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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後來,孟漓便很少迴到塔秋部族,盡管王爺和王妃如何派人來傳喚,他都不予迴應。


    隻要自己存在於藩部之中,在許多人看來就會十分微妙,甚至讓擁立哥哥的臣子們如鯁在喉,或許隻有自己不迴去,哥哥才能徹底地安心吧。


    不在塔秋部的這些年,並不意味著孟漓不清楚族中之事。兄長塔秋濂的確是個出類拔萃的繼承人選,可是近年來,許是過於急功近利,他行事手段愈發狠絕,而父王年邁,母妃於朝堂之事又不能過多置喙,於是塔秋部朝政大部分都由塔秋濂經手把持。


    一年前,王妃的弟弟、孟漓的舅父孟勳甚至親自找到孟漓,與他徹夜長談如今朝中局勢。


    “漓兒,舅舅問你一句實話,對於那世子之位,你真無意嗎?”


    “是,無意。”孟漓幾乎想也不想就堅定地迴答,“舅舅應當知道,侄兒一向不喜歡朝堂的紛爭,那份權力雖然是無數人窮極一生的追求,可是一朝坐上藩王之位,麵對的將是一生的束縛與提心吊膽,侄兒實在不願意過這樣的日子。”


    “哎,的確,坐在這個位置上,享受著淩駕部族一切的權力,卻也是要經得住旁人不能想象之辛苦。”


    “所以原諒侄兒的自私,實在是不想要參與到世子之爭,兄長身為嫡長子,又能力卓然、文武雙全,是個極好的世子之選。”


    “可是漓兒,如今藩部局勢實在是……你兄長已經不是曾經那個成日將你抱在肩膀上和善仁慈的大公子了。”


    “人,都是會變的,兄長大約是更為成熟了。”孟漓刻意撇開了眼神。


    “漓兒,你知道舅父這番話的意思。”孟勳直直的盯著孟漓,毫不給他逃避的餘地,“你久不在藩地,作為嫡長子的塔秋濂若未來繼位藩王之位確實無可厚非,也正因為如此,部族元老和臣民們都擁護塔秋濂,先王妃的母家方氏一族更是開始重新崛起,大公子與王妃也早已不像從前那麽親密,若真有一日大公子承繼為王,這對於你母妃和整個孟氏來說意味著什麽,你知道嗎?”


    “縱然如今哥哥與母妃疏遠了,但隻要我不迴去,他總是能保全母妃,許她尊榮的……”孟漓試圖說服舅父,實際上更是想要說服自己。


    “若隻有這些,也便罷了,可如今的大公子,或許是身處高位久了,行事獨斷專行不說,更有暴戾之勢,將來未必會成為一個合格的部族之王。你父王如今有心卻也無力,隻能看著大公子羽翼漸豐。王爺遲遲沒有立下世子,就是因為對你的期待和疼愛,可他也知道你不喜朝堂紛爭,所以始終不願意強求你迴去。”


    “父王的身子……”


    “他身子倒是無甚大礙,但到底是年邁,保養的再好,精神已經大不如前了,年輕時戰場上的舊疾也時有複發。”


    聞言,孟漓再次沉默了,他不知該如何迴應,縱然知道哥哥已非當初的模樣,可他心裏總是記得那些哥哥親自教自己念書識字、習武狩獵的日子。


    “漓兒,不妨同你直說,雖說你沒有此心,但舅父與部分朝臣們卻有此意,你隨舅父迴部族,我們有把握助你奪迴世子之位,如何?”


    “舅父,你且再給我一些時間,讓我考慮一下……”


    “好,漓兒,舅父不勉強你,隻是你一定要想清楚,想要保護重要之人,退讓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孟漓的舅父離開之後,孟漓苦思良久,終究還是選擇了暫時性的逃避,他終是不能做到與哥哥塔秋濂麵對麵的爭奪世子之位。


    而近日慕雲鐸這寥寥數字,讓當年神秘道長留下的那番話以及舅父最後一句話,再次重現於心上。


    “很多事情,不是你一力逃避便可以避及的過去的,該來的,遲早會來,很多時候,坦然麵對,主動迎擊,反而會有不一樣的局麵。”


    “想要保護重要之人,退讓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這麽多年來,自己一直逃避,不敢也不願意麵對,而今看到慕雲鐸為了在乎的人義無反顧,孟漓的內心終於開始動搖。


    或者這便是道長那番話的真諦:所謂命格天定,並非自己一味逃避便可以避開的。自己珍視的人和事,若自己都不主動去保護和爭取,隻一味的退讓、等待,是不會出現自己想要的結果的。


    孟漓想要保護母妃,更想要保護那個讓人心疼的女子——慕雲漪。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慕雲漪的身影就在他的心底揮之不去,隻是他看似灑脫不羈,在麵對感情的問題上總是優柔寡斷、瞻前顧後,因此他不願意麵對自己的真心,更不敢去真真切切地爭取,他知道慕雲漪的心裏始終隻有慕修,所以自己以朋友的身份守護在她身邊,才能長久地看著她。


    但是慕雲漪三番五次的陷入險境,甚至差點丟了性命,自己雖可以為她醫病解毒,可他漸漸發現,他想要做的遠不止此,慕修的死讓他十分心痛,但另一方麵,他察覺到自己心裏竟隱隱有些羨慕,他羨慕慕修可以那般奮不顧身地護在慕雲漪身邊,以愛她之名。


    他想要更有力的保護她,向慕修一樣,像蘇彥一樣,像慕雲鐸一樣……可是唯有自己變得足夠強大,否則隻能永遠守著這一身醫術,被動地在事後被她醫治,對於其他之事束手無策。


    “冬願。”


    “主子,有何吩咐。”


    “簡單收拾一下,午後動身迴去。”


    “主子是說迴哪裏?”冬願驚異地看著孟漓,孟漓的口中鮮少說出“迴去”這種字眼,且常年居無定所,以至於一時間冬願並不知道主子所說迴去是指迴哪裏。


    “迴藩地。”


    “主,主子,您終於決定要迴去了嗎?”冬願是孟漓的貼身丫鬟,跟著他的時間最久,對於他的事情也最為了解,她知道孟漓不迴藩地並非不想念王爺和王妃,而是另有緣由。


    “是。”


    “好,奴婢這就去準備!”冬願內心幾乎是歡欣雀躍,她從來知道孟漓心中的苦,一直想著有朝一日他能夠主動解開那些心結,如今這一日終於到來了。


    多年的逃避、隱忍無非是因為不願卷入那些紛爭之中,然而孟漓愈發清醒自己始終未曾離開那個旋渦,自己步步退讓,隻會讓自己眼睜睜地看著珍視之人陷入苦境。


    如果我的命格早已天定,那麽我會親手將本該屬於我的一切奪迴來,牢牢握在手中!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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