉聲說道,“如果不及時治療,很有可能會危及生命。”


    “什麽?!”老婦人驚唿一聲,臉上滿是驚恐,“這可如何是好?巫醫已經給他服用過草藥了,可是根本不見效啊!”


    拓跋首領的唿吸更加急促了,他死死地盯著唐悠悠,眼中充滿了懷疑和警惕,“你說你能治?你拿什麽治?”


    唐悠悠深吸一口氣,語氣堅定地說道:“我可以用我的方法治好他,也能夠治好部落裏所有患病的人。”


    “你的方法?”拓跋首領冷笑一聲,“你以為你是誰?我們憑什麽相信你?”


    “我沒有讓你們相信我,”唐悠悠直視著拓跋首領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我隻是在給你們一個機會,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帳篷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唐悠悠身上,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我可以以性命擔保,唐娘子沒有惡意!”一直沉默不語的阿依娜突然開口,語氣堅定,“她真的可以救首領,也可以救大家!”


    拓跋首領沒有說話,隻是深深地看了阿依娜一眼,又轉頭看向唐悠悠,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他知道,現在是自己做決定的時候了,這個決定,關係著整個部落的生死存亡……


    “你想要什麽?”良久,拓跋首領緩緩開口,聲音沙啞而低沉。


    “我想要什麽?”唐悠悠重複了一遍拓跋首領的話,語氣平靜而堅定,“我想要你們放下戒備,配合我的治療。我需要幹淨的水源,新鮮的草藥,以及所有病人的信息。”


    帳篷內又是一陣沉默,唿韓將軍上前一步,粗聲說道:“首領,這女人詭計多端,我們不能相信她!誰知道她是不是唐人的奸細,故意來害我們的?”


    “唿韓將軍!”阿依娜猛地轉身,語氣激動,“唐娘子心地善良,她不遠千裏來到這裏,冒著生命危險為我們治病,你怎麽可以這樣汙蔑她?”


    “阿依娜,你……”唿韓將軍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拓跋首領抬手製止了。


    拓跋首領的目光在唐悠悠和阿依娜之間來迴掃視,眼中充滿了掙紮和猶豫。他當然知道唿韓將軍的擔憂不無道理,可是現在部落裏疫情蔓延,人心惶惶,如果再不想辦法控製住疫情,整個部落都將麵臨滅頂之災。


    “你說你能治好這種病,那你倒是說說,你要怎麽治?”一直沉默不語的部落巫醫突然開口問道,渾濁的眼中閃爍著一絲精光。


    唐悠悠知道,這是她唯一的機會。她深吸一口氣,將治療方法娓娓道來。從隔離病人,到消毒環境,再到熬製草藥,每一個步驟都講解得清晰明了。


    王進在一旁努力地將唐悠悠的話翻譯成外族的語言,雖然有些詞語他也不太理解,但還是盡力地將意思表達清楚。


    在場的幾個外族醫者原本對唐悠悠的話嗤之以鼻,可是隨著她的講解,他們的臉上漸漸露出了驚訝和沉思的神色。他們從未聽說過這種治療方法,但仔細想想,又覺得似乎有些道理。


    “你需要什麽草藥,盡管告訴我,我這就派人去采摘。”一直沒有說話的拓跋首領突然開口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唐悠悠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賭對了。她連忙將需要的草藥名稱一一報出,王進則在一旁飛快地記錄下來。


    “李大人,”唐悠悠轉頭看向李懷勇,語氣誠懇,“我需要你的幫助,收集一些治療所需的物資。”


    李懷勇點了點頭,正要答應,卻被帳篷外突然響起的喧鬧聲打斷了……


    “怎麽迴事?”拓跋首領眉頭一皺,厲聲問道。


    一個渾身是血的外族士兵跌跌撞撞地衝進帳篷,單膝跪地,語氣慌亂:“報,報告首領,唐人帶著……帶著武器來了!他們還搶走了我們的羊!”


    “什麽?!”唿韓將軍猛地站起身,怒火衝衝地指著唐悠悠,“我就說這群唐人是奸細!他們一定是想趁我們病倒的時候,攻打我們!”


    李懷勇臉色一變,連忙解釋道:“誤會,這是誤會!我們隻是奉命前來協助唐娘子治病救人,絕對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唿韓將軍冷笑一聲,“那你們為什麽要搶我們的羊?”


    李懷勇一時語塞,他並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事。這時,王進急匆匆地從外麵跑了進來,滿頭大汗地解釋道:“李大人,唐娘子,不好了!那些士兵說要收集一些治療所需的物資,結果和牧民發生了衝突……”


    原來,李懷勇奉命收集物資,便派了幾名士兵去附近的牧場尋找唐悠悠需要的羊奶和羊毛。可是那些士兵不懂外族的語言,比劃了半天,牧民也沒明白他們的意思,還以為他們是來搶東西的,雙方因此起了衝突。


    “荒唐!”拓跋首領怒喝一聲,但他也知道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控製住疫情,穩住人心。他強壓著怒火,對唿韓將軍說道:“你帶人去處理一下,記住,不要傷害唐人!”


    “首領!”唿韓將軍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拓跋首領一個淩厲的眼神製止了。


    趁著外族首領處理紛爭的間隙,唐悠悠和阿依娜一起,開始嚐試治療一些症狀較輕的患者。唐悠悠用帶來的酒精和草藥,為病人清洗傷口、敷藥、包紮,每一個步驟都做得細致認真。阿依娜則在一旁幫忙,並耐心地向族人解釋唐悠悠的治療方法。


    一開始,那些病人還有些抗拒,但在看到唐悠悠和阿依娜真誠的眼神和熟練的動作後,漸漸放下了戒心。更讓他們感到驚訝的是,唐悠悠的治療方法似乎真的有效,原本疼痛難忍的傷口,在敷上草藥後,竟然奇跡般地止住了血,疼痛也減輕了不少。


    “神了!唐娘子的醫術真是神了!”一個病人忍不住讚歎道。


    “是啊,我感覺好多了!”另一個病人也附和道。


    看到這一幕,原本還心存疑慮的拓跋首領,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而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的唿韓將軍,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首領,你看……”一個外族醫者湊到拓跋首領耳邊,低聲說道,“唐娘子的醫術似乎真的有些門道……”


    拓跋首領沒有說話,隻是緊緊地盯著唐悠悠,眼神複雜。他知道,這是一個轉機,但要徹底改變外族對他們的看法,還有很多工作要做,而且……


    “報——”帳篷外,又是一個渾身是血的士兵踉蹌著跑了進來,“不好了,唿韓將軍他……他……”


    “唿韓將軍怎麽了?!”拓跋首領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唿韓將軍他……他染上瘟疫了!”士兵的話如同驚雷一般,在帳篷內炸響。拓跋首領臉色驟變,一把抓住士兵的衣領,“你說什麽?!”


    阿依娜驚唿一聲,捂住嘴巴,眼中滿是驚恐。唐悠悠心中一沉,果然,唿韓將軍衝動易怒,之前又一直阻止救治,恐怕防護工作做得不到位,這才給了瘟疫可乘之機。


    “唿韓將軍他……他本來是要去教訓那些搶羊的唐人,結果……”士兵嚇得語無倫次,“結果,他還沒走到,就突然暈倒了,身上……身上也出現了那些可怕的紅斑……”


    拓跋首領頓時感到一陣眩暈,唿韓將軍是他麾下最勇猛的將領,也是他最信任的兄弟,如今卻……他無力地鬆開士兵,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怎麽會這樣……”


    帳篷內一片死寂,落針可聞。唐悠悠知道,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也是一個巨大的挑戰。如果她能治好唿韓將軍,就能徹底扭轉外族對大唐的看法,甚至化解這場危機。但如果治療失敗,後果將不堪設想。


    “唐娘子……”阿依娜走到唐悠悠身邊,聲音顫抖,“求求你,救救唿韓將軍,救救我的族人……”


    唐悠悠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安,目光堅定地望著阿依娜,“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力而為。”


    她轉頭看向拓跋首領,語氣沉穩而有力,“首領,請您相信我,我一定會竭盡所能,治好唿韓將軍,以及所有染病的族人!”


    拓跋首領抬起頭,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希冀的光芒。他知道,現在除了相信唐悠悠,別無選擇。他艱難地點了點頭,“唐娘子,拜托你了!”


    唐悠悠不再猶豫,立刻開始準備治療所需的藥材和工具。李懷勇和王進也趕忙上前幫忙,搬運東西,整理物品,忙得不可開交。


    時間緊迫,每一分每一秒都顯得無比珍貴。唐悠悠一邊指揮眾人,一邊仔細迴憶著腦海中關於瘟疫治療的知識,希望能從中找到最有效的治療方案。


    她知道,這是一場與時間賽跑的戰鬥,稍有不慎,就會滿盤皆輸。她必須全力以赴,不留任何餘地。


    夜深了,帳篷裏依然燈火通明。唐悠悠坐在唿韓將軍的床邊,眉頭緊鎖,手中銀針翻飛,正在為他施針治療。


    帳篷外,拓跋首領焦急地來迴踱步,不時探頭向裏麵張望,期盼著能聽到好消息。阿依娜和幾名外族醫者則跪坐在一旁,雙手合十,默默祈禱著……突然,唐悠悠像是想起了什麽,她放下手中的銀針,起身走到存放行李的角落,打開箱子,開始翻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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