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碰她!”一個一身習武打扮的壯漢不知何時出現在狸煙身邊,直接將這“登徒子”扔了出去。側身擋住狸煙,壯碩的身材倒真把這姑娘擋了個結實。


    “誒…”隻見被摔在地上的林皋那俊俏的小臉因為疼的變的通紅,一滴淚就這麽流了出來,順著好看的下顎線落在地上,站在一邊的淩嶽不由得暗自吃驚,心中感歎了一句:這林皋這副長相當真能配得上紅顏禍水這四個字…但奈何是個登徒子...


    不過好在狸煙並沒斥責林皋失禮,隻是從這壯漢的身後閃了出來,介紹道:“這是我們戲班子的教習師父,予犬。”說著湊到予犬耳邊小聲的嘀咕了兩句,隻見壯漢眼神中的兇光漸收,反倒露出幾分厭惡,轉身給自己倒了杯茶水,說道:“哼...你們那個張老爺請我們過去給他們助興,說是要慶祝什麽前幾天抓到個好東西,具體是啥我也不知道。本來我們演出完就要走了,誰知道那姓張的崽子趁我們沒注意,就直接把緋若姑娘拉到了房裏,想要...想要...想要欺負她!”


    這予犬估計對麵這幫人都是些個有文化的,絞盡腦汁想用些文縐縐的詞來形容那位張少爺的醃臢,但奈何憋了半天還是沒憋出來。


    “我聽到緋若的尖叫就趕了過去,那崽子還在對我們姑娘動手動腳,我一氣之下就打了他,這小子當時沒還手,反倒是拉了個旁邊的人做幫手,說是什麽你們城司府的人,說我這一下子就要讓我吃牢飯,這不仗勢欺人嗎!我可忍不了,就跟他打了起來...後來還是他老子過來,罵了他兒子一頓...哎,不過,你們那犯人不是抓了麽,是他們那個老廚子?聽說還是個妖啊?嘖嘖,你說這人,當真知人知麵不知心,我聽說這老太太在那府上幫廚幾十年了,就因為被趕了出來痛下殺手…”予犬一邊感慨著粗聲粗氣的把這事兒講完了。


    淩嶽一聽這人講故事還附贈了個假判詞,一個沒忍住瞬間變了臉色,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指著這人罵道:“這還沒斷案呢,你憑什麽在這瞎說!”


    “誒,你這小子,我為何要編瞎話來騙你,我雖沒去那衙門,但你們那個袁大師成天在那街邊叭叭,那還有假!”


    淩嶽見予犬整個人憨裏憨氣,心直口快,倒不像是會瞎編亂造的主兒,一聽他這話裏竟然是袁大師在背後搞鬼,或許也是因為昨晚那個噩夢,淩嶽此時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火蹭一下就燒到了心口,這袁大師好的不行造謠一個頂仨!


    他二話不說轉頭就走,噔噔噔出了客棧去找袁大師算賬,還真巧了,那袁大師就在這客棧旁邊坐著曬太陽。


    淩嶽三步並作兩步,紅著眼睛揪起那袁大師的衣領,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生生將挨了自己一頭的袁大師拎了起來:“你這人,平日裏我就覺得你好招搖撞騙,咱倆井水不犯河水,我懶得理你,好啊,今日你倒是編排到我奶奶身上了是吧。”


    “誒誒誒!”這袁大師本在那愜意的曬著太陽,正琢磨這晚上上哪騙吃騙喝,突然就被人拎了起來,一時間倒是有些沒反應過來,一見來人是淩嶽,便大概知道他為何這樣,自知不能硬碰硬,便開始扯著嗓門大喊大叫道:“有人管沒人管了,有人當街行兇噻!”


    追出來的黃五爺趕忙在一旁勸著淩嶽:“你跟這無賴置什麽氣,咱們先找證據要緊!”


    “那也不行!憑什麽這人在這胡沁!”淩嶽激動之下手勁越來越大,那袁大師一張老臉被勒得通紅。


    要說起袁大師這人平日裏沒什麽本事,純靠一張爛嘴忽悠別人,如今這番情勢之下,自己隻盼著多來些人,無理也能攪上三分:“咳咳..我咋個就胡說了,你倒是說噻!”


    “這張府案還沒判案呢!你在這胡說什麽!什麽時候我奶奶是妖了!你…”這袁大師雖然身高不高,但畢竟重量在那,淩嶽抬著酸疼的胳膊,卻在黃五爺的一個拽拉之下,一不小心撒了手,隻見那袁大師一見自己雙腳落了地,用著自己那雙瘸腿跟個兔子一樣跳了出去,頭也不迴的轉身就跑,邊跑還不忘再鬼扯兩句:“那老妖怪的孫子殺人啦!殺人啦!”一時間引的街上雞飛狗跳,不少人在一旁竊竊私語。


    “你!”淩嶽抬腿要追,黃五爺見狀趕忙拽住淩嶽:“別追了,迴頭查明案子,這些謠言自然不攻自破…”


    就在這一攔一推之間,袁大師已經跑的沒了蹤影,淩嶽見狀倒是放棄了掙紮,看著街坊四鄰對自己指指點點,沉著臉甩開了黃五爺的手,轉身坐在石階上低著頭喘著粗氣。


    黃五爺站在一邊打量著一臉意難平的淩嶽,要知道淩嶽今日這火山爆發的樣子倒是與往日判若兩人,黃五爺不由的開始迴憶這幾日和淩嶽共同經曆的種種情景,突然想起那日他們進城,街坊四鄰都在聊著賽妖場失火之事,當時自己就有些懷疑是不是淩嶽幹的,隻不過這事與自己沒什麽關係,再加上那幾日淩嶽給自己的印象更是乖順膽小,自己便早把這迴事拋之腦後,可如今看來淩嶽前幾日那乖順樣子八成是裝出來的,那日的火也和他脫不了幹係...


    黃五爺眯著那雙狐狸眼不由得在心裏啐了一句,淩嶽這人就是個披著兔子皮的狼崽子,自己倒是被他忽悠個徹底,但自己又不好不幫他…說起這事的原因,其實還有點說來話長,要從這黃五爺還是個半大孩子的時候說起。


    這黃五爺是個大戶人家出來的小公子,從小便作天作地,三四歲的時候便上樹摸鳥、下水撈魚無“惡”不做。黃五爺父親看著自己兒子這番胡作非為很是頭痛,奈何隔輩親,偏偏他家老爺子卻對這孩子寵愛有加。


    一起偶然的機會黃五爺和爺爺去看了個捉妖師捉妖,他爺爺偷偷告訴他,那捉妖師可不一般,是那上古神器岣嶁玉遺落人間的首位傳人。黃五爺哪裏知道岣嶁玉是什麽,注意力全被那捉妖師身邊的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吸引了過去。


    黃五爺見了那雖粉嫩但表情臭屁的小娃娃甚是喜歡,於是他又哄又騙的逗了那小孩半日,小惡魔屬性上身,耍的那孩子團團轉。直到晚上那捉妖師找來,他才依依不舍跟那小孩道了別。而這次黃五爺從京城一路南下,途徑這秋淩城,從誤綁淩嶽的那刻開始,他便覺得這人和當時的小娃娃頗為相像,但年歲太久他實在無法確認,若真是同一個人,那這人會不會知道那神器岣嶁玉的下落…


    無論這人到底是兔子還是狼,自己在還沒摸清他的身份之前,還是得先跟他維護好關係…


    思已至此黃五爺開口問到:“你注意到予犬了麽。”


    見淩嶽還是低著頭不理自己,黃五爺撇了撇嘴,直接說道:“那人法術修為著實不低…我壓根沒感覺到他什麽時候越過我們到的狸煙身邊的…”


    淩嶽這才抬起頭來:“你是說…”


    黃五爺搖了搖頭:“懷疑而已…”


    說話的功夫,秦主簿推搡著林皋走了出來,黃五爺見林皋一臉潮紅,不免有些奇怪。隻聽秦主簿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抖著手指著林皋罵到:“這人!!!忒不成體統!!”


    原來在淩嶽黃五爺下樓找袁大師的時候,秦主簿便讓狸煙把那日張公子調戲的姑娘帶了來,那姑娘名叫緋若,是戲班子裏一對雙生姐妹的姐姐,這女孩楊柳細腰、瘦若無骨,麵容姣好,一雙美目眼波流轉似羞赧似害怕的看著這兩個陌生人,秦主簿到還好,偏偏是那林皋頓時跟被下了春藥一般,唰的一聲開了折扇緩步跺到那緋若身邊:“姑娘,小生林皋,不知姑娘芳齡幾許,可願交個朋友?”


    狸煙見狀快走兩步隔開林皋和緋若,語氣中帶了幾分惱怒:“我看這公子不像官家人,既然此行是官家問話,你在這湊什麽熱鬧!”


    秦主簿心裏早已經後悔帶他出來,既然他也有嫌疑還不如扔在那大牢裏安生,忙跟狸煙告了句罪,隻簡單的問了問緋若當時的情況,和予犬說的大概無差,便趕忙做了個揖,拽著林皋出了門。


    淩嶽懶得理林皋這番風流韻事,但就奶奶這事很是不平,如今這城中已經有風言風語,而這大多都是因為奶奶此時被關在牢中,倒是給了那袁大師造謠的托詞,不由得有些氣憤:“秦主簿,既然現在奶奶不是犯人為何還繼續將她關著,這天祥班的人個個都這麽大能耐,那不比我奶奶厲害多了?怎麽就不抓他們,非可著一個老太太下手。”


    那秦主簿的眼神暗了一暗,雖說廉大人將此案交他全權負責,但此時他也隻能將這責任往廉大人身上推了:“廉大人自有廉大人的道理,哪容得你在這胡攪蠻纏。要我說你們折騰的也差不多了,趕緊帶著這個登徒子迴去,別耽誤我們城司府辦案!”一句話說完拂袖離去,也不顧淩嶽如何在身後叫喚。


    其實這秦主簿不動天祥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今晚與那都城司碰麵之事,自家城司早就邀請那竹山郡的郡丞蕭大人來看這天祥班的演出,自己斷不能在這會將天祥班作為嫌犯抓了去…本來這簡單的嫁禍之事如今因為這幫人的摻和而變得越來越亂…秦主簿煩躁的揉了揉臉,自己先想想今晚如何在那都城司麵前好好表現,這案子先放一放罷。不過好在看淩嶽的反應,那袁大師倒是沒將自己和他的勾當說出去…


    眼看著秦主簿轉身離開不理自己,淩嶽餘怒未消:“這人倒是把責任倒是甩的一幹二淨!這天祥班明明就有嫌疑…”


    林皋剛才就想反駁淩嶽,但礙著秦主簿在場也不好多說,此刻又聽淩嶽將嫌疑往天祥班上引,不由得一臉不耐的插嘴說到:“淩兄,你不能為了給奶奶脫罪亂扣帽子,我跟你說,這天祥班譽滿宿國,你是不知道他們一場演出能賺多少錢,他們斷不能為了這麽點事冒著沒了名聲的風險去殺了這一堆人的。”


    你這就是被盲目崇拜衝昏了頭腦!淩嶽被林皋氣的正要張嘴反駁,卻被黃五爺拉住了胳膊:“走,去岑府看看。”


    淩嶽倒是還給黃五爺幾分麵子,拚命壓住心裏的火氣,不再理跟他瞪眼的林皋,吐了口怨氣轉身跟著黃五爺向岑府走去。


    幾個人越走越遠,而二樓窗戶上卻有兩雙眼睛盯著他們的背影…


    “那幾個是捉妖師吧…”


    “看樣子像”


    “那咱們…”


    “看看情況再說,今晚還有場大戲,小心些…”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岣嶁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星如雨花千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星如雨花千樹並收藏岣嶁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