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木耳烈也不知道逃到了哪一處,他似乎迷失了方向,一直在繞圈子,身邊的親兵已經全部跑散,胯下的戰馬也倒地抽搐。


    他找了一處灌木林躲起來喘息,身上沾滿了自己的血和別人的血。


    他脫掉了所有的甲,匍匐著在一個灌木叢裏爬行著,像一條狗一樣,妄圖得到一絲活的希望。


    廝殺聲就在不遠處響起,但是他已經跑不動了。


    鏗鏘,鏗鏘。


    一陣甲片撞動的聲音傳來,木耳烈的心中頓時升起了一股絕望。


    不信神佛的他,頭一次開始了祈禱,希望來的人不會是大顏軍的人。


    但他比誰都清楚,這種甲片撞擊的聲音,隻有那種魔鬼都無法駕馭的重甲才能發出。


    他想要反抗,可是他的武器早就被丟掉了。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不可以死在這裏!”


    木耳烈掙紮著爬起身,抬頭就看到一群身著暗銀色重甲的人在冷冷注視著他。


    一個身著黑色重甲的人從戰馬上走了下來,將長戟對準了他。


    “龍須眉,你不能殺我!我死在這裏,草原就會大亂!”


    木耳烈感受到了對方強烈的殺意,他歇斯底裏地嘶吼著,如同絕望的野獸。


    “遊牧民族永遠不會放棄對中原的進攻,如果你讓我迴去,我至少能保證在我死之前都不會侵擾你們!”


    “我死了,部族又會誕生新的王,用不了多久,等新出生的嬰兒長的比馬腿還高時,戰火又會被點燃,你們的神明又能庇佑你們多久!”


    “我們合作吧!我會幫你們滅掉大真,不不不,不是幫,我會臣服於你們,我可以當你們的狼犬,替你們掃清所有障礙和敵人,隻要你不……啊!”


    龍須眉的長戟狠狠捅進了木耳烈的身體,一下就讓他安靜了下來。


    木耳烈低頭看著插在自己胸口的兵刃,臉上閃過一絲不甘。


    他氣若遊絲道:


    “天要亡我啊。”


    說罷,這個匈奴大王就徹底失去了生命氣息。


    龍須眉抖了抖長戟,木耳烈的屍體便砰的一聲摔在了地上,就如同那些普通士兵的屍體一般無二。


    “將頭割下,我要帶迴去給陛下!”


    龍須眉冷冷地說道。


    ……


    “稟告神明,此次大戰,匈奴陣亡三萬餘人,其餘皆潰逃,木耳烈被梟首,大真國傷亡萬餘人,龍乘風身中一箭,趁夜逃離。”


    銅鏡之前,擺放著一顆血淋淋的頭顱。


    龍須眉半跪在鏡子之前,匯報著這一次的戰績。


    陳陽打了個哈欠,欣喜地說道:


    “不錯。”


    這等壯觀的戰績,似乎並沒有對陳陽造成什麽衝擊。


    他又接著說道:


    “劉渾水呢,活著迴來沒有。”


    披著重甲的劉渾水走上前來,將頭深埋在地上。


    “奴在。”


    陳陽點點頭:


    “很好,戰功如何。”


    一旁的龍須眉先替他迴答了:


    “劉渾水斬將一名,奪旗三支。”


    陳陽有些驚喜,說道:


    “劉渾水,抬起頭來。”


    劉渾水將頭抬了起來,眼光灼灼地看向銅鏡。


    除了齊天嬌,沒有人能看到銅鏡裏的陳陽,劉渾水在鏡子裏也隻看到了自己,但盡管如此,他依舊是一臉的虔誠。


    “我赦免你。”


    劉渾水表情未動,隻是靜靜地等待著。


    陳陽又接著道:


    “還有劉清水的死罪,齊天嬌,將她貶為庶民吧,讓她換個身份生活。”


    齊天嬌立刻道:


    “上神之命,不敢不從。”


    劉渾水這才淚如雨下,噗通噗通用頭狠狠撞擊地麵,給陳陽磕起頭:


    “上神之恩,奴永世難忘!”


    陳陽淡淡道:


    “劉渾水,站起來,我雖然赦免了你,但是你現在的身體是屬於我的,從此以後,沒有我的命令,你不要再做這種傷害自己的事情。”


    劉渾水毫不猶豫,直接站起身來。


    陳陽沉吟了一下,走到了銅鏡之前。


    他之所以要收服劉渾水,就是想要做一個實驗。


    “劉渾水,走到鏡子前麵一尺來。”


    陳陽冷冷地說道。


    劉渾水當即照做,他剛剛走至位置,突然瞪大了眼睛。


    一隻手從鏡子當中伸了出來。


    在場的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氣,他們立刻就意識到這隻手是陳陽的手。


    “神明大人顯靈了!”


    神明降世,雖然隻有一隻手,但也足夠這些人瘋狂了。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齊天嬌,全都單膝下跪,對著銅鏡頂禮膜拜。


    “劉渾水,害怕嗎?我現在要帶你去一個新的世界。”


    陳陽的聲音傳來,劉渾水聽了,隻是麵無表情道:


    “我不怕,哪怕去的是地獄,隻要神明大人要我去,我也不會遲疑。”


    陳陽道:


    “那就將你的手伸出來,握住麵前的手。”


    劉渾水立刻照做,緊接著,他就感覺這隻手上傳來了一道強大的力道。


    鏡子那邊,陳陽用力一拉,隻覺得麵前的鏡子出現了一道微光。


    “唰!”


    劉渾水消失了。


    大顏眾人都驚唿了起來。


    “消失了!劉渾水不見了!”


    “神明大人將劉渾水帶走了!”


    “他去了哪裏,是神界嗎?”


    眾人心中驚訝,猜測,疑惑,羨慕,畏懼,崇拜等情緒紛紛湧現。


    “成功了!”


    陳陽的臉上也浮現了難以抑製的喜色,他看向劉渾水,這個被他拉過來的古代人臉上並沒有太多神色,他隻是疑惑地看了一眼周圍,然後又看了一眼陳陽,立刻就要下跪。


    陳陽立刻拽住了他:


    “別急著跪!”


    陳陽想了一下後,拍了拍劉渾水的肩膀道:


    “我剛才忘了,若你以後跟在我身邊,恐怕很難再見到你姐姐了,所以我決定讓你迴去見你姐姐一麵。”


    劉渾水鼻子一酸,落下淚來:


    “奴謝過神恩,請神明放心,這次見過姐姐,我便斬斷雜念,從此之後一心在神明麾下效力。”


    陳陽點點頭,嚐試著將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鏡子之上。


    “走過去吧,明天早上之前迴來就行。”


    劉渾水二話不說,扭頭就朝著這鏡子撞了過去。


    恍惚間,陳陽又看到了一道白光,劉渾水也消失在了銅鏡之前,轉而出現在了鏡子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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