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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鍵就在這個施權身上,恐怕西穹如今的局勢比我原本設想的還要複雜。”慕雲漪下午從暗線那便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亦是不敢置信,說起蕭野此人,實在是西穹一個特殊的存在,當初父親慕霆與天應帝慕淩奪權時,他就完全不受任何收攬,蕭家一脈的存在,仿佛隻是為了證明西穹的力量和信仰。


    “所以施權背叛了蕭野,投向了奚太後。”孟漓摩挲著下巴,很快就理出了思緒,“此人狼子野心,不甘居於蕭野之下,欲取而代之。”


    “是啊,知遇之恩如何,賞識之情又如何,貪欲會侵蝕一切的意念。”慕雲漪仰頭再一杯入喉,


    眼中是看透一切地清冷。


    “所以我的出現很關鍵對不對?”孟漓果然正經不過半刻,又開始雙手撐著下頦,邀賞一般巴巴兒地看著慕雲漪。


    “是是是,你出現的再及時不過了,若再晚哪怕一刻,我與那施權怕是已經在泫音城裏動起手了。”


    孟漓得意地揚了揚下巴,壞笑著眯起眼睛道:“既然如此,作為報答,這幾日你就當本世子的婢女吧!”


    雖說孟漓如今身份特殊,泫音城裏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但此刻於慕雲漪來說,混跡在塔秋族人之中反倒是最安全的掩護,畢竟有誰能夠想到,慕雲漪竟就是塔秋世子身邊的婢女?


    “奴婢遵命。”慕雲漪順勢起身福了一福。


    孟漓似乎對此十分受用,更是變本加厲地說道:“為本世子再斟一杯。”


    慕雲漪睨了他一眼,卻果真幫他添了一杯,“對了,你給我起名叫漪兒?與我同名,這也太過隨意了,就不怕別人聽出來?”


    孟漓聞言,卻是神秘兮兮的搖了搖頭:“非也非也,此枍非彼漪。”


    “哦?是哪個字?”慕雲漪奇道。


    “枍栺,檍樹也。”


    慕雲漪疑惑道:“水亭通枍栺,石路接堂皇?”


    “正是正是。”


    “怎得想起了這個字?”慕雲漪本想著,隨口起個婢女名字罷了,若不是自己的“漪”,也會是伊人之“伊”或是依偎之“依”,卻沒想到是個如此少見的“枍”字。


    “塔秋王宮有一宮殿,名為枍栺水榭,雖然冷僻清淨,卻自有一番孤寂之美,今日見你,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這個宮殿,便臨時起意喚你枍兒了。”


    對於孟漓的解釋,慕雲漪雖覺得有些牽強,卻也沒有多想,到底不過是一個婢女的名字罷了,她便沒再多做糾結。


    “孟漓,你已進過宮了?”


    “是,昨日我進宮受封,下午與其他幾位親王世子和藩王世子一同跟小皇帝在禦書房麵聖,晚膳又為我們設了席麵,於是出宮時已近宮門落鑰時辰。”


    “宮裏如何,可有何異樣?”


    “朝上麵聖之時倒是無甚異樣,不過是既定的形式,走個過場罷了,倒是晚間宮宴……”


    “晚間宮宴如何?”慕雲漪放下手中酒杯,口吻迫切。


    “你我都知道,如今的皇帝慕嬴不過是個無用的傀儡,內至宮務之事,外至朝堂政事,都由奚太後把控,大小宴飲朝拜,太後都會親自到場,今日前朝沒有見到太後,倒也無可厚非,畢竟太後過於頻繁地出現於朝堂之上,難免遭人非議,但是晚間的宴飲,太後依舊沒有出現。”


    慕雲漪驚異:“奚太後整晚都沒有露麵?”


    “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皇帝隻說太後身子不適,便不前來了。若隻是如此也便罷了,但是幾名素日與太後親近的女眷提出前去看望太後。”


    “如何,她們去了嗎?”


    “奇就奇在這裏,當時尚未開宴,天色尚早,而皇帝卻一口拒絕,眼中似在遮掩什麽似的。”孟漓迴想著前晚宮宴的細節。


    “果然,那毒婦怕是不大好。”


    “嗯,宮宴都不出現,隻怕這病勢不輕,這個時節,許是貪涼而至風熱入邪。”這個時節幹燥炎熱,因為貪食寒涼之物而生病,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嗬。”慕雲漪冷笑一聲,“這毒婦之症並非什麽外熱入侵,全然是由心而生,情深倦怠夜夜難眠,才至身子虛虧透了。”


    “你是說,奚太後是心病?”


    “正是。”


    孟漓看著慕雲漪眼底的了然與快意,問道:“莫非出自你的手筆?”


    “我原本計劃確乎如此,隻是被人搶先一步做了。”慕雲漪眼前突然浮現出那張永遠戴著麵具的臉,不知道莫衍現下如何了。


    “何人?”此事引起了孟漓的興趣,究竟是何人幾乎是與慕雲漪同步出手,招數甚至都是相同的。


    慕雲漪移開眼睛想了想,輕輕道:“是一個奇怪的人。”卻並沒有繼續講明了。


    孟漓明白慕雲漪的性子,她不想說的事情,軟磨硬泡皆是徒勞,隻好作罷,總之聽她的語氣,對方不是敵人便好。


    “小漪漪,接下來你準備如何?”


    “既然奚太後精神不濟,我又豈能不好好利用這個機會?就讓她的精神徹底垮了罷。”慕雲漪看向孟漓的眼神劃過一絲危險,“阿漓,這於你來說不是難事吧。”


    “你要她徹底瘋掉?”


    慕雲漪連忙擺了擺手道:“徹底瘋魔倒還為時過早,至少在她唱完最重要的一出戲之前,她仍需是一個體麵的太後。”


    “那麽我隻需添把火,即可。”孟漓神情平平,仿佛不過是隨手給病人開一副尋常方子罷了,“這出戲,你想要何時開場?”


    “七日之後,中秋宮宴。”


    “好,今晚迴去我會配出一瓶丸藥,讓她每日服下一顆,總共七顆。”至於如何哄奚太後吃下,孟漓清楚,慕雲漪有的是法子。


    “服下之後,她將如何?”


    “心病無非七情起,曰:怒、喜、憂、思、悲、恐、驚,這幅方子自她開始服食起,對於這七情帶來的感知會極其敏感,反過來說,受到的刺激也會無限放大,連服七日,中秋之夜她將徹底虛實不辨、晝夜不分。”


    孟漓於分寸之上的拿捏,慕雲漪毫不懷疑,於是她放心地為麵前兩隻杯中再添了梅子釀。


    “那我就等著,中秋好戲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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